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上工中途休息的时候，沈大河默默坐在树底下，拿起毛巾，擦了擦汗。
取下帽子扇风，望着田里的稻子，心里想着事。
想去看闺女和外孙，可家里这一大家子不说，还有生产队的事情。
今年他们生产队的生产指标完成的好，成为了全镇的先进生产大队。
沈大河不仅在公社领导面前露了脸，在县里都露了脸。
他今年五十了。
说不定还能往上再够一够。
不过沈大河心里也门清，公社的领导突然这么看自己。
不单单是因为他工作做的好。
每年都有先进生产队，但今年公社领导这么看重他。
还不是因为柚柚丈夫是军官的缘故。
这事情，沈大河心情还挺复杂的。
没有一个男人不希望自己工作上有成就的。
他也是。
自己工作做的好、说不定后面还能往公社、往县里升一升，孩子们也更有底气。
想了想，打算写回信的时候，也特意在信里提下这事情。
让柚柚和小顾心里有点数。
正想着，秦婶子一脸着急过来说：“大队长，你晓得不，柚柚婆家从部队回来了，到处那说柚柚和翠娟坏话呢！”
沈大河皱眉看了过去。
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块说着事，顾野的妈和大嫂坐在人群中间，顾母好像还哭了，顾野大嫂在一旁义愤填膺说着啥。
听不清，但是他也能猜到是啥事情。
抽了口烟：“说啥了？”
秦婶子大致说了遍，左不过就是陈翠娟和沈稚柚母子俩跑过去笼络顾野。
沈稚柚天天在人顾野旁边吹耳旁风，搞的现在顾野和他自家亲人离了心，还说要分家这种话。
这年头，压在所有人头上的都是一个孝字。
女人身上更多了一道枷锁！
现在沈稚柚两样都占了。
关键顾母还是跟大多数村妇一样破口大骂，而是就坐在那哭，别人问她不是去看双胞胎孙子去了吗，她就不说话，低着头哭。
她越不说话，其他人就越好奇啊。
逼急了，才支支吾吾说了点只言片语。
说完，见大家都很愤怒，她还又着急解释：“柚柚是个好的，肯定是有啥误会，就是我心里怪难受的，自己养大的儿子不向着我，我这一着急，就跑回来了。”
本来大家伙之前对沈稚柚的印象就不好。
小姑娘家家的，还没结婚就天天跟在男知青屁股后面跑。
结果都订亲了，转头又和回来探亲的顾野好上了。
谁知道是不是两人对上眼后就干柴烈火钻被窝了。
都在给顾母打抱不平。
秦婶子看着沈稚柚长大的，听了自然不高兴，说了句“柚柚不是这样的人”后，寡不敌众就赶紧回来搬救兵了。
沈大河听完，皱紧眉头，刚站起来打算过去。
就听到他们家大儿媳妇怒气冲冲跑了过去，大喊：“放什么屁话啊，我家小姑子那么娇气的人，又娇气脾气又大，别人去讨好她笼络她还差不多，哪有她去笼络别人的份！”
沈大河：“.......”
好像是在帮他闺女说话。
咋听着就这么奇怪呢。
那些婶子冷笑：“谁知道呢，你家小姑子屁股那么大，跟个妖精似的，不知道多会上笼络男人。”
王秀兰：“你这个瘪屁股，我就知道你羡慕我家小姑子屁股大，能生儿子，咋滴，我小姑子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
其他人：“.......”
“笑死，以前你自己还搁外面说你小姑子坏话你忘记了，现在话头转变这么快，还不是被你小姑子从人家顾野那搞回来的东西收买了，装什么呢？”
王秀兰眼神闪躲了一瞬，心虚！
小姑子是讨嫌。
都嫁出去了还霸占着家里朝向最好的屋子。
只要她在家，家里有啥好东西，肯定第一时间紧着她。
但那也是他们家的事情，而且小姑子这一年多不在家，每回写信回来都寄东西。
这次还寄了布回来。
要是以前小姑子在家里，家里哪里来那么多辣椒和布啊？
而且她不回来，她在屋里说话都比以前大声！
这些人想要闹的自己小姑子和顾野离婚，想都别想！
要是真离婚了，小姑子又回来了咋办？
“放你的狗屁，你们在这胡说， 那是.....破坏啥来着？”
秦婶子没想到平时在陈翠娟和沈稚柚面前一棍子下去屁都憋不出来一个的王秀兰在外面竟然这么狠。
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但很快反应过来，跑过去支援王秀兰：“破坏军婚！这是犯法的！”
“对！犯法的！”
提到这个，王秀兰底气瞬间足了不少，叉着腰中气十足说：“要抓去报公安！送去劳改！”
这话一出，其他人瞬间老实了不少。
他们本来跟顾母关系也没多好。
就是听到沈家那闺女去随军后一口气生了两个儿子、还当上了老师，陈翠娟都搞了身新衣服穿，心里不舒服。
其实，这顾野是和老顾家亲还是和老沈家亲，跟他们有半毛钱关系啊？
犯不着搭上自己！
所以王秀兰这话一出，大伙就急了：“报啥公安啊，天天报公安，公安是你家的啊，我们不也是听说的，你别搁这吓唬人啊！”
沈大河皱着眉走过来：“都围在这胡说什么，任务都完成了、工分都不要了？该干嘛干嘛去，再让我看到你们围在一块说白话，你们自己等着看。”
大队长发话了，大家撇了撇嘴，骂骂咧咧散了。
等大家走了，沈大河看着吵架吵赢了嘚瑟的不行的大儿媳妇，嘴角抽了抽。
这大儿媳妇，心里都写脸上了。
不过对外拎得清，他也懒得管。
“行了，你也上工去。”
家里，王秀兰第一怕的是自己公爹，第二才是自己男人。
听到公爹的话，她立马敛了笑，点点头，麻溜窜到田里。
不过心里还高兴呢。
她就知道她那小姑子是个厉害的，走路腰会扭、说话嗲的要命。
可男人不就都吃这套？
她虽然不咋喜欢小姑子，但就希望她和顾野感情好。
沈稚柚不在家里，家里啥好东西不都是先紧着她和她两个儿子？
而且小姑子虽然娇气，但还挺向着家里人，时不时就写信回来，还寄东西。
每回辣椒啊肉干啥的，都是一大包！
要是小姑子和顾野真闹掰了，他们家以后还能沾到顾野的光？
至于她婆婆，比起心里惦念着自己婆娘的沈大河，王秀兰一点都不希望陈翠娟回来。
陈翠娟不回来，她就是这家的女主人！
别说照顾到孩子到一岁，就算一辈子都不回来了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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