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上回刘书来煮个绿豆汤都能煮的灶房里兵荒马乱一片狼藉,如今包饺子哪可能像王氏那般包的个个白胖圆鼓?
这不,好好的一个面皮儿,落他手里就东破个口,西露个馅,最后捏来捏去竟瞧不出原本模样了。
倒是擀好最后一个面皮儿的林宝茹,动作熟练的夹了馅,俩手交叉稍一用力,一个皮儿薄馅儿大的胖饺子就捏好了。
肉馅圆鼓鼓的,而韭菜馅的透过面皮还能瞧出几分绿色,看的刘书来直接就泄了气。
这饺子,简直就是他的克星啊!
林宝茹好笑的看着刘书来,拍了拍手上的白面打发他把饺子端去灶房。然后自个则刷干净小锅,趁着饺子下锅的时候,做了个用青菜打底儿,做了个水煮肉片,还做了个干煸四季豆。
想着小山跟刘书言不能吃辣,她干脆又汆了些芥肉丸子。
一顿饭算不上丰盛,可也是色香味俱全。不说采茹几个本来就喜欢自家大姐手艺的人,就是刘书言这个在家精细调养着胃口的,都足足吃了一碗饺子,还喝了一碗丸子汤。
至于刘书来,吃到桌上酸甜口的老醋花生时候,更是眼前一脸,欢喜了许久。黑心莲还真讲义气,记得自个喜欢吃甜的呢,倒不枉他今儿跟着来的一番心意。
这顿饭除了林宝茹,余下几个人几乎都吃撑了。最后,还是林宝茹受不了几个人捧着肚子的模样,直接抓了刘书来几个在院子外头阴凉的地方溜达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前晌提溜着自家小子们来听课的几个婶子,手里就提着篮子或是些自个家里树上结的果子过来了。
往日里,她们来多半都是寻王氏娘几个串门的。不过今儿,倒是来答谢刘家二少爷的。
虽说只是一前晌的课,可自家那孙子小子的回去,念起那些话来可是有模有样的,甚至还能在地上描出自个的姓名来了。
有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婶子家的当家人,甚至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都活了一辈子的人了,才头一回知道自家的姓是那样写的。
刘书言第一次被一群淳朴厚道的大娘婶子围起来感激,那模样倒颇有些手足无措。
他摆着手,十分有礼的同人说着不必答谢,那些事儿不值一提。可就算这样,也架不住那几个婶子看着他这读书人的敬重模样。
刘书言身上被挂了好几个篮子,眼瞧着还有人往过送东西,他只能求救似得看向大哥,然而大哥现在明显也有些不知道怎么办可好。所以,他就又把视线投向了自家大嫂。
林宝茹笑着帮着他接了几个篮子,对村里算是相熟的几个婶子说道:“婶儿,这些你们拿回去,给家里孩子添个零嘴儿。你们这般客气,倒是要让我这面薄的二弟不好意思了......”
这话一出,刘书言赶忙点头,拱手作揖缓声说道:“婶子们的好意我领了,我就是给孩子们讲了几句三字经罢了,当不得这般感激。若你们这般热情,倒是让我受之有愧了。”
这模样,同当初林有志那般清高模样相差甚大,倒是让几个婶子感慨起来。
一行人又说了几句话,最后自然少不得再感激刘书言一番才离开。
不过这么一闹,几人倒是不再觉得肚子发撑了。
因着林家二房如今屋子够多,所以林宝茹也没急着走。她打发了刘家兄弟去客房休息,自个则跟采茹几个陪着王氏歇了半日。
直到日头过了头顶,天儿没那么热了,她才寻了采茹几个,想着一道去正卖着的前山看看。
而刘书来自然不肯在院子里闷着,非要跟着去。
最后,一家人除了王氏跟小山,余下的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就出发了。
路上倒是遇上不少当村的婆子,她们如今见着林宝茹,可不都是客客气气的?尤其是那几个家里孩子前晌在林家二房院儿里学了字儿的人,说起话来更是感激的很,连带着看刘书来这种被村里传的为非作歹仗势欺人的纨绔子弟,都顺眼了许多。
至少,大家伙儿对林宝茹都算和颜悦色,对刘书来也没那么惧怕反感了。
等林宝茹一行人走远了,几个惯是喜欢说东家长李家短的,还凑在一块絮叨林家那些个事儿呢。
往日里,都觉得林家二房活不下去的人,现在哪个不羡慕那边儿?
家里就算没了当家做主的男人,可人家生生是靠着闺女把日子过甜了。现在一说起来,村里谁不知道分了家的寡妇门,比别人家过得都好啊!
