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的时候,天气忽然阴沉了起来,空气中都带着令人喘不过气来的沉闷。
蒙舒一身黑色运动服,戴着口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东兴一处庄园的角落。
落地的时候没有注意,右脚磕在地上的砖头上崴了一下,蒙舒仿佛听到自己骨头错位的声音。
她无声地呼了几口气,坐在原地,趁着疼痛还在的时候,咬紧牙关,自己把错位的骨头归位了。
她脑门上满是汗珠,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但眼睛却在暗夜里亮晶晶的,似乎还隐藏着克制的愤怒和兴奋。
休整了两分钟,蒙舒暗暗活动了一下受伤的那只脚,虽然还有痛感,但并不妨碍她行动。
和钦城相比,这个庄园并不大,而且蒙舒很早就拿到了这里的图纸,通过一条隐蔽路线,她可以在十分钟的时间里到达主楼地下室的入口。
在东兴这些日子,她通过各种办法,跟庄园一个维修工扯上联系,花了一大笔钱,才得到了地下室入口的钥匙。
通过那把钥匙,她可以进入地下室的酒窖,再通过酒窖,到达那个王八蛋的卧室。
空气越来越闷了,风吹过来仿佛都带着烫人的灼热,一场大雨即将涌来。
瓢泼大雨如约而至的那一刻,蒙舒手上的钥匙轻轻转动,和落雨声同时开启。
她穿过酒窖,进入主楼一楼,站在漆黑的房间轻轻冷笑了一声,然后毫无顾忌地往楼上走了上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倾盆大雨匆匆而来,倒了大概半小时的时间。
雨声消散的时候,床上的人幽幽转醒,嘴里不知道嘟囔了一声什么,撑着床就要坐起来。
只是身体刚刚往起来抬了抬,他就感觉到脖颈一凉。
蒙舒的手术刀正抵着他的脖子。
“这是大动脉的位置。”她的声音在暗夜里冰凉如水:“只要我轻轻一划,你这条命就没了。”
男人似乎已经闻到了混杂在空气里的血腥味。
一身冷汗冒出来,经着屋里的空调一吹,男人身上的汗毛直立,他深吸了一口气:“女侠,有话好说,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有商量的余地,彼此留条活路,咱们在道上行走也方便不是?”
“咱俩之间的事,好好说不了。”
蒙舒微微用力,手术刀割破男人的皮肤:“我走的道,你走不动,也不配走。”
脖间传来疼痛,男人往后退,再次躺在了枕头上:“我金盆洗手很久了。”
“天上的银河给你洗几遍,也依旧改变不了你肮脏的过去。”
蒙舒声音冷然,她再次用力,手术刀又往皮肉里嵌了嵌:“起来。”
命攥在她手里,男人慢慢起身。
蒙舒的手术刀一直横在他脖子上,在他想穿拖鞋的时候将他的鞋子一脚踢开:“去窗边!”
男人冷汗连连,脖子上的血已经顺着皮肤淌到了他的胸口。
站在窗边的时候,蒙舒声音更冷了:“推开窗。”
男人依言开窗。
窗户一开,外头的闷热铺天盖地地往房子里涌。
因为刚下过雨,天像是被洗了一遍,蒙舒往远处看,能够清楚地看到远处山峰的轮廓。
她开口:“那是什么地方,知道么?”
男人看过去,脑子转了好几转才说:“那……那应该……那好像是南国的……”
“难为你还记得。”蒙舒眸光一冷:“那你记不记得,六年前,那里发生过什么?”
男人眉头紧锁:“六……六年前……时间太久了,我……我忘了……”
“久吗?”蒙舒手劲微收:“我劝你再好好想想。”
那把手术刀仿佛下一秒就能切断他的大动脉,男人额头的汗珠不断顺着脸颊滑落。
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有了印象:“六年前……六年前我在那里交易过,但是那次……那次我命差点都没了啊!”
可他绞尽脑汁,都想不到当时的事情跟哪个女人有关系。
他嘴角颤动了几下:“姑娘,你告诉我……真的,咱们什么都能商量,万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我求你给我个清楚行吗,六年前那次交易过后,我就金盆洗手再也没干过了,这个我真的不骗你!你总得告诉我你是为什么来的,就是死,你也让我死个痛快行吗?”
“我在问你!六年前发生了什么!”
蒙舒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浓的杀意,她几乎想也不想地划破了男人的手臂,鲜血冒出来的时候她咬着牙:“我在问你!”
男人感觉到疼痛的时候鲜血已经顺着胳膊滴到了地上,他清楚地知道这个伤口一定很深,但他依旧想不起来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六年前……六年前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当时只是去交易,我也没有想到早就有人埋伏在那儿了,我捡回来一条命也不容易,所以……所以我才决定金盆洗手,六年了,过去的生意我再也没碰过啊!”
蒙舒的手术刀抵了抵他的下巴,她带着浓浓的鄙视和厌恶说:“生活在恶臭泥潭里的臭鱼烂虾,是没办法在清澈见底的清水里生活的,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清白不了,金盆洗手?只怕那洗手的盆里沾的都是别人的血吧!”
男人目光阴冷了几分,他无视了身上的疼痛,声音也同样低了低:“你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六年前,你跟你的人撤退的时候,发现了一名中了枪伤的人,虽然他已经做了伪装,但你和你的手下还是认出那是个军人,你们在他的双腿……”
蒙舒的手术刀毫无征兆地划过他的两条腿。
“他的双臂——”
手术刀划过男人的另一条胳膊。
她的声音带着压抑的仇恨:“你们的子弹打在他的这些地方,然后将他带回你们的营地——”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刚才那几刀过去,男人几乎有点站不住脚了。
蒙舒往后退了半步,男人双腿支撑不住,猛地跪倒在了地上。
下一瞬,蒙舒的手术刀再次抵住他的脖子。
“在他身上的血流尽前,你们折磨了他很久——”
这在男人脑海中是再普通不过的记忆了,普通的他甚至都没有当回事过,因为那样的手段,他不仅对付过警方的人,也对付过自己手下背叛的人。
在过去那些年里,这不是残忍,不过是他闲来无事的消遣。
那一次死里逃生,损失了几个得力的手下,更重要的是损失了一大笔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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