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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哥俩在聊啥呢?在门口就能听到你的大炮声?”老李走到他们旁边坐下。
吴晨感叹一声:“李哥,你说我啥时候能像你一样做个神仙呢?”
徐志飞在一旁也点点头羡慕的道“是啊,啥时候才能真正做个混吃等死之徒呢?”
这叫什么话,吴晨顿时满脑门黑线,挺精明一人,这好话说出来怎么就那么别扭!
老李喝了一口茶,白了两人一眼,“年轻人怎么能这么消极呢!再说混是混不成的,呵呵,听老哥哥的,如果你想在机关里混日子,结果就是混不成,这日子啊,只能变成熬!熬到我这年头了,你也就解放了。”
这话题有点沉重,一字之差,那个中滋味,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两人就一时都不接话,过了一会徐志飞才说:“他娘的,难怪说活着就是挨骟,什么时候把两颗蛋骟没了,也就老实了。”
“怎么滴,被骟疼了?”吴晨怕老李听了不痛快,忙望了他一眼,见老李一点反应都没有,仍然笑呵呵的喝茶,才放下心来,也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
徐志飞整天那么激昂,算不算被骟疼了的临时挣扎?都说陌路狂奔,最是疾奋,而自己呢?难道不知觉之间,已经被骟完了?
他这一发呆,老李跟徐志飞也都不再说话,整个会议室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一股机关特有的沉闷就弥漫了开来,不一会其它人陆续也都到齐了。
处长黄智超到了之后,坐到中间位置,数了数人头,见人都到齐了,就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同志们,开始吧。”说完就看向副处长王大雷。
“嗯,是这样的,咱们今天啊,召开这个党支部会议,主要有三个议题。”王大雷分管综合,这种党建党务也是他份内之事。
“这第一嘛,主要是学习党中央最新的精神;第二项呢,是学习蔡主任最近在全单位干部大会上的发言;最后一项是选举我们处里新的党支部班子。本来嘛,这个支部会早就应该召开了,可是大家的任务都很重,手里工作都很多,不容易凑齐了,所以才推迟到今天。”
王大雷说完看了一眼黄智超,见他没有什么表示,就把手头上一份文件推给徐志飞,让他把中央下发要求学习某某精神的文给念了,念完大家又分别谈了各自的想法,这也是轻车熟路了,当然是一致拥护,个个表态要认真学习。
徐志飞就又蔡主任的发言也念了一遍,这个因为是在全单位大会上的讲话稿,所以大家其实都已经听过一遍了,只是吴晨当时睡得云里雾里,此刻重新听来,幡然如新。
黄智超在徐志飞念完之后第一个发表了想法,表示在认真学习了主任的发言后有如醍醐灌顶,重新审视自己岗位的重要性,誓必在自己平凡的岗位上做出不平凡的成绩来,同时要求在座的各位同志也要深入学习领会,结合自己的工作实际,加以深刻反思,促进工作!
黄智超讲了大半个小时,之后又是防腐教育的学习,折腾完了已经两个小时过去,看看已经十一点半,剩下最后一个议题,就是选举处里的党支部委员。
处里九人都是党员,按照党章规定是必须成立党支部,再选举支部委员会。当然这其实也就是走个过场,照惯例一把手当支部书记,再选两个委员,大家举手通过,不到五分钟就能搞定的事。
吴晨也没往心里去,这种支部委员会在今天基本没有什么职能,特别是他们这些实权单位,业务都忙不过来,每年除了几次生活会,就没有党务什么事,所以支委也就是挂个名,符合组织规定就是。
王大雷拿出一叠选票,让徐志飞分发了下去。按照程序,先选出三个支部委员,再在这三人中选举一个做书记,另外两个分任其他委员。
反正是不记名投票,吴晨拿了选票,看也不看,直接就在上面胡乱划了三个勾,折起来后推给徐志飞,这种“认认真真走过场”的套路,他已经很娴熟,不管选谁,最终都是一把手当选。
这样也还算好,至少选票里面的人都是认识的。搞笑的是选举人大代表什么的,那选票上几个人名,一眼望过去,一个都不认识,听都没听说过,这让人怎么选?还不是只能胡乱划拉。
吴晨现在只盼着能早点结束,吃完午饭好休息一下,下午手里还有几个报批的项目资料要审。既然被当畜生使,可就不单是脑力活,更是体力活。
“中午不睡,下午崩溃”,吴晨可是深有体会,他也因此,很是佩服在北方工作的人,怎么精力那么充沛,一整天都能挨了下来呢。
徐志飞逐一收了选票,递给王大雷。王大雷拿着选票,先对黄智超笑了笑道:“黄处,你看?”黄智超点了点头,微笑着说:“按程序走就是。”
王大雷就招呼陈亚泰过来监票,他自己唱票,等到票唱完了,大家都不说话,会议室就沉静了下来。
唱票的过程,吴晨就眼看着黄智超,脑海中却已经开始神游,这黄智超中等身材,肥瘦有度,一脸儒雅,活脱脱一个大学教授模样,几分书卷气,既没有一般官员的威严,也没有凸出的将军肚。
喜欢中国传统文化的吴晨,平日里也对相术有点了解,按照他从书本上学来的三脚猫功夫看来,黄智超这种人应该适合中规中矩的做学问,不知道怎么就当了领导。
听说做一把手久了的人,有一种官威,这种神情出自内在,很难伪装,俗话叫不怒而威。
深谙此道之人,通过相貌、表情和几句谈话,就基本能判断出此人在体制内的大体位置。吴晨望着黄智超那张脸,微笑中带着淡定,诚恳中显出谦逊,照理说,黄智超虽然年纪不大,却也当了好几年的处室一把手,怎么就看不出“官威”二字来呢?