刚过年的时候,林家二房说林满仓去学杀猪的手艺了,那时候大家还觉得人家可怜呢。可眼下,整个村里可不就人二房一家能日日炖肉吃吗?
年前王氏闹分家的时候,哪怕有里正几个做主,没让王氏娘几个两手空空被赶出林家。可大伙儿谁不觉得那娘几个,算是完了,活不下去的。
可还没过一年呢,不再被磋磨的二房成了事儿,痴傻的儿子转好了,也能干了。几个闺女懂事儿听话,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连带着作坊生意都红火的厉害。
相比之下,早些时候在村里过得最得意的大房一家,却落了下乘。尤其是知道林有成为着银钱,坏了心思后,更是对比出大房的恶毒来。
至于入赘去别村的林有志那个读书人,现在被提起来,可不全成了笑话。
反正现在,桃溪村多少人一凑到一块唠闲话,就少不得提起林家大房跟二房的那些个糟心事。
说到最后,就忍不住会唏嘘林老汉跟刘氏真没福气,把好端端的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但凡他们当初对二房有对大房一半的好,现在肯定早就过上好日子了。
当然,村里又羡慕林家二房日子好的,就又嫉妒眼红的人。那些个暗地里说风凉话的,戳着王氏寡妇的身份嘀咕的,甚至明里暗里说二房一家子不孝顺迟早得遭报应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但打林氏作坊传出要再招人的消息后,这些个话可就销声匿迹了。毕竟,比起说些不疼不痒的闲话,能给家里添进项才是更重要的。
只是这些事儿,林宝茹并没放在心上,偶尔听到几句也只是一笑而过。毕竟,这些事儿与她而言,当真算不得什么。就像当初过得艰难的时候,她也从未在意过外头的风言风语一样。
前山这边来的人一向都少,毕竟这边柴禾少,又不能种粮种菜,所以就算是山脚底下的岔道口那边,都没人肯丢几颗南瓜种子。
眼看就要到地方了,可气喘吁吁的刘书来却直接寻了个阴凉的地方,一屁股坐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摆着手说道:“不行了不行了,再走下去,老子都得成咸鱼了!”
虽说这会儿日头没那么毒辣了,可到底是大夏天的,走这么一道,又被晒着,刘书来自然难免有些燥。
他本来就是个没受过累的,那会一门心思要跟着过来,也就是图个热闹。要是早知道走这么一道,他还不如安安生生窝在院子里喝甜汤呢!
林宝茹跟采茹几个,是干惯了苦活儿的。当初为着省下几文钱,她们可是能连走两个时辰去赶集的,现在才走了不到一刻钟,自然是大气儿都不带着喘一个的。
不过林宝茹看着斜靠在树干上,整个人歪歪斜斜不成样子的刘书来,不由叹了口气。惯是在外面跑跳的刘书来都撑不住,更不论说身子骨本就单薄寻日里总是脸色苍白的刘书言了。
为着防着刘书言累狠了,她干脆招呼了采茹跟采荷也跟着寻个阴凉地儿歇息会儿,顺带着把手里装着甜汤的三个水囊分给了几个人。
虽说这甜汤没什么凉气儿,可好歹是之前在凉水里冰着的,眼下多少也能解解热。
“黑......”刘书来接了水囊,本来打算直接灌两口呢,可瞧见自家黑心莲也在边上忽闪着手掌扇小风,当即就挑眉把水壶递了过去,“你也喝点,这天儿出门真是忒受罪了,那会儿咱就该赶着马车过来。”
林宝茹本身就是受不得渴的,那会儿因着嘴馋又吃了许多辣,眼下还真有些口干。现在她见刘书来把水囊递过来,也不矫情,直接接过来打开塞子喝了四五口才解了气儿。
等往回递水囊的时候,她惬意的眯了眯眼,笑道:“哎,你到底给我取了什么外岔号啊?黑什么?”
林宝茹自觉自个也不算黑,一开始的时候,刘书来没少笑话她的身板,所以她琢磨着依着这人的性子该给她起豆芽菜,土丫头,或者是柴火人之类的名号。
可他好几回都是“黑”“黑”的,倒是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刘书来心虚的扭了扭头,下意识的把水囊抬起来灌了几口,有些支支吾吾道:“什么黑啊白啊的,又不是唱戏的!”
许是被林宝茹盯得有些羞恼了,他干脆直接挺了挺腰板,故作义正言辞状的说道:“再说了,你看我像是那种给自家娘子起外岔号的人吗?肯定就是你听