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刚刚还有些失望的脸上顿时因安凝给的希望而重燃笑意:“行,这是我的名片,那等霍总有空了,我们再登门拜访。”
“一定,霍总空了,我们会有专员联系秦总的。”安凝送走男人,看着名为“秦哲”的名片,有些出神。
晚会还没散场,又有很多人相继围了过来,无一例外都是谈香的。
安凝挑了几家可靠的公司答应调研,但拒绝卖配方。
安柔在人群之外看得咬牙切齿,她准备了一天一夜的钢琴曲,怎么就变成了小众怡情了?而安凝随便拿出来的一点香水就让他们趋之若鹜,就像苍蝇见到血,那么饥渴。
安凝不过就是秀了一下香水,说了几句话,捐了一点钱,如此作秀的伎俩,真让她恶心,还偏偏误打误撞了。
“凝·香”?
不过是个新创品牌,一众名牌中的野鸡牌,也值得这么追捧?!
这些人的鼻子都出问题了吗?
应该被众星捧月的是她!而不是安凝那个小贱人。
但现在却是安凝被众人捧在人群中心,像一个顾盼流连的奇珍异宝,俨然成了今晚的焦点人物。
“啪!”
安柔头上好好戴着的发夹应声而碎,闪闪发亮的碎钻掉在地上。
看着掉了一地的钻石,似乎也是在嘲笑她此时此刻的狼狈。
安柔心中的火气瞬间窜起三丈高,准备等所有人都散去后好好恶整安凝,一个回眸,却看到门口站着的薄宴淮。
薄宴淮的脸色不太好,整个人看着要倒。
安柔立刻上前搀扶他:“宴淮哥哥,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薄宴淮没好气地推开她。
安柔又上前:“我看你脸色不好,我送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我陪你去吧,姐姐现在忙,没注意到你这边也是情有可原。”
安柔挽着薄宴淮的手,作势还要去搂他的腰。
薄宴淮不着痕迹地躲开:“不用。”
“我……”安柔还想说什么,薄宴淮的目光已经移向安凝。
他看得很专注,那眼神,温柔得几乎都有层层涟漪泛出,不禁让安柔心中大惊,也让她心中对安凝更恨。
既然安凝让她不好过,她也绝对不让安凝好过!
这一晚的风头,足够让安凝这位与世隔绝已久的薄夫人一夜成名。
安凝精神很好,不想回家,直接对薄司机报上了医院名,她想去看看爷爷。
车行间,她给霍垣发了条信息:怎么样,制作还顺利吗?
那日,霍垣从医院离开后就投入到了“凝·香”第一款产品的制作中,安凝今天拿到的这瓶,是下午催促霍垣快马加鞭送过来的,还好赶得上。
工厂位于邻市的城市边缘地带,安凝还没去过,只知道霍垣为了自家产品能高度保密,选的地方是一处又隐秘又安全的面积不大的绿化园。
安凝一听绿化园就来了兴趣,偏偏这段时间她很不方便跟霍垣同行。
霍垣秒回消息:还行,运气好,给你的那瓶是这次的第一批刚刚过检的样品,今天刚刚到公司,还在调整包装呢。
霍垣今夜人不到,派了代表过来,潜藏在人群中。
安凝发挥得体的事,以及产品顺利展开口碑的事,他都同步获悉。
不过他更夸的是安凝的善良:今晚表现非常好,安凝,我为你骄傲,不过,你捐的那一千万就是我预支给你的年薪?
安凝知道霍垣想说什么,但在她看来,只要嗅觉在慢慢恢复,赚回来是迟早的事:嗯,钱赚来就是要花的,花得不愧我心,花得皆大欢喜,不就是这笔资金最好的归宿吗?
