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贵妃微微挑了挑眉,可是那眼神却让邓氏不寒而栗,一时间觉得自己的额头更疼了。
“妹妹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邓氏眉头一跳,“这、这里是皇宫啊……”
“妹妹可知道,公孙小姐入宫是为了什么?”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让邓氏越发不安,她颤抖的站了起来,不知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抑制自己逃跑的冲动,“是,是为了诊治殿下……”
一声轻笑从玉贵妃的口中传来,“倘若公孙将军知道,公孙小姐入宫为本宫的皇儿诊治,却负了伤回府,你说会发生什么事情?”
该不会,姐姐想要让自己独自担下这祸事吧?之前姐姐不也警告过自己了,万一出事她可不会再帮衬……邓氏心中咯噔一声,忽然哎呀叫了出来,一副十分痛苦的模样,“姐姐,妹妹这伤好疼啊……来人,来人……”
一直在外头守候的陆府家丁立刻冲了进来,将她紧紧扶住。
“好疼啊,快,快扶我回府休息……姐姐,改日妹妹再来赔罪,哎呦,好疼啊……”她不敢再去看玉贵妃的脸,带着几名家丁落荒而逃。
这俨然是不打算去公孙府负荆请罪了,玉贵妃只觉得头疼得很,她早就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旦出了事,最后还是要自己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而另一头。
“小姐,您回府了?”
马车停在了将军府门口,老管家立刻迎了上来。
云姝轻轻落了地,便发现前方停着公孙将军的马车,便开了口,“将军今日回府了?”
“是呀,小姐怎么受伤了?”老管家的目光立刻落在云姝那缠着绷带的手背,这才发现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云姝微微摆了摆手,“一点小伤,不要与将军说起。”
“小姐,将军似乎有事寻您,这会儿正在书房里等候呢。”
公孙将军近日来时常离府,似乎十分忙碌,这会儿莫非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诉她?云姝当即用袖子将自己的手背遮住,“我这就过去。”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公孙将军一抬眼,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姝儿回来了?”
“父亲。”
那清雅的女子恭敬的福了福身,公孙将军一靠近,顿时皱了眉头,“怎么,你受伤了?”
“父亲何出此言?”
“你身上这么浓的药味,哪里受伤了?让为父看看!”公孙将军是驰聘沙场之人,负伤擦药那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因此他对药味也十分敏感。
云姝立刻躲过了他的手,“只是一点小伤,不知父亲有何事要告知姝儿?”
“是不是玉贵妃为难你了?好啊,辛辛苦苦入宫去替皇子诊治,却还敢让你负伤回来,看为父这就进宫说理去!”公孙将军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作势便要冲出门外,云姝赶紧拦住了他,“是姝儿自己不慎摔破了花瓶,父亲莫要为难姝儿了。”
“摔破了花瓶?那也是玉贵妃的错,没事摆什么花瓶!”
云姝注意着公孙将军的脸色,忽然深深的开了口,“父亲是不是,有难以启齿之事?”
此话一出,公孙将军立刻愣了愣,这样的神色落在云姝的眼里,立刻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而公孙将军也觉得邪乎了,姝儿怎么会知道他内心的想法?其实回府之后,他也没有考虑清楚便告诉管家说有事与云姝商量,可是自己在书房里琢磨了许久,还是决定暂且不要告诉她,正要去通知管家无需再与云姝提起此事,她便回来了。
这会儿想要反悔似乎已经来不及了,公孙将军尴尬的笑了笑,“也,也没什么,就是想与你商量订婚大典的准备……”
“父亲。”云姝微微正了正表情,那眼神落在公孙将军的脸上,其中的深意这父女二人立刻就能明白。
公孙将军轻叹了口气,只怪自己太过耿直不懂得遮遮掩掩,“其实……为父一直犹豫着该不该给你。”
他慢慢转过身去,在书桌旁的一叠书籍中抽出了一封信件。
云姝靠了过去,目光落在信封之上的字迹,眼底瞬时划过一抹光。
“应该是……云夫人的来信吧?”公孙将军注意着云姝的表情,心中也有几分酸意。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几分私心,毕竟是真的把云姝当成了亲生女儿,而云夫人的来信便让他有种危机感,就好像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女儿又要离开自己了一般。
可是大殿下说了,交给云姝让她决定,公孙将军也觉得云姝应该知道自己亲生父母的消息。
“嗯。”
云姝的声音有了几分改变,她小心翼翼的接过那封信件缓缓拆开,那珍惜的表情,让公孙将军微微抿了抿唇,下意识将目光挪开,毕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便偷看打听。
信中无非是一些问候思念忏悔的内容,除此之外,云夫人还告知了云姝如今她们身处于何处。
而展开第二张信纸时,云姝的眼中一闪,刚劲有力的字迹跃入眼帘,然而却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吾儿安好?”
