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凝眼见两个男人要干架,脑子里像是有火花在滋滋炸响,炸得她头疼。
“我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薄宴淮慢慢靠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伸出手握住安凝的手臂,再一把拉到身前,附耳询问:“你也这么想吗?”
“放开我。”安凝用力挣脱他那让她发烫的手,挣脱不下,只好道,“我想回去休息。”
薄宴淮手心的力气加重,像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告诉我,你是不是还想离婚?”
“放开她!”霍垣一把握住薄宴淮的手。
三个人的手刚好打成一条U型曲线,我握着你你握着她,气氛紧绷到极致。
薄宴淮烦躁上涌,猛地一把推开霍垣:“这是我和安凝的家事,轮不到你说话!”
力道太重,霍垣毫无防备,整个人一个踉跄,手依然紧拉着薄宴淮,他一倒,也连带薄宴淮和安凝同时一倒。
“你弄疼她了,知不知道?”霍垣率先看到安凝狰狞的表情,打掉薄宴淮的手。
薄宴淮松开掌心,再看向安凝时,那支被他紧攥的手臂上果然浮起一片乌青,不过薄宴淮松手这一动作,正好让安凝找到机会抽身。
但她站在原地没走,只是找了个舒适的站姿站定,重新对上薄宴淮质疑的眼神。
“我有没有说过,别想离婚?”薄宴淮极力压制着内心汹涌的情绪,从牙缝里滋出这句话。
薄宴淮,他怎么还好意思提要求?
霍垣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毫不客气地指着薄宴淮痛斥:“你让安安受了这么大的委屈,难道不——”
话没说完,重重的一拳挥上来,当即把他的脸打得转了个方向。
薄宴淮彻底火大,挥手的动作毫不留情:“闭嘴!再多说一句,别怪我不客气!”
霍垣发出一声闷哼,抬手擦拭嘴角,血迹残留在指尖。
薄宴淮并未停下来,紧接着又是一拳挥上,打霍垣就像打沙包,只想发泄,尽情发泄!
霍垣堪堪躲过,也跟着抬起了脚,一脚踹上薄宴淮的腹部。
激烈的豪门对战现场,安凝急得额头青筋突突直跳,脑子快要爆炸。
“别打了!谁再打我就永远不理他!”
放出了狠话,正常来说,霍垣会停手。
但这次,谁也没理她,霍垣的动作还一次比一次狠,誓不把对方打趴下也不罢休。
薄宴淮身上的烧伤还没好全,衣服很快就被鲜血渗透。
在薄宴淮被霍垣打中一拳,直接吐出一口鲜血时,安凝急忙上前阻拦。
可才跨出一步,忽然一阵天旋地转,眼看着要晕倒。
“安安!”霍垣的惊叫声响起时,薄宴淮来不及收手,一拳正中砸在霍垣脸上。
“啊!”霍垣本能痛呼出声,却已无心恋战,径直朝着安凝跑去。
薄宴淮一个大跨步跑上前,毫不犹豫挡在霍垣面前,先行一步将安凝打横抱起。
霍垣想冲上去拉住薄宴淮。
薄宴淮却一脚放倒他,快步走进别墅。
霍垣爬起来再想跟去时,从屋里走出来众保镖,肩并着肩排成一堵人墙,将霍垣挡死。
薄宴淮浑身是血是伤,安凝又濒临死状,吓得一众佣人赶忙迎上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薄宴淮身上的白色衬衣已经被鲜血染透,血腥味弥漫开来。
安凝躺在他的怀中,双眸微阖,脸色惨白。
“去叫医生过来。”薄宴淮冷着脸吩咐,一边往安凝房间走,一边呼唤道,“安凝,能听到我说话吗?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安凝缓缓抬手,捂住额角,声音虚弱:“头晕,眼花。”
薄宴淮踹门进屋,赶紧将她放在了床上。
医生闻讯赶来,已经是半小时后。
他分别观察完安凝和薄宴淮,先朝薄宴淮走去:“薄总,您身上的伤口应该是裂开了,我先帮您上药。”
“先看她。”薄宴淮高抬下巴示意。
医生顿时咂舌:薄宴淮这浑身鲜血淋漓的,怎么着也被安凝看起来严重吧?