霍垣(笑脸):你误会了,我是想说,如果你用的是年薪的钱,那就当是我支付给你的宣传费用,今夜是有了很好的意外收获,也得力于你的聪明,我额外再支付你一笔同等的薪金,算作你的年薪,不要拒绝我,为了你自立自强的决心和目标,积少成多,再一跃成名。
安凝(叹气,笑脸):好吧,老板这么体贴我,我就用更好的成绩来回报你了。
“聊什么聊得这么高兴?”薄宴淮在红绿灯转角处一个回头,就看到安凝笑眯眯的表情。
“没什么。”安凝收好手机,看向前方,快到医院了。
薄宴淮一把夺过安凝放在大腿缝隙间的手机,就着微信号码给霍垣发了个语音:安凝的一千万我自会补上,就不劳烦霍总了,安凝现在是名正言顺、正大光明的薄夫人,还请霍总避嫌。
安凝没与他争抢,当争抢无意义的时候,她会任由他放肆,好过伤了自个儿。
医院这几日有了良好的秩序,自从加强了安保,连医闹也少了很多。
安凝在病房门口看着爷爷睡得安宁,护工正清洗完老爷子盛饭的保温桶回来,对着她和薄宴淮恭敬道:“先生,夫人,老爷子已经吃过晚饭,睡下了。”
“爷爷这两日情况如何?”
“夫人放心,医生早晚查房,老爷子各项指标都正常,今天已经吵着要回家,若不是被医生拦住要求再做一次全身体检,已经就想悄悄溜回去了,等做完体检,大概再过两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安凝点了点头,准备去个地方,不能有薄宴淮跟随,正想着怎么支开他:“那个,你要不先去车里等我?”
薄宴淮皱眉:“你有什么事是我不能知道的?”
下一秒,很合时宜的电话就响了。
安凝朝还在求解中的薄宴淮指了指西服口袋:“你的。”
薄宴淮拿出手机一看,果然就转身走了:“我去车里等你。”
薄宴淮一走,安凝立马双手合十对老天爷鞠了个躬,这个电话来得又巧又妙,她立刻拨通了司徒逸的电话。
对方不想回家,申请了医院宿舍,就在住院大楼的对面。
司徒逸是个脑子极度清醒的,让安凝别动,他马上过来。
潜意思就是,在病房见面不稀奇,但在宿舍见面就是两个概念了。
司徒逸一来就盯着她肚子瞧,为防隔墙有耳,两人一言一语像在打暗号。
司徒逸:“看起来状态还不错,听说你今晚上演了一场好戏,嗅觉恢复得很神速啊。”
安凝:“不算,今晚的这款香是在我没有嗅觉的时候配置的,也就是说,有没有嗅觉都不影响我的工作,只是说,有了嗅觉,我能发挥得更好。”
司徒逸:“那你的身体呢,有没有嗅觉之外的不舒服?”
安凝:“托你的福,暂无大碍。”
司徒逸:“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安凝:“认真工作,认真生活,顺其自然。”
司徒逸皱眉,这意思是,她要瞒着薄宴淮把孩子生下来,然后再瞒着薄宴淮独自抚养?
新时代女性这么独立吗?
司徒逸麻了,扬了扬眉:“你打算一直这么下去?还是你觉得你真的可以做到你想做的一切?”
安凝:“走一步算一步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健康。”
司徒逸无语,他怎么就自己卷进这么复杂的局面中了呢?
他得罪不起薄宴淮,而且以后安凝肚子大了,也瞒不了薄宴淮,还是说,安凝另有打算?
安凝:“不好意思,本来不想麻烦你的,但是上次开的药已经吃完了,反正来了,就麻烦再开一点,我带回去。”
“嫂子,跟我可千万别说‘麻烦’两字,我受不起,我是你的主治意思,病人找医生是合情合理的,你稍等,我去拿。”
一夜过后。
安柔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薄老爷子身上,一大早,就拎着心意汤过来探病。
“爷爷,这是我妈妈特地熬的汤,让我拿来给您补补。”
薄老爷子做梦都没想到,之前还特别不喜欢的人,转眼间就成了救命恩人,真是天意弄人,安柔人在面前,老爷子也不好无视,吩咐护工接过汤壶,道了声:“这次真是谢谢你了。”
看安柔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柔和,准确的说,是酷不起来。
“爷爷别客气,我们家都担心爷爷的身体,每天都在想,怎么能通过食疗,让爷爷尽快康复,我妈妈知道爷爷这个阶段不太适合喝太油腻的汤,就煲的鱼头豆腐汤,清淡又不油腻,还有很丰富的蛋白质。”
安柔热情地从汤壶里倒出一碗,双手递上:“爷爷,您尝尝。”
要论阿谀奉承,安柔认第二,可没人敢认第一,两边唇角笑得弯弯的,脸色好看得就像彩虹从天空跨入了人间,跨在了爷爷眼前。
