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林浅更好地恢复,医生便建议不要在她面前提起“傅聿川”等会引起她过激的字眼。当然,跟傅聿川本人见面就更加不能了。
傅总等她睡着了才会进病房。
譬如此刻。
他是从京城过来的,在梨园花房里折了十几支她先前养着的霓裳玫瑰。走到床头,插在花瓶里。桂花糕和芙蓉糕的盒子,也一并摆在旁边。林浅在睡午觉,插着针管在输液。连续输了一周的药水,她手背上旧的针孔没愈合,又添了新的针孔,往日里白皙的皮肤现在都是淤青。
傅聿川拉开椅子坐下。
他性格孤僻,沉默寡言,不会说什么话。每日趁她睡觉的时候过来看她,就单纯地在床边坐着,坐大半个小时,估摸着她快醒了,他就离开。
这件事是他大意了。
原以为与南老在一块很安全,不会遭遇冷枪暗箭。不曾想对方是个精神不正常的疯子,不走阴谋诡计,直接明抢。
他凝着她微白的小脸。
在她入院休养的第四天时,精气神好了不少,南老来看望她,她能轻快地笑了。当天下午警方来探望,问及她的情况,无意中提了“傅总”一嘴,话刚好落进了她耳朵里,片刻功夫,她的情绪就失控了,注射了镇定剂才有所缓和。
在傅聿川的印象里,林浅一直是坚强的。刚嫁给他那会儿,她比较呆板,总是小心翼翼,看人的时候也是抬眸看一眼就立马把眼睛低垂下去。后来性格有所改变,每天乐呵呵,喜欢说一些冷笑话,他不笑,她就横他一眼,故作凶状。
无论是何时期的她,始终未改的就是她骨子里的坚韧。不管怎么被人踩踏,她都可以咬紧牙关、不吭声不喊苦地爬起来,默默背负重压往前走,走向她为自己定好的目标。
这次住院。
这是傅聿川第一次看见她怕成这样。
他无法亲自出现在她视线里,便只能让医院提供卧室的监控录像。几次见录像里的她颤抖蜷缩,濒临失控,恐惧到瞳孔都有些涣散。傅聿川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当时在别墅下手还是轻了,应该弄死周回。
傅聿川伸手,轻抚了抚她额前的碎发。
-
林浅醒来时,窗外阳光正好。
她呆呆地躺了一会儿,坐起身的同时,抬起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总觉得皮肤上有着谁的余温,形容不上来。
她偏过头。
见床头柜上花瓶里的玫瑰换了品种,这几日每天都在更换,换的时间不定。有时是在她早上醒来的时候,有时是在她午睡醒来的时候。霓裳玫瑰旁边还摆着两盒糕点,是她喜欢吃的桂花糕和芙蓉糕,是京城旺角宫膳坊那家。
京城。
会不会是傅聿川来看望她?
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仿佛掉入针床,身体骤然疼了起来。好像有千万根细长的银针扎入她的皮肤,一寸一寸,蔓延进全身每个细胞,疼得她脸色霎那间就白了。攥紧了被褥床单,缓了好几分钟都没能从那股尖锐的疼痛里喘过气。
恰好这时南老随着主治医生进来。
刚进门,就看见林浅面色苍白,弓着身子极力忍耐着疼痛。葱白的双手攥得非常紧,指甲扎入掌心血肉。老人担心得拐杖都忘了杵,不利索的腿脚此刻都忽然利索了,忙不停地往床边跑。一直到护士听到警铃拿来镇定剂注射液,打入林浅的静脉血管,她才蓦地从窒息中缓过来,倒在床头的靠枕上,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一看就是她自己又想到聿川了。
怎么能不想呢?
那是她真心实意喜欢过的人,不可能不想起他。一旦她想起,就会跌入被电击的噩梦里,浑身痛得发抖甚至开始干呕。
老人满眼心疼。
他十四岁被征军入伍,打了半辈子的仗。就算是抓获了对方军队里的人,他们也从未实施过电疗。这种惨绝人寰毫无人性底线的恶毒手法,对方军队倒是常用,那些能抗住子弹的大男人都扛不住被电击,很多时候他们忠于信仰不出卖自己的国家,可是又忍受不住这非人哉的折磨,便咬舌自杀了。
如今这刑罚竟然落到林浅身上。
她身量纤纤,看着就小小一只,老爷子都不敢想象她失踪的那27个小时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他更加不敢想,若是再晚两天,是不是就只能救到她的尸体了。
南老爷子在病房里待了很久。
太阳西斜,林浅的状态才稍微好了点。在她情况转良这两天,医护人员带她做了许多检查,昨天拍了很多CT照,确定了她四肢骨骼方面没有损伤。今天上午又带她去做了血检,看她这情况,明天估计做不了内镜和病理学检查了。
晚餐后。
南老陪林浅下了会儿象棋。
老人虽然有轻微的老年痴呆,但棋艺依然精湛。下了两轮,林浅都没下过他。第三轮开始,在她研究着棋盘现状的时候,医生敲门走了进来。
对方手里拿着检查报告。
很熟悉的页面。
先前林浅在京城跑了那么多个医院,做的就是这些检查。所以,在医生说“林小姐,您应该是患癌了”的时候,她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相较于她的稳定情绪,南老怔了,接了医生手里的检查单,问:“她才24岁。”
你说她患癌了?
怎么可能。
年纪这么轻就患癌确实很令人同情,但这就是事实。医生又说:“林小姐,等您状态好一些了,我们再安排您去做具体的内镜和骨扫描检查,看看患癌的部位和详细情况。”
(https://www.biquya.cc/id143584/48759177.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