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有人不愿我来,特意扫兴不成。”
莫惊鸢闻声微微愕然,抬眼便见姬晗手掀珠帘,静静立在窗外望着他。
他第一时间站起身朝姬晗迎过去,原本清冷的眉眼都柔和许多:“殿下。”
他走向窗边,摇头笑道:“我日日翘首以盼还来不及,怎么敢扫您的兴。”
姬晗轻巧无声地翻窗而入,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扶住他的手肘,与此同时还不经意地往侍者槐序的方向瞥了一眼。
自听见她的声音,侍者便赶忙垂手恭敬而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我都还未上门贺车兰王君有孕之喜,”莫惊鸢顺着姬晗的脚步挪动步子,微笑道:“殿下怎么这个节骨眼过来了。”
他还以为姬晗最近都会陪在芳好殿,毕竟刚传出喜讯,以姜凤澜的黏糊劲与姬晗的体贴,怎么也要在一起黏个三四天。
当然,这种时候姬晗还是特意分出时间来看他,他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姬晗与他相携而入,在琴案旁站定。她伸出手随意地拨了拨琴弦,弦音悠扬,绕梁不绝。她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温声道:“两位王君相继有孕,此乃天眷,都是同样重要,我自然要一视同仁。”
其实是姜凤澜此时还处在心情激动的时候,太过热情四溢,待在一起一不小心就会干柴烈火,忍耐难受,放纵又伤身。
她决定还是浅浅时间管理一下。去逗了姬焕,指点了一下白黎如何珠算,转了一圈,自然而然走到了流香水榭。毕竟时刻关注另一个孕夫的状态也是很有必要的。
“殿下素来雨露均沾,这是后宅之幸。”莫惊鸢神色娴静,不动声色地往槐序的方向轻睨了一眼,牵着姬晗的手温声道:“下人失言,是我不善约束之过……”
“行了,你有什么过。”姬晗轻轻哼笑一声,打断了他要请罪的话。
她抬起手轻柔地抚摸着对方玉人般莹润的脸颊,态度语气都是温和的,只是眼神里没什么情绪,“说话做事,不当就教,错了就罚,我不计较这些。”
懒得计较,也是看在莫惊鸢的份上。
姬晗在现身之前自然听全了他们的对话,她的莫王君无可挑剔,这侍者与主子说体己话也在情理之中,唯一的错就是被人听见了,这个人还是王府之主。
若她残暴一些,心里不爽直接将人拖出去打一顿也是活该。
槐序自然不胜惶恐,连忙跪下来请罪。他话还没说出口便被姬晗不耐烦地挥手打断,“下去吧,别扰了你主子的清静。”
此言一出,槐序麻溜滚了。
莫惊鸢在一旁望着,无波无澜,他给姬晗倒了一碗暖炉上的燕窝酿:“殿下千万别为此坏了心情,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姬晗接过精致的银碗,感觉没什么胃口,象征性地沾了沾唇便放在一旁的桌案上,从热气腾腾到冰冰凉凉,再没动过。
比起燕窝,自然是美人送上的形状美好、柔软温甜的唇瓣更有吸引力。
两人温情亲昵了一会儿,莫惊鸢察觉到她兴致不高,像是略有疲态,不用想就知道她肯定是在书房待了许久,又要忙着端水在后院连轴转,精神不济也是有的。
这时候,他只需要做一个善解人意、将疲惫妻主暖暖包裹的温柔乡便好了。
他刚牵着姬晗的手坐在榻边,某位刚刚还威风凛凛让人滚蛋的亲王直接不装了,她三两下蹬掉靴子爬上床榻,就这样直挺挺地一躺,脑袋还十分会享受地枕在莫惊鸢大腿上,在对方无奈又纵容的眼神中慵懒惬意地闭上眼。
困卧美人膝,人间乐事也。
就是有点挤。
姬晗的额头正好顶着美人的孕肚,同时和郎君孩子亲密接触。
莫惊鸢微凉的手指顺势落了下来,轻轻抚摸着姬晗的侧脸,很舒服。
“殿下,休息一会儿吧。”
莫惊鸢的声音就像山间幽泉,涓涓细流一般温润纯净,好听极了。这样的声音若是能耐心哄人入睡,都不敢想有多享受。
姬晗不一样,她超敢想。
她侧过头,隔着衣料轻轻吻了吻对方圆溜溜的肚子,懒洋洋地勾起唇角:“我前两日送来的长乐集,你念给孩子听了吗?”
莫惊鸢声柔如水,眸色潋滟。他轻声笑道:“殿下送了十余本珍籍过来,我只来得及读了两册,这本还未开始念呢。”
姬晗用额头蹭了蹭对方,笑意更深,难掩期待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现在吧。”
她的心思坦坦荡荡,就差直说要让他在哄腹中孩儿的时候顺道将妻主一起哄了。
莫惊鸢眉眼温柔,春水沉溺。
姬晗但凡提了什么要求,他向来无有不应的,于是从枕边一沓书中拿出一本,翻到有注解与折痕的一篇,缓声念了起来。
两人心有灵犀,莫惊鸢正好念的是姬晗最喜欢的一篇文章。
轻翻书页的沙沙声,纸张摩挲的闷闷声,声控狂喜的念书声,美人身上幽幽的草木香,将姬晗从头到脚每一个细胞都哄得服服帖帖,说不出的舒坦享受。
统治阶级甜美又腐败的生活啊。
在清越温润的念咏声中,姬晗的精神越来越放松,对方一只手温柔地划过脸颊、肩颈,抚触流连,她的意识也渐渐模糊起来。
脑中有念头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轻松舒适、昏昏欲睡之际,姬晗恍惚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但最终还是没抵过温泉水一般缓缓漫上来的困意,将之轻易抛在了脑后。
她睡了一个很沉很沉的觉。
……
傍晚,雷雨。
符琥躲在王府后墙的屋檐之下,他背靠冰凉石壁,抄手看着倾盆的雨幕以及伴随着轰隆巨响、撕开昏暗天幕的网状闪电。
他很久没换过姿势,像一只蛰伏躲雨的猛兽,也像一座狰严沉默的雕塑。
鞋袜裤腿已经很湿,寒意自下而上深入骨髓,让他的唇色变得有些苍白。
一只胖鸟完全缩成一个毛绒绒的白团子,黑豆豆眼可怜巴巴地眯着,瑟瑟发抖地挤在他的后衣领和马尾发辫之间,似乎将那一小方天地当成了为自己遮风挡雨的温暖巢穴。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即便是这样电闪雷鸣、凄风冷雨的天气都执着得不肯离开,连周围暗卫都看不下去了。
围墙屋檐下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影,对方欲言又止,顿了顿还是开口劝告道:“公子,殿下今日事务繁忙,您别等了。”
符琥恍若未闻,无动于衷的样子就像冷淬的寒锋利剑。他慢了两拍,连头也没回,只后知后觉地张了张嘴,声音微哑道:“多谢提醒。”
半分没有离去的意思。
他动了动僵硬发麻的双腿,心中坚定地想:殿下收到了我的邀约消息,只要得空了一定会来见我的,我只需要等。
仅仅是等待而已……
不论多久都是该等的。
见他又变回了一座冷漠的雕塑,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浅浅的叹息。
符琥没有回应,但那陌生的叹息却忽然一改,变成了一道他无比熟悉的女声,无奈,又带着点笑意道:“真是一根筋。”
符琥猛地回过头。
他愣愣地看着“暗卫”拉下黑色覆面巾,露出一张了冷玉似的脸。
几乎是一瞬间,眼周洇红。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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