她伏在慕容玦布满疤痕的胸膛前,枕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听着他微微颤动如琴鸣响的絮语声。
“我的过去、来历,我从未想过要瞒你。”慕容玦修长的手指遮住了她的眼帘,不想让她看清此刻自己脸上的神色。
“慕容玦……”她小声地念着他的名字,“如果这些事情牵扯重大,你也可以不告诉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相信你。”
就如她的重生之事,她不曾告诉过任何人。
神棍术士只要有一两句话应验就会被奉若神明,而她知晓过去未来,若被旁人知道只有两个下场,要么被囚禁起来尽其所用,要么会被处死,视她为妖异化身。
“我们已是夫妻,我不该有事情瞒着你。我的身世,就连慕容幽雪都不知道……”慕容玦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肩头,眸光却看向了云母片隔着的窗外。
窗外茫茫一片,凝沉的白如同压下的大雾。
“十几年前的开元年,良妃宫前曾飞来一只青鸾长鸣,良妃生下了慕容玄月为五皇子,皇帝大赦天下。那一日在良妃宫中生下的皇子,却不止慕容玄月一人……”
开元的五年,良妃宫中进进出出,宫婢们脚下的步子虽极,却也有条不紊。
良妃怀胎十月终是要生了,懿和宫的太后娘娘为此斋戒了几日,一直跪在玉菩萨像前为良妃念经祈福。
“娘娘您再用点力……”黄色明帐边围聚了好几位女官,她们有的拉住良妃的手,有的则端来了百年人参汤。
宫殿中人影晃晃,脚步声嘈杂,所有的宫女奴才都捏着一把冷汗。
而在良妃宫殿下幽冷阴暗的地窖中,也有一个女子在痛苦呻吟,她的身下羊水已经破了,血水混着粘稠的羊水打湿了她半张身子,粉色的宫裙一片肮脏泥泞,再也看不清上面绣着的彩蝶。
她痛苦哀嚎,手指抓挠着冰冷坚硬的地砖,直将指尖磨破蹭出血来。
直到身下的孩子露出了头,她两只手扶着他的脑袋,一点点将他从自己的身体中分离出来。
身边已准备好了银剪,剪锋开合,她剪下了手中刚出生婴儿的脐带。
唤作春熙的宫女仰躺在冰冷冒着寒气的石板上,她大口喘息,如同一只被人捞进网里拖上岸的鱼。
热闹的宫殿中,良妃在她之前已诞下了一位皇子。女官小心地接了过去,为他戴上纯金的长命锁,将他小心地用襁褓裹住。
而在宫殿外面飞来了一只绿色的大鸟,莹绿色的羽毛可与琉璃瓦媲美,两只长而华丽的尾毛垂下,它发出一声长鸣。
“那是什么鸟?”
“长得还真是奇怪,从未见过……”
冰冷的地窖中,春熙脱下身上的褙子,将刚出生的孩子裹住。她脸上是虚脱后的笑意,浅淡无力,如随风而动的柳絮。凌乱的长发被汗水打湿粘在脸上,也能看出她如春红般娇妍年轻的模样。
她是良妃宫中服侍的宫女,因话不多,手脚勤快,兼之容貌姣好被良妃调入寝殿中侍奉。
那一夜到底是怎么发生的?谁都不记得了……
是慕容泽天见灯影下的美人儿,颜色鲜艳,还是因为春熙的主动示媚,一切不得而知。这一晚仓促而疼痛,饮酒微醺的帝王拉过她,将她抵在宫殿朱红的柱子上或是冰冷的地砖上……
那一下刻骨铭心的刺痛后,她的初元染在了宫裙上,如一朵娇娆夺目的花。
只是草草而过,春熙忍着撕裂的痛楚将酒醉不醒的帝王重新扶上了床榻。这一夜谁都不曾放在心上过,一个是高贵的君王,一个是卑贱的宫女。
只是一夜,她却有了身孕。那一道斩不断的缘孽,在她血脉中滋养,成了她腹中日益长大的骨肉。
良妃娘娘看似温和知礼,实则善妒,她岂容自己宫中的下人怀上龙种!那时的良妃已经有了一月有余的身孕,皇上对她怜惜宠爱,不舍得让她侍寝,才有了那一夜的荒唐。
为了保住性命,春熙将肚子用布带缠上,勒了又勒藏在宽松的宫裙下面才逃过了一劫,熬到了生产至极。
宫婢的伙食寡淡粗糙,加之她日日裹腹惶惶不可终日,这孩子早产了竟跟良妃娘娘撞在了同一日。
她无暇去听宫殿内的嘈杂笑声,雀跃声,更不会去在意良妃宫殿外响起的绵长而清越的青鸾长鸣。
她脸上的笑意淡去,笑容化为了眼泪,一滴滴坠落在新生孩子红嫩的脸上。
真好,他是个皇子。可自己却无法将他养大,只要被良妃发现,她就会没命,这个孩子也会没命。
她一边哭着,一边将脸贴上了自己孩子的面颊,“孩子你不要哭,不要出声,不然我们都会死……”
死不仅仅是一卷席子,一盖一扔,在死之前会经受惩处与酷刑。没有血,没有恨,哪能铸造出金碧辉煌的宫殿,那嵌在墙上的夜明珠是谁的泪,那红色的宝石又是谁血淋淋的眼?
