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玄前脚才到林家老宅,后脚就有许多族人过来拜会。
午时林家大摆家宴。
“玄哥儿,可真是多亏了你啊,你大舅马上就要高升了,省里面有意,要给你大舅多加加担子,估摸着下个月文件就下来了,要让你大舅担任隔壁某个地级市的市长……”
“玄哥儿,你二舅也有好消息啊,市里面有一大批人事变动,市教育局有个副局长的位置空了下来,上面要你二舅补上去……”
李-梅和高玉兰俩妯娌,往前是最看不惯萧玄的,今儿家宴之上,却是脸上堆花,笑得一个比一个谄媚。
萧玄大舅林江,坐副区长的冷板凳,都不知道做多少年了,年纪也上去了,按理说是不可能被提拔的,此次却连升两级,从一个小小的副区长,变成了地级市的市长,差不多算是一方诸侯了,用膝盖想都知道,这是上面在给萧玄示好啊。
二舅林海同样如此,从溧水县教育局的副局长,变成了金陵市教育局的副局长,所谓鱼跃龙门,也不外如此。
“玄儿,你大舅能有今天,全靠你了,从前……你大舅我可真不是个东西……千言万语,都在酒里面了,大舅我给你旋一个……”
“玄儿、二舅也给你旋一个……”
林江和林海这哥俩,甭管是不是真心的吧,此时却都表现出颇为汗颜的样子,然后便把自己面前二两五的钢化杯子倒满了白酒、仰头一饮而尽。
萧玄淡淡看着这哥俩表演,却是话都懒得多说一句。
要不是顾念着老妈——这俩货再怎么说也是老妈的大哥和二哥——他怕是连桌子都不会让这两货上。
林淮安默默看着,心里却是泛起不小的惊骇。
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加金陵教育局的副局长,上面给玄儿递得这两根橄榄枝,是不是太大了些?
亦或者说,他这个外孙,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能耐,才能让上面对他如此重视呢?!
看着萧玄被许多长辈围在中间,众星拱月般、林凯、林宁、孙凡等小辈,只能乖乖坐在旁边的小桌子,眼巴巴看着,搭不上话。
孙凡素来跟萧玄亲近,倒是与有荣焉,眼里满满都是骄傲。
林凯和林宁二人,心里却颇为不是滋味儿。
几个月之前,两人自觉还能俯视萧玄,认为他是个被家族赶出来的丧门犬,一个坐过五年牢的劳改犯,一个放屁都不响的死废物,一个没爹疼没妈爱的野孩子。
哪知道数月之后,萧玄便成了整个林族的擎天大柱,连他们爹妈都只能巴结讨好、仰其鼻息。
家宴结束后,林凯跟林宁二人嘀咕几句后,林宁俏生生的走到萧玄面前,带着恳求的说道:“表弟,我跟你林凯表哥,这阵子认识了些新朋友,组了个聚会,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去?”
“聚会?”
萧玄目光落在了林宁身上。
自从去年林家村年会过后,他跟这个的二表姐,便没怎么说过话了。
或许是随着萧玄身份越来越高之后,生性骄傲的林宁,接受不了这种落差,所以本能的疏远吧。
“二表姐,我也不是要故意抚你的面子,跟你说实话吧,我现在对这种聚会,实在是提不起来任何兴趣……”
萧玄沉吟片刻后,便婉言拒绝。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层次,再让他去跟那些个二代们打交道,他还真兴致全无。
林宁叹了口气道:
“表弟,表姐也跟你说实话吧,今天晚上,我跟林凯去参加的这个局,其实是个鸿门宴,我们林家这段时间,崛起的太快了,已经受到了金陵那些个老牌家族的排挤,我听说啊,以宋家和陈家为首,要在宴会上、针对我跟林凯呢……这不没有办法,才想让表弟你也跟着去,到时候有你这么大尊佛,那些家伙,当然就会收敛了,以后我跟林凯,代表家族出去谈生意,也会顺畅很多。”
此时林凯也凑了过来,满脸的哀求:
“表弟,求你了,你跟我跟和林宁一道去吧。”
萧玄本身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此时林宁和林凯都这么求他了,再加上这两人要是在聚会上受辱,损的其实是整个林家的脸面。
以他对林家的认同感,当然不可能让这种事发生了。
一念至此,萧玄点了点头:“好吧,我跟你们一道去。”
……
聚会地点,是在金陵市郊、一个叫“碧水”的休闲庄园。
参加聚会的,可都是金陵各大家族年轻一代的代表人物,有的甚至已经开始接手家族的核心产业,基本可以代表老一辈的意志。
这群风云人物聚在一起,可不是为了花天酒地,而是讨论各个家族未来的利益分配。
至于老一辈为什么不出马,而是让小辈们先谈——
其一嘛,是能够锻炼小辈。
其二嘛,小辈们哪怕谈崩了,也有老一辈出来敛局子,算是给彼此、都留下些余地。
大家族之间嘛,有矛盾和摩擦都是正常的,谈得拢就谈,谈不拢就斗一斗再谈,可没有直接打生打死的。
像几个月前、萧玄主导的林家,跟沈万荣为首的沈家,一开始就白热化,把脑花子都打出来了,最终以沈家被萧玄连-根拔除收尾,在上层阶级,绝对不多见。
也正是因为萧玄的手段太过狠辣,所以新晋崛起的林家,受到了金陵几乎所有顶层家族的排挤和忌惮。
俗话说“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夹菜吃,谁敢保证不会跟林家产生利益冲突呢?