这是……父亲给她的?
自那一别,云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便再也没有见过云夫人和云穆,甚至她都没能和自己的父亲好好的说上一句话。直至今日,她对云穆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怨怼。时间的流逝总是容易冲淡一个人的怨恨,况且那个人,还是自己的至亲之人。
或许站在云穆的立场上,自己也会那么选择吧?哪怕是错的,他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在外经历了这些风风雨雨,云姝还是觉得,若能重新选择,她依旧愿意做云府里那有亲人陪伴在旁的云家长女,没有任何一件事情能比喝上一杯府中的清茶来得幸福。
那杯茶,是一种归属,一封责任和安心。
而云姝如今也开始感激从前云穆对她所做的一切,若非父亲从小便严厉的教导她这一身的本事,若非父亲最后选择了云家的利益而抛弃了她,她也不会有机会获得如今新的生活,遇见新的人。
或许这一切原本就是命中注定,那又何须去责怪自己爱的人与深爱自己的人。
吾儿安好?这四个字,难道不是父亲对过去的种种所表达的歉意吗?他……还是希望自己能回去做他的女儿。
“另外,还有一面镜子,也是云夫人给你的。”
公孙将军好像想到了什么,便从腰间拿出了一片小铜镜。
镜子?云姝捧着那镜子,很快便明白了其中深意。她不言语,公孙将军显得有些紧张,“姝儿,大殿下吩咐过,若你想要见他们……”
“不,眼下还不行。”云姝回答得十分肯定,这镜子不就代表着破镜重圆吗?云夫人和云穆希望能一家团聚,又觉得亏欠她太多,不敢说出这种话,便用这么一块镜子来表明他们的心意。
云姝虽然想念他们,可是也明白,倘若见了面,很多事情就会悄然发生改变,或许连她自己都无法控制。眼下她不能离开凤凌,因为他正是最需要她的时候。
公孙将军心中松了口气,可是表面上还是要展现几分惋惜,“是吗?反正一切姝儿做决定。对了,明日父亲为你寻了一名绣娘前来为你量体裁衣,订婚大典就要到了,父亲要替你做一身最华丽的红服……”
接下来公孙将军说了什么,云姝只是淡淡的应着,可是心绪却已然不同。
……
这一日,玉贵妃的宫中却是来了一位稀客。
一名面容清瘦却不怒而威的男子端坐于一旁,邓氏安分的站在他身边,额头上的伤痕还在,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
“今儿个是什么风,居然把陆大人也吹来了?”
玉贵妃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陆大人立刻站了起来,来人的脸上带着笑容,可是却不是从前那般亲和。仅仅一眼,陆大人便知道自己这一次的决定是正确的,玉贵妃心中已经对他们陆府十分不满,若真如邓氏所说先缓着,只怕与玉贵妃的关系便再也不能修复了。
陆大人毕竟身兼要职,按理说不能常常入宫,否则落人把柄容易招惹麻烦。若非之前邓氏闯祸之后立刻休书一封给他,他也不会亲自前来向玉贵妃赔罪。
“微臣,参见娘娘。”
“起来吧,不必多礼。”玉贵妃不像从前那样热络了,陆大人早有准备,便直起了身子语气谦卑。“娘娘,微臣此次入宫,是替内人以及那不孝子向娘娘赔不是的,还望娘娘海涵。”
邓氏抿着唇,偷偷瞥了玉贵妃一眼,正好发现对方也正看着她,当下身子一僵,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微臣惭愧,教导无方。这一次给娘娘招惹了这么大的麻烦,实在是过意不去。微臣已经打算带着内人以及犬子前往公孙将军府亲自赔不是,万不敢让娘娘操心。”
陆大人如此谦卑有礼,玉贵妃的表情虽然没有缓和,但起码心情好受了些。总算是个有担当的,不会像邓氏这样闯了祸就逃走。只要能让自己撇清关系,不要被公孙将军记恨上,万事都好说。
“公孙将军的脾气想必陆大人清楚,这一次去,陆大人有把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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