这一声长鸣惊来了钦天监的灵台郎,不,不止是他,还有随着皇帝前来探望良妃的后宫女眷。
“皇上这是青鸾,此乃神鸟可降祥瑞!”能测祸福关天象的灵台郎先一步跪下。
慕容天泽亦望向了那只神鸟。
“以后五殿下必成大器!”此言一出,所有的妃嫔谁敢不跪?
娇声软语响成一片,“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灵台郎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在良妃宫中诞下龙子的不止良妃一人……青鸾所鸣之人到底是哪位皇子,只有天知!
春熙将他藏在冰冷的地窖中,每日几次匆匆喂他奶水。没人知道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是如何在冰冷阴湿的环境下活下来的,只凭娘亲单薄的奶水,或是身上单薄的旧棉絮……天意不想让这个孩子死,他活到了两岁。
地窖密不透风,没有一点光亮能够照进来,他一直活着黑暗中,没有见过光,没有看见过外面的世界。
只有娘亲短暂推开门的瞬间会有刺眼的光芒从门缝间涌入,那样的光非常短暂,他来不及看清,眼前的一切又变为凝沉阴湿的黑暗。
冰冷的黑是粘腻的澡泽,一直包裹着他。
春熙每天都会过来,给他带来冷硬的馒头或者是宫婢吃剩的饭菜,比起冷硬的馒头,他更喜欢吃剩的饭菜,因为饭菜里面有油水,旁人丢掉的肥肉,骨头都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通常情况下这些剩饭剩菜被称为泔水,旁人都嫌臭气熏天。只有没有门道的太监才会干这等苦活,将泔水运出皇宫喂给豚鸡鸭鹅之类的牲畜。
他与牲畜争食,过得日子却连牲畜都不如。
地窖中太过阴湿,时常有毒虫蛇蚁,冬日赏能裹着破被子蜷缩成一团,夏日的时候才是真正的痛苦,身上各种疹疮从未有结痂的时候。
每当春熙看见他身上抓破的皮肉,总会抱着他哭,一阵阵呜咽不敢发出声音。
而在只有一道地板隔着的良妃宫殿内,总是温暖如春,笑声阵阵。已能坐在秀长上的五殿下长得精致可爱,肌肤白嫩,眼睛大而明亮。
慕容泽天极其宠爱他,因为他出声之时有青鸾长鸣,他从一出生起就有了封号“青鸾王”,他是唯一一个刚出生就有封号的皇子,极尽殊荣光耀。
同时五殿下也展露出惊人的聪颖,一岁多就已能说话甚至能咿咿呀呀背出一两段古诗,慕容天泽几乎将所有的宠爱都给了他。他的吃食,都要经过两个宫人验毒,每天的饭菜皆不能重样。
吃鱼,良妃只挑鱼肚子上的肉喂给他,每晚还要再喂他不多见的牛乳。
无人知道良妃宫殿中还有另一位皇子,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中,过着非人般的生活。他连名字都没有,甚至两岁多了,都没有教过他说话。
每次见娘亲过来,他只能从嘴中发出咿咿呀呀的音节。
“我的孩子……”春熙抱着他,满面愁容,眼中的泪似乎流不尽,“你同样是皇帝的骨肉,但我不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要怨我,娘亲是不得已……”
宫中夭折的皇子公主不在少数,良妃得宠,五殿下更是受尽皇上太后宠爱,无人敢对五殿下下手。
但她只是一介卑微的宫女,如果她死了,这孩子定然活不下去。
怀中的小人儿懵懵懂懂不知她在说什么,用舌尖碰了碰她脸上的泪痕,真苦,苦得比任何虫子都要难吃。
良妃脾气不好,时常发作自己宫中的下人,特别是在她生下五殿下日益得宠之后。罚跪挨饿是常有的事情,春熙没有饭吃,自然也没有冷硬的馒头带给她的孩子。
关在地窖中的幼子就在黑暗中寻找能吃的一切,虫子蜘蛛……
他在这样密不透风的黑暗中度过了四年,直到有一次春熙来看他,竟也有其他人进了地窖。地窖阴暗冰冷,还有一股奇怪的臭味。
那两个踏入地窖的宫婢忍不住连声抱怨,“这地窖这么多年没用过了,良妃娘娘不知怎么就起了主意,竟要拿这儿酿酒。这儿又臭又黑,谁知道有没有什么蛇虫鼠蚁!”
