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谨细细打量丁惜玉的神色,也将丁惜玉的心思猜出了大半。
“今日是我与夫君太唐突,村子里的学堂被积雪压塌了,夫君无奈之下只好派了苏苏去请将军救援。”
丁惜玉恍然,心中羞愧不已:“不不不,谨儿你别这么说,学堂是将军派人建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将军理该来的,若是没有你们通传,将军怕是惹下大麻烦了。”
丁惜玉不是那不通情理的,今日这事还要多谢他们夫妇才是。
“慕大夫,快来。”顾子远抱了一个满身是血的孩子从废墟中走出来。
兮谨连忙上前想要接过孩子,却被顾子远避开:“很沉,我先把他放下来。”
顾子远说着,将孩子轻轻地放在了方才铺着的披风上:“这孩子伤了后脑,流了很多血。”
“我知道了,麻烦将军将他侧过来扶住。”兮谨上前跪在地上,仔细查看起孩子后脑的伤势来。
“将军受伤了?”兮谨顺着眸光看到顾子远的手上有一道口子,正在渗着血。
“被木片划了一下,小伤,无碍的。”顾子远不以为意。
“夫君。”丁惜玉瞧见顾子远受伤了,担忧地走了上来。
“你来做什么?”顾子远抬眸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咸不淡地问。
“我……”丁惜玉垂了眸,绞着手中的帕子,一时不知该怎么说。
兮谨无暇顾及他夫妻二人之间的事,刚刚救出来的小孩伤得很重,兮谨仔细地捋开他后脑的伤口,伤口很深,头发下可见血红的皮肉。
丁惜玉在一旁瞧见了,止不住恶心呕吐起来……
顾子远冷冷看了她一眼:“回去,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我……”丁惜玉委屈地红了眼眶。
兮谨从药箱里顺手拿了药粉和纱布递给丁惜玉:“替将军处理一下吧,若是伤口化脓就麻烦了。”
“好。”丁惜玉接过了药粉和纱布,小心翼翼地看向顾子远。
顾子远顿了顿,伸出来受伤的手,丁惜玉看着那鲜血直流的伤口,心疼得不得了。
她颤抖着手,撒药包扎,花了不少力气才堪堪替他包扎好了伤口。
顾子远皱了皱眉,用牙齿咬着纱布,将结扯紧了一些:“你回去吧!”
顾子远说着,又转身去救另外的孩子。
丁惜玉失落地站在一旁,看着兮谨娴熟地处理着伤口,明明是那么血腥脏污的事,可兮谨脸上却毫无嫌弃之色,甚至让人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圣洁。
丁惜玉心中不免羞愧,她连简单的包扎都不会,可谨儿却能在关键时刻救人性命!
所以将军喜欢谨儿是有原因的吧,如果她是将军,她一定也会更喜欢谨儿。
“你没见过这样的场景,自然是受不住的。”兮谨一边替小孩包扎头上的伤口,一边安慰道。
“是我没用。”丁惜玉虽然很想帮忙,可看着那些血腥的伤口,还是觉得恶心想吐,根本没法克服自己的内心。
兮谨包扎好了小孩身上的伤口,又喂他吃下了药,对着孩子的父母道:“孩子伤得有些重,带回去好好静养,若是有出现高烧不退,记得立刻来找我。”
“好,好,多谢慕大夫。”孩子的父母对着兮谨磕了头,把孩子带回了家。
“谨儿,如果我有你这般能干,将军一定不会这么讨厌我。”丁惜玉自责不已道。
兮谨乏力地坐倒在一旁的椅子上,猜测道:“你们吵架了?”
兮谨了解顾子远,他不是冷情之人,哪怕是为了旁的原因娶的丁惜玉,也不可能对她这般冷漠相向,其中必然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我……”丁惜玉懊恼地低了头,将那日发生的事告诉了兮谨,“我没想到将军会那么生气。”
“你真是糊涂。”兮谨无力地抚了抚额头,“你可知将军为何会这般生气?”
“我不知道。”惜玉上前拉住了兮谨的手,“好谨儿,你快告诉我吧!”
“将军的生母顾姨母当年在嫁给宁王之前是有心上人的,所以不管家里怎么逼她嫁给宁王做妾,她都宁死不从,后来他们便设法给她下了药,直接将她抬进了宁王府。”
“啊,婆母真是可怜人。”
“不仅如此,顾姨母入了王府后,终日郁郁寡欢,除了被下药的那次,后来再不肯伺候宁王,可宁王馋涎她美色,见她不肯,就又屡次对她下药,后来有一次被年幼的将军看到了,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将军会这般讨厌你做的事了吧?”
“天呐,竟是这样。”丁惜玉后悔不迭,她这都是做了什么啊,她这是在做将军最厌恶的事啊。
如此想来,将军对她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将军与宁王不同,他是个端方的正人君子。”兮谨同顾子远在一起相好的那些年,他从未对她有任何逾矩的行为,如今想来,这大概和他父母对他的影响也有很大关系。
“谨儿,你比我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将军他还会原谅我吗?”丁惜玉说着,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她这辈子只喜欢这么一个人,明明之前都是顺顺当当的,都怪她自己做了这样糊涂的事。
兮谨抚了抚额际,有些无奈,她知道丁惜玉是在崖州长大的,从小日子过得顺遂,心思也简单,嫁给顾子远之后,这满心满眼也只他这一人了!她明白,丁惜玉这是想做些什么弥补当日过错。
“不如丁小姐回去准备些吃食送来吧,大伙忙了这么久了,都还没来及吃午膳。”兮谨看着还在学堂废墟之上救人的众人。
丁惜玉赶紧扶住兮谨:“我明白了,谨儿,我这就回去准备,一定尽快将粮食送来。”
“那就多谢将军夫人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被压在学堂下的孩子终于全被救了出来,令人庆幸的是,被救出来的十二个孩子全都没有生命危险。
范先生是最后一个被救出来的,救出来的时候,他脸色惨白,几欲晕厥过去。
兮谨替他施了两针,方才稳住了他的心神。
范先生看着站在学堂院子里的人,朝着大家跪了下来:“范某人给大家伙磕头了,感谢各位救命之恩。”
顾子远上前扶住范先生,脸上露出了愧色:“此事和范先生无关,都是顾某的错,当初修建学堂,原该考虑到来这里的都是孩子,就该修得更坚固一些,发生这样的事情,顾某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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