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浅拿着东西折返房间。
见傅聿川站在玻璃橱柜前,她本能地倒吸一口凉气,细微的神态动作只出现一瞬,便被林浅很好地掩饰了下来。她朝他走过去,嗓音自然:“浴袍和毛巾。”
她递了过去。
听到声音,傅聿川收回视线,接过东西的同时离开卧室。
“维生素吃了吗?”
“吃过了。”
“你额外买了什么药吗?”
林浅知道他看见了橱柜里那几瓶包装不同的药,她也知道他心思缜密,很容易察觉这药不是梨园统一购买,是她个人买的。
她神色不变,甚至仰头与他对视,道:“嗯,旅游回来买的。我在新疆晒黑了好多,感觉脖子、胳膊和腿都不是一个色度了。就去买了几瓶药,美白养颜的。”
新疆光照时间长。
地形地势。
确实会比其他地方更容易晒黑。
尤其林浅爱玩,累了也要搁草原太阳底下躺着,草帽往脸上一盖,哎,舒服睡着了。在恰西森林露营时,傅聿川好几次都是在草原上给她捡回帐篷的。
两人到了浴室门口。
林浅给他指了一下透明柜子里的瓶瓶罐罐,跟他说牛奶沐浴露挤一点点就好,挤太多会很香,之前有一次她不小心挤了一大泵,不想浪费就全部抹身上,睡了一觉起来感觉床褥四件套都被腌入味儿了。
傅聿川认真听着。
待林浅离开,他才走了进去,盥洗台那面镜子是小兔子的形状,边缘有灯带可以照明。台面上有两个杯子,两个放置牙刷的置物架,但是目前只放了她的。
透明的柜子里不止有瓶罐,还有些傅聿川不认识的小玩意。红的蓝的绿的小球球,他拾了一个看了包装,哦,是浴缸泡澡用的香熏球。
白色的瓷砖墙壁上好多防水贴纸。
也是可爱的懒洋洋图案。
傅聿川洗过澡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再来洗一个。花洒的水声淅淅沥沥,没过多久停了。他系好浴袍的绑带,走出浴室的时候多看了眼柜中那瓶牛奶沐浴露。
不香。
别说一泵,他挤了两泵洗完也没什么味道。
完全不是她身上的香味。
沿着过道往主卧客厅方向走,傅总思考了许久,最后只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沐浴露也偏爱长得漂亮的女孩子,只有用在林浅身上才会挥发香气。”
傅聿川进入客厅,入目便是坐在贵妃椅沙发上的林浅。她脱了真丝睡裙的外套,只穿着那条吊带,裙摆微微往上撩起,正弓着身子把纯白的乳霜涂抹在腿上。
他徐徐走近。
看了眼摆在桌上的瓶罐,全都是美白产品。为了让晒黑的部分白回来,又是涂乳霜又是吃胶囊。能理解,爱美是人之本能。见她反着手要去涂后背,傅聿川接过她手里的乳霜:“我帮你涂。”
林浅抬头看他。
洗漱的缘故,他摘了眼镜,没了那副故意的伪装,她能看见他眼眸中的情绪。此刻,他接过她手里的美白身体乳,低下眸子,眉眼很温柔。犹如窗外莹白的月光,虽然有些清冷,落在人身上却很柔和。
就像他的动作。
林浅能感受到他掌心熟悉的纹路,指腹的湿热,以及他举止间的小心翼翼。没有帮人擦过乳霜,更没有这样触碰过异性的肌肤,他不会做却试着在做,所以有些紧张,怕力气大了弄疼她。
“胳膊上是伤疤吗?”傅聿川问。
林浅抽出思绪,低头看自己的右手。小臂的位置有个豆子大的红点,平时不注意看也瞧不见,她说:“是胎记。”
从出生开始就有。
小时候林父还说这个胎记带着霉运,不祥的预兆。让林母带她去医院弄掉,弄过一次,后面又出现了。知道父亲很恼这个胎记,林浅从前就很懂事地一年四季穿长袖遮盖着。
林浅抬头望他,“怎么啦?”
傅聿川也说不上来,他注视着她胳膊数秒钟,随后收回了视线。可能是去纽约出差这十天有些疲惫,脑海里出现了重影,好像曾经什么时候见到过这个胎记。
细想又想不起来。
应该是记错了。
“没事,看花眼了。”傅聿川说。
林浅换了个话题:“我昨天晚上看傅氏的股票,增长了好几个点,是有新的项目要推出吗?我还看见公司的员工在聊八卦,说唐千兰要重回傅氏了。”
傅聿川答:“分公司上市前的关键项目。”
“唐千兰是准备来抢你的成果吗?”
“可以这么说。”
“她不是被停职了吗?”
“傅达意外坠楼促成了澳洲政府的地产开发项目,傅达是她的亲儿子,于情她亲子重伤公司需要补偿,于理澳洲项目成功需要嘉奖。”
听到这句话,林浅笑了。
上个月公司去榕城团建,唐千兰利用了傅阳去谋害傅聿川林浅,如今又利用瘫痪的大儿子重回傅氏。这俩儿子是亲生的吗?
林浅:“如果她抢走了你的成果,你会怎么样?”
傅聿川面色平淡,答:“分公司的法人会变成她,傅氏海外所有业务都归她管。”
分权。
目的是架空傅聿川。
林浅复盘了这些日子看的傅氏的报表,她说:“所以现在傅氏两个关键项目,一个是老城区开发,一个是沿海滨江开发,唐千兰负责前一个,后一个是你的团队。”
“两个项目上市,盈利额越大,越能在股东大会上占上风,得到股东的支持。老城区项目本来就有优势,唐千兰已经高了你一头了。”
她以前从未关注过傅聿川的事业。
婚后两年。
两人见面次数很少,林浅只知道他很忙,常年出差。如今深入了解,才知道他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他根本就输不起。
输一步。
他这辈子就输了。
傅聿川将身体乳的盖子合上,又把她拢到一旁的长发披散到后背,温声道:“擦好了。”
她与他谈要紧事,他却那么淡定。脸上没半点表情,一门心思只顾着给妻子擦乳霜,好像给她擦霜比公司的事还重要。
林浅转过身斜了他一眼。
傅聿川拿了纸巾擦拭掉手上多余的霜膏,垂眸就看见她给他的这个白眼。他唇角有了弧度,无声笑了。他在新疆就说过,看见她就觉得甜,准确来说是轻松感,视线范围里有她,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傅聿川就觉得很松弛,没了绷紧的弦,也没有尔虞我诈的重压。
他伸手拂了拂她脸庞的碎发,只说:“公司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林浅:“输了怎么办?”
傅聿川没有说话。
夜色如水,他凝着她许久,久到黑眸中只装得下她的样子,周围一切都是模糊,唯独她在他眼内深刻又清晰。傅聿川揉了揉她的发顶,学着她平时说的话,温柔宠溺道:“明天早上吃什么呢?吐司面包三文鱼还是家常挂面?吐司面包太干巴了,吃面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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