春熙躲在黑暗的角落中,死死地捂着她怀中孩子的半张脸,不让他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唔……”他扯过娘亲的手,娘亲捂得他太紧,以至于他无法呼吸了。
这一声喘息将两个宫女引了过来,“地窖中还有人吗?”
他感觉到娘亲在颤抖,紧紧地搂着他,恨不能将两人的身体嵌入身后冰冷的墙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她们手中的防风灯即将照亮墙角黑暗的时候,一只老鼠窜了出去。
两个宫婢发出一声尖叫差点扔了手中的防风灯,哪有胆子再敢往前走,也是这只老鼠救了他们母子两人的性命,但地窖中他再也住不下去了。
这一夜,春熙在皇宫中找到了一口干涸的枯井,她抱着怀中的孩子走到枯井边。
夜幕下深不见底的井口如同无底洞,又如同巨兽张开的嘴,里面的黑与暗交织在一起,砚台上最黑最浓的墨迹。
她抱着怀中的孩子在井边徘徊,天际微微泛起一丝光亮,春熙下定了决心,将怀中的孩子扔下去……
怀中的幼子不会说话,但他知道娘亲要扔他下去,他被抱起站在井砖上,细弱的脚踝已触碰到那片凄冷的黑。
他紧紧抓住春熙的手臂,那样用劲,像是将自己整个吊在了她的身上。如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一块浮木。
在他害怕地哭出声音之后,他的娘亲重重地推开了他,看他跌入枯井中发出能刺破黑暗的哭声。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春熙费力从旁边横杂的草中搬出一块大石头压了上去。
从那以后,春熙每日都会从枯井边走过,时常一个人坐在枯井边抹眼泪,是她太胆小,她还不想死……
等她的孩子长大之后,或许她可以去见皇上,让皇上知道他的存在。
每日带来的包子食物,她从石头的缝隙间丢下去,看枯井里面还有人影在动,她就能松一口气,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
又过去了几年,三年还是四年,没人记得。宫婢春熙因为每日的心惊胆战,郁郁不安,而显得异常憔悴,宛若一朵早早开败的春花。
而在良妃宫殿中时常会有欢声笑语,五殿下已经八岁了,风姿卓越像个小大人,穿着江南织造进贡的直裰,腰间坠玉,华贵不凡。他每次来请安的时候,都能引得宫婢们暗中偷看。
良妃宠极了这个儿子,更听钦天监的人说,她的儿子命数非凡,一出生就天降祥瑞,日后前途不可估量,兴许能将储君之位取而代之。五殿下受宠,良妃得意至极,甚至不把东宫皇后放在眼中。同时也有其他人在后面推波助澜,五殿下才是天下之主的谣言传了出去……
朝中大臣为立长还是立贤之事,争论不休。慕容天泽为此头疼不已。
在这种情况下,良妃不知收敛,反而一直刺探朝堂中的动向。不惜说服娘家,结党营私也要帮助她的儿子登上帝位。
这一年辽国君王来了南国,拜访慕容天泽,他的身边带着御医之首萧慎。
经过一处假山后的枯井时,萧慎听见了里面有叫喊的声音,混沌的嗓音单纯的叫喊,不像是人发出来的,更像是困兽的长嚎。
这样的声音传出后,萧慎停下了脚步。
辽国国君乃至陪同他们的南国君王慕容天泽都停下了步子。在慕容天泽的身边跟着当时最受宠的良妃和皇后娘娘。
“发生了何事?”辽国国君问道,萧慎为人谨慎不会无缘无故停下脚步。
萧慎拱手道:“臣听到这口枯井之中似有声音传出。”若非他五识比平常人要灵敏,也不会隔着石头听见枯井下面传来的声音。
辽国国君一笑,“你耳目过人,朕都不曾听见。”
这是南国的御花园,就算井下真的有什么也与他们无关。多问多看,只会惹上麻烦。
慕容天泽身边跟着精通辽国语言的侍从,听了他的话之后,眸子一眯顿时狐疑地朝着古井看去。
古井上压着一块石头,实在有些不寻常,下面有人的话极有可能藏得的是刺客。
良妃与皇后娘娘花容失色,慕容天泽调来了宫中护卫,他们将古井团团围住,拉满了宫殿对准了古井口,一旦有移动就会射出十几支飞羽。
护卫统领一掌打碎古井上的石头,但井中没有任何刺客身影飞出。
一道光刺入他的眼帘,与往日石头棱角间流泻出的光芒不同,这样的光不再温柔,异常锐利地刺入他的眼中,让他泪流不止。
护卫统领探身往下看了一眼,惊奇道:“陛下井里面确实有人,不过看样子像是个孩子……”
古井之中怎么可能会有孩子?难道是哪个宫女与护卫私通,怀了身孕之后没能堕掉,就将孩子扔在了井中?