可在薄宴淮这冰冷如剑的目光下,他不敢说“不”字,去到床边看安凝:“……夫人应该是最近疲劳过度,没有得到良好的休息,再加上有些贫血才会晕厥。”
薄宴淮眉峰微凝:“意思是,她现在不适合工作?”
“我的建议是在家好好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有了能饥一顿饱一顿的实力再工作。”
“不行!”安凝只是晕,还没厥,立刻反驳医生的话。
薄宴淮垂眸盯着她那煞白的脸:“我会通知霍垣,你这段时间就在家,要工作就居家办公。”
“我不!”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据理力争,“我没事,以后会注意三餐和营养的摄取。”
医生无心参与夫妻俩的打情骂俏,道:“薄总,您……”
“药放下,你先出去,去客厅等我。”薄宴淮目不转睛地下令。
“你身上的伤需要尽快上药。”医生出门前生怕薄宴淮听不到,大声提醒。
安凝这才留意到薄宴淮的状态。
她的视线在他身上游走完,语气软了些:“你先去上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工作的事,谁劝都没用。”
“我不许。”薄宴淮慢慢挪动身子走到她面前坐下。
安凝看着血迹斑斓的男人,不由一阵心紧:“你之前不是支持我工作吗?我现在也是为了……”
“说不行就不行,你还是我的夫人,我不希望下次听到的是薄氏闹金融危机,薄夫人不顾生命工作赚钱养家。”薄宴淮态度坚决。
安凝想笑,然而身体如被掏空,每一次用力完就特别疲累,也没了心力再争辩:“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一边拖着我不肯离婚,一边又把安柔招到跟前工作,对安柔可以有求必应,对我就出尔反尔?”
薄宴淮想解释,可她会听吗?
答案是不会。
所以他已经懒于解释:“在你看来我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然呢?难道要我相信,你是真的在关心我?”安凝嘴角挂着一抹浅讥,“之前对我百般刺激,好不容易同意我工作了,现在又让我居家办公,难道,你不是想方设法要套取我的成果,再转给安柔吗?”
这是怎么回事?
薄宴淮竟无话可说。
他难得的好心,在这女人看来就这么诡计多端吗?
安凝能理解为,薄宴淮的沉默是默认吗?
不然怎么解释他明明已经知道安柔是什么人,还是愿意原谅她,让她进入公司,果然,人与人之间是不一样的。
如果那天被抓包的是她,今天安胤的下场就是她的下场吧。
安凝垂眸。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她困意上头,她本就累得想倒,再经过这么一番争吵,现在软得就像一团烂泥,可以任人践踏。
突然,一只大掌抓住了她的手腕。
安凝冷不丁一个激灵:“你做什么?”
“给我上药。”薄宴淮拿着药,顺势上床。
这行为来得突兀,安凝差点要推他下床。
他们刚吵一架,难道不是该不欢而散吗?
“上药!”薄宴淮见不得她面对他时一脸呆滞,加重语气地重复一遍。
因为他身上的伤,安凝没拒绝。
谁叫这伤是因为她造成的,要两清,就得各方面一起清。
她先拿起药水,替薄宴淮脱下衬衫后的后背清洗伤口上的血迹。
他背部的伤口裂得有些严重,偏偏这男人面不改色,让人看不出其实他也会痛。
正如他现在隐隐的抽搐,不明显,却刚好落入安凝眼中。
她挤出药膏,小心翼翼地给每一处伤口上药。
薄宴淮感受到那冰凉的触觉,眉头微不可察地松了松。
他眼睫微颤,看着在不知不觉间与他越来越近的安凝。
安凝每上完一处药,就会轻轻吹动那浮在伤口上的药膏,一来能缓解疼痛,二来也能让晶莹的药膏敷得均匀点。
薄宴淮心尖随着安凝的每一道呼吸起伏,一紧一松间,凌冽的目光也不复刚才,直接趴在墙上,方便她更好地“服务”伤口。
安凝眼尖地看到气氛好些了,再次开口道:“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薄宴淮没说话。
安凝解读为这是他在静心听她说:“我已经失去了嗅觉,不能再失去理论知识,我不想变成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废人。”
再说了,这些日子和公司的各个阶层都相处得挺好的,工作进展得也顺利,除了闻不到香味,一切都在往她的理想方向前行着,怎能半途而废。
薄宴淮回眸,用一种大爷姿势,撑着后脑勺,回头看她,黑眸里的情绪隐晦不明。
安凝的贝齿咬着唇瓣。
她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场面。
薄宴淮一向强势,他若是坚持,她只怕得求助霍垣。
但,他忽地抬手,指尖捏了捏她的下巴。
安凝本能地不适应他如此温柔地一抖,闭上眼睛。
难道说这男人又要像以前一样威胁她了吗?