但下一瞬,唇角的笑意瞬间僵住,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这是怎么了?”薄老爷子忽然看到彩虹刚刚还在眼前,瞬间就消失不见。
安柔努力挤出两滴泪:“我看到您就想起了我自己的爷爷,心中有些感慨和怀念。”
安柔吞吞吐吐的,欲盖弥彰。
薄老爷子看她这模样,就想到安家的那堆破事,心中有些不忍。
安柔和安凝都出自安父安耀,安凝的母亲当初带着厚重的嫁妆低嫁嫁给了安耀,还一连生了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但男人的欲望是女人永远都填不满的,安凝和安家闹到今天这种地步,安柔母女是罪魁祸首。
薄老爷子念及安凝母亲和薄家的情谊,眼见安凝在安家没了生存地位,才赶紧命令自己孙子把安凝娶进薄家享福。
好在,两人有点缘分,两年多以来,再闹都还有个分寸,但从火灾事故后,老爷子就记恨上了安柔……
眼下,便是再记恨也得适当松口:“若是安氏遇到什么困难,你可以找我,我们薄家肯定会帮忙,不过,丫头,别怪爷爷狠心,我松了一个口,后面恐怕就是源源不断的麻烦,你救了我,我自然感谢你,在此承诺可以满足你两个心愿,钱,权,利,你要什么就有什么,但只有两次机会。”
安柔羞愧地低下头,摇了又摇。
她期期艾艾半天,才在薄老爷子期待的眼神中问出来:“爷爷,我是姐姐的妹妹,救您不是为了利益的,不过,通过这次姐姐嗅觉再次失灵,我感觉,姐姐跟宴淮哥哥结婚这么久,一直没有孩子,是不是因为姐姐本身的体质问题呢?”
“姐姐身子本就不好,嫁给宴淮哥哥却没有孩子,薄氏没有继承人可怎么办?”
安柔说得情真意切,薄老爷子也真真儿听到了心里。
不说还不觉得,这么一说,还真是个事,结婚两年多了,一直没孩子,是安凝的原因吗?
“那有什么,薄宴淮跟你姐姐还年轻,你且放宽心。”
薄老爷子云淡风轻地略过这个话题,心中还是泛嘀咕。
难道安凝身体真的有什么隐疾?
薄老爷子坐不住了,等安柔一走,就通知孙子过来给自己办理出院,还特意支开安凝,将薄宴淮留在身边。
“小子,爷爷有一个很认真严肃的问题问你,你务必要老实回答,不能有任何的隐瞒。”
薄宴淮愣了:“爷爷,你有事就说,我能有什么隐瞒您的?”
“咱们薄家这么大的盘子,需要一个支撑,需要后继有人,而且,继承人必须是你嫡亲的孩子,你明白吗?如果安凝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实现这个硬性要求,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爷爷看得出,你对安凝那丫头有感情,所以爷爷也可以退一步,只要生下来的是你亲生的,是不是嫡亲的都不重要了,当然了,如果是你跟安凝生的最好,但是安凝嗅觉失灵的事,爷爷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本身的身体有什么问题。”
“你可以想个办法,在生孩子的前提下,不影响和安凝的感情,爷爷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安凝如果发现了,爷爷也会去做工作。”
薄老爷子询问几句,便开口劝薄宴淮。
薄家是开放家庭,继承人这个每个豪门都重视的,不单单是他薄老头一人,这么想着,老爷子心里舒畅很多。
薄宴淮神色不明,但没有开口反驳老爷子。
安凝的一颗心也随着薄宴淮的沉默,沉落谷底。
爷爷让她去拿还没出完体检报告,就是为了找薄宴淮谈心吧。
薄宴淮这几日都在为这个事做铺垫,那么,如果她没有生育,这个婚是不是就能离了?
安凝恍然大悟,原来她心心念念的离婚,可以这么容易?她原来最放不下的爷爷的亲情,到头来,再好的亲情终究都抵不过一个孩子。
她捂着肚子坐在外面,薄宴淮在里面给爷爷掖被子。
他紧抿着唇,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并不代表他认同这些话。
爷爷现在不能受刺激,他也不能因为老人家抱曾孙心切,跟爷爷吵一架,再气出什么毛病,就是他不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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