要萧玄也跟对付沈家一般、对付他们呢?
所以对金陵各大家族来说,眼目前儿的最优解,便是联合起来,打压和排挤林家,压根不让林家入局。
萧玄是坐林宁的车,去的“碧水庄园”。
这段时日,林宁代表林家,谈了好几笔大生意,已经在金陵商界闯下了偌大名头,甚至有好事者,将她称为“小铁娘子”,说她已经有姑姑林岚的六七分风采了。
从容貌和气质上来看,林宁跟林岚,也确有四五分相似。
这大概也是萧玄决定帮她这回的原因之一。
林宁一边开车,一边跟萧玄介绍今天聚会的具体情况。
“表弟,咱们金陵,素来有五大家族之说,分别是沈家、聂家、乔家、宋家和陈家,其中沈家就不必说了,已经被你灭了,我们林家取代的、也正是沈家的位置,排第二的聂家,因为跟表弟你的密切关系,则跟我们关系比较好,剩下的三大家,却是联合了起来,明里暗里的排挤和打压我们……”
萧玄问道:“那这三家,具体都是什么来头?”
林宁答道:“这三家,以乔家最强,历史也最久,不过乔家处事中庸,是不会当出头鸟的,倒是宋家,一直觊觎着沈家垮掉够、金陵龙头老大的位置,所以跟咱们最不对付,而且宋家跟京城某个大家族,还有极为密切的关系,想来……这便是宋家不怎么把表弟你放在眼里的原因,至于陈家……五大家族中,就以陈家最弱,却是唯宋家马首是瞻……“
萧玄追问:“京城的大家族,哪家啊?”
他出身的萧家,便是京城诸多世家之首,他对京城有头有脸的各大家族、不说了如指掌吧,但肯定多少知道的。
林宁面色凝重道:“京城韩家。”
“韩家?”
萧玄沉吟起来。
韩家在京城,确实算是顶了天的大家族,只比萧家若一线而已。
甚至在萧破军消失后,萧家没了中流砥柱,只有萧千绝在支撑,这几年的风头,已经有些被韩家压下去了。
从前的沈家,为什么雄踞金陵,稳居金陵世家之首?
根本原因,便是沈家跟中枢某位大长老、关系密切。
而韩家、人家家族本身、便有一位核心成员,名列中枢长老团啊。
搁古代的话,韩家那就是典型的皇亲国戚!
……
此时的碧水庄园,已是名流云集、英杰荟萃。
金陵各大家族的新生代核心,汇聚一堂,准备商讨金陵、乃至于江南省的产业划分、利益分配。
说白了,锅里面的肉就这么多,你多夹一块,我就少吃一口啊。
往年各大家族商谈份额,都是按照实力来的,虽说有竞争,却在框架之内,火药味不算大。
但是今年不同。
今年金陵多了个新晋崛起、原本底蕴全无、一入场便要取代曾经沈家的地位,抢占最大份额的林家。
其他家族,尤其是风头正劲的宋家,哪可能愿意呢?
从前屈居沈家之下,那是因为沈家足够强,各个层面的底蕴也足,而且家族中人才济济,英杰辈出。
但是林家,除了那位传说中的萧天人,还有什么?!
第一代的林淮安、扯破天也就是个退休的金陵市副市长,跟其他家族中坐镇的、起码是封疆大吏的老一代比起来,又算什么?
二代人物就不必说了。
最成器的林靖康突然爆死,核心的林江和林海,说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巴,那都有些侮辱烂泥巴。
林婧还算不错,却是个女流。
至于第三代,也就林宁勉强能看,但是林宁不也是个女的?又如何挑得起林家的大梁?
你萧天人虎威再大,也毕竟姓萧不姓林啊,若要强推林宁出来,牡鸡司晨,执掌林家,骑在金陵各大家族之上,怕也很难服众的。
所以碧水庄园这场摆明了就是针对林家的聚会,还未正式开始,便已是暗流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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