跟在良妃身边伺候的春熙已惶然不能自已,看见孩子被侍卫统领带上来的那一刻,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手背无声抽噎,直把自己的手背咬得血肉模糊。
他从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他们身上染着好闻的香味,穿着红红绿绿的衣衫。不,那时候他还不懂红红绿绿为何含义,他还没有这样清晰毫无阻碍地看过这个世界。
所有的一切对他而言都新奇而陌生,他一点都不害怕,四处地望着。春熙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背,想要躲进人堆后面,但她慢了一步被她的孩子发现了。
良妃看见这个孩子,脸上闪过厌恶之色,他是那样的脏而卑贱,像是谁弃养的狗。他的长发凌乱打结沾满了树叶和泥土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能从脏乱的发丝间隐隐看见他常年不见光的苍白肤色。
良妃晶莹的眸中闪过厌恶很快又亮起了笑意,“皇后娘娘,这孩子十有八九是宫婢偷生的,不知是哪一宫的宫女做下这样胆大龌龊的事情。您管理着三宫六院,没想到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竟先让辽国人发觉了。”
身边一身华贵的皇后娘娘,神色紧绷,隐忍着没有动怒,冷眼眯着说道:“这件事本宫自然会查个清楚,用不着良妃多言。”
被护卫统领抱在手中的孩子,指着春熙所在的地方,模糊不清地叫道:“娘,娘……”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了良妃身边的宫婢,良妃同样转过目光,不敢置信地望着她,“是你?这难道是你偷生的孩子?”
春熙浑身颤栗,如同陡然间得上了怪病,跪倒在地再也没有力气爬起,裙裾下面慢慢溢开一片浅黄色的水印。
这样的反应显然是不打自招。
这孩子果然是她的!
皇后娘娘脸上渐渐有了笑意,凤目中的笑容不怀好意,“良妃没想到这人会是你宫殿中的,本宫瞧瞧这孩子与五殿下年纪相仿,也有七八岁了吧!良妃你都没有发觉过吗?”
护卫统领领着孩子走近,每走近一分,春熙脸上的苍白就越浓,最后变为了惨淡惊惶的煞白。
她知道自己的命再也保不住了!
这是最后一日,皇宫之中所有最尊贵的人都在,解开了这段陈年旧事。他们的华服摇曳,裙裾夺丽,却只能映衬出她的卑微苍白。
她该为自己,该为这个孩子求情的,但她实在太害怕了,以至于牙关在打颤,一个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贱人!”良妃抬手重重地打在她的脸上,手上凉薄锋锐如匕首的指甲套要将她的脸抓烂。
她一动不动地跪着,像是僵死的动物,连一声哀鸣,一点挣扎都没有。任由脸上的血痕蜿蜒而下,早早凋零的春花因为脸上的血迹变得鲜活娇艳起来。
慕容天泽望着她,脑海深处闪过熟悉的感觉。他记得有过一夜,他曾在良妃宫中临幸过宫女,这人会是她吗?
慕容天泽转过身子,望着与五殿下差不多大的孩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听得懂他说话,却不会发出声音。是了,他不能发声,他一旦发出声音,娘亲就会哭就会怕,就会搂着他瑟瑟发抖。
因为他哭了发出了声音,娘亲将他扔下了枯井,再也没有来看过他。所以他不能哭,不能说话……
慕容天泽问了他许多,他硬是不肯张嘴,不肯再发出一个音节。直到慕容天泽的耐心用尽了。
这个孩子是他的骨肉又如何?痴痴傻傻连话都不会说,何况他的生母只是个卑贱的宫女,这样的事情传出去,只会在史书上留下极不光彩的一笔。
慕容天泽直起了身子,转身向皇后道:“这个孩子和这个宫婢都交给你处置了!”他不想认下这个孩子,哪怕知道他是自己的骨血。
“臣妾会处置好他们……”皇后行礼应下的同时,良妃迤迤然走到了皇上面前。
“皇上犯错的宫女是臣妾宫中的婢女,不如就交给臣妾来处置吧!”
慕容天泽问她:“你打算如何处置他们母子两个?”
良妃笑得温婉,说得话却狠戾至极,“这个贱婢私通护卫,秽乱后宫,下贱肮脏,理当活活杖杀以儆效尤。”
皇后笑着说道:“良妃出身名门贵族,何以变得如此狠毒?这个宫婢该杀,这孩子……依本宫看却是无辜的!”
良妃轻笑了一声,“一个贱种而已,皇后娘娘也要这样怜悯?也对娘娘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但依臣妾看来,若不施以重刑,难以起到震慑的作用。这贱婢不能留,这个孽子同样不能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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