他一时就糊涂起来了,到底是自己道行不够呢?还是黄智超道行不够?
这一迷糊,眼神就涣散开了,把黄智超给退到了焦点以外,又觉得那张变模糊的脸似乎起了变化,嘴角慢慢下沉,微笑淡定都不见了,竟看出几分狰狞来。
相术上是有这么一种说法,叫做冷脸,有此长相者虽然笑着也是让人觉得嘴角发冷,与弥勒佛氏的笑脸正好相反。
吴晨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就听到徐志飞“哧哧”的笑声,是那种憋在嘴里,气息却不受控制的从鼻腔里流串出来的笑,除此之外似乎周围变得很安静。
唱票已经结束,黄大处长只得了一票,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一票是怎么来的。支部选举在乡村基层是件大事,但在他们这种省直机关单位里,却是一件小事,小到过场都走得很随意,一般情况下,都是跟某次组织生活会放在一起开,最后大家表个态,一致通过,顺理成章。
一票!没错,就是一票,还没有老李多!老李好歹还有两票!黄智超已经出离愤怒了,太过份了!看来自己平时太惯着这帮孙子了!
在这喷涌欲出的愤怒之中,也有一丝委屈,自己平日里为人也算和蔼,很少给谁脸色看,也不拉帮结派,战战兢兢的只求把处里业务发展上去,别出什么岔子,这帮孙子怎么就容不下自己呢?
特别是那几个调研员,你自己捞不到正职,不反思自己的问题,凭啥整天跟我老黄阴阳怪气的?
黄智超努力地控制自己的表情,脸上的肉在抖,看来不好好整整这帮孙子还真以为自己好拿捏!虽说自己决定不了他们的去留跟职位,但压着你没出头之日,每天给些小鞋穿也不是什么难事!自己正经是处里一把手呢!
又不是选什么正经职位,用得着这么搞么?黄智超知道这事肯定又让自己在单位里多添了一个笑柄,对以后的仕途多少也会有些影响,毕竟现在竞争这么激烈,应景的时候自然有人提起。
黄智超努力的压着心底的火,坐在那里一声不吭,会议室里一片死静。徐志飞嘶哑的笑声虽小,却显得特别突出,把黄智超心里的火一拱一拱的又给挑了起来。
今天这事徐志飞是早就知道的,处里的人都反感黄智超,平时人模狗样的,吹毛求疵,又不敢担责任,经常一个文件反复的修改,真把大家都当牛马使了!那天跟丁凡私下里又在骂,就想到这次选举,话都不用说透,大家就有了默契。
在这种机关单位里,有时候一件事情的形成是无因可查的,仿佛突然之间所有人就会有那么一种默契。当然大家也知道不可能影响结果,到最后还是黄智超做支部书记,这是惯例,也是组织意图,谁都改变不了,别的结果就算报到党办,也是会被退回来,甚至大家都要挨批。
这事也就是恶心一下黄智超,别以为这是小孩子的斗气,这种无形的杀招才是招,真撕开脸皮互相举报告发什么的,那都落了下乘。
吴晨向来是后知后觉的,很多事情如果不是徐志飞跟他说,他都不知道后面还有这么多道道。
今天他也是裹挟在这种氛围之中,随手涂鸦,浑然没有跟黄智超作对的想法,会议室里突然间的安静,把他拉回了现实,望着徐志飞,傻乎乎的问道:“结束了?可以去吃饭了吧?”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该吃饭的时候还是要吃饭的,这个时间正是高举饭盒,杀奔食堂的时刻,全单位那么多人,去晚了又得排队。
徐志飞忍不住“哈”的笑出来,他也知道此刻不能放肆,硬生生的给憋回去半个音,顿时满脸通红,猛烈的咳了起来。会场的气氛就有些尴尬,原本呆坐着眼观鼻,鼻观心的几位都抬起头来,脸上明显带着压抑的笑意。
这一下黄智超好不容易压下的火彻底给撩了起来,顺手一拍桌子,吼道:“还有没有组织纪律性了?!!”吼完坐在那里只喘气,娘的,这手还火辣辣的疼,早知道不该那么用力。
这拍桌子也是一门讲究,其实不在力度,而是实际意义,代表着彻底的破裂,大家都是文明人,自然是不能捋袖子动手,这拍的是桌子,但是打的是对方的脸。比如说:某某省长拍了书记的桌子了,这绝对是头条,表示两人已经彻底分裂,不可调和。
火辣辣的疼倒是让黄智超有些清醒过来,脸上虽然仍旧怒火冲天,心里却在寻思着怎么下台阶,转眼见到吴晨,开口就怒骂道:“还是党员吗!啊!还懂不懂什么叫严肃性!……”
他也是没辙啊,处里其它人都是老资历,搞不好当场就跟自己顶起来了,到时候这脸皮更不好放,至于徐志飞他是不敢惹的,这家伙就是个打了鸡血的主,再加上背后据说背景不浅,只有这个吴晨,看着老实,也没背景,只好拿他来当出气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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