但,安凝等来的却是薄宴淮用巧劲让她松开了牙齿咬住唇瓣的小动作,声音沉沉:“贫血的事,下不为例。”
安凝猛地睁眼,正好撞上他一反常态,特别柔和的目光。
近在咫尺的距离,只要她稍微往前一倾,就会亲上他。
安凝眼中瞬间闪现的惊喜让薄宴淮有些愣神,他怎么会这么开心,这乖巧伶俐的模样让他鬼使神差地看入了迷。
等安凝觉得这种对视颇为暧昧,正要回神之际,薄宴淮已经吻了上去。
男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她感受到唇上那同样一反常态的僵硬,已经变成了疑似有爱的柔软。
两人许久未亲密,安凝竟有些不太习惯他太主动,下意识地将双手抵在他胸口,薄宴淮的眉头似是不满地皱起。
他抱住她。
安凝想挣扎,但顾及着他的伤口,动作不敢太大:“你身上还有伤!”
薄宴淮没想着真欺负她,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看来这女人还是关心他的。
她一关心他,他看她的眼中就有欲色乍现,正想继续,身后却传来敲门声。
“少爷,安柔小姐来了。”
声音传入,两人都听见了,身体也不约而同地一僵。
安凝立马后退,攥紧了被子:“你去吧,我先休息会儿。”
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温馨氛围荡然无存,薄宴淮心底的烦躁又涌了上来,眉宇间满是戾气。
安凝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将卧室的一切隔绝在外。
几分钟后,她听到男人离开的脚步声。
安凝看着手机里的自己,苍白的脸色,衬得眸下的青灰愈发明显,眼角疲惫地耷拉着,唇瓣也毫无血色。
这样的自己,真的比不上明艳动人的安柔呢。
……
客厅里,安柔提着手提包坐在沙发上,抿了一口佣人端上来的热茶:“姐姐还好吗?”
一众佣人皆无反应。
在他们看来,安柔上门是客,正常招待即可,但有关少夫人的一切,他们不清楚,也不多嘴。
安柔眸光暗了暗,又怎会看不出这些人对她的防备。
好啊!等她嫁进薄家,第一时间就是把这些没眼色的废物给换了!
“有事吗?”薄宴淮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楼梯间。
安柔回头,一见他身上穿的浴袍,眸光又暗了暗,脸色十分不自然:“宴淮哥哥,你和姐姐已经休息了吗?”
她摩挲着指尖上的新美甲,一想到两人躺在一张床上那画面……比当面看到薄宴淮对安凝好更抓狂。
“有事吗?”薄宴淮的目光落到她手里的包上。
“我是来给你送熏香的。”安柔从中拿出几个制作精美的小香薰瓶递上,“以此小礼感谢宴淮哥哥肯原谅我。”
“不用感谢,我只是就事论事。”薄宴淮面容冷峻,态度不热,也不算冷,很淡地笑了一下,“你的能力可以进薄氏制香团队,但之前的错不可再犯。”
“当然当然,我会引以为戒!”安柔竖起双指朝薄宴淮发誓,一高一低的距离,更像是在拜他,“我那时也是鬼迷心窍,我保证,以后一定自我约束,做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员工!”
说得尽兴,还不忘补充:“宴淮哥哥,我当时也是迫切地想要引起你的注意,才会走错路,你别放在心上。”
薄宴淮似笑非笑。
安柔最近都不太能看懂薄宴淮的表情,总觉得那种笑,不那么单纯:“宴淮哥哥,我哥那件事真的不是误会吗?我实在不相信他会做出迫害自己亲妹妹的事。”
薄宴淮挑眉:“他现在可是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你还要替他说话?”
安柔笑笑,表现得特别宽宏大量:“到底是我哥,在那地方压力太大,一时脑筋错乱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我听说他是在见过姐姐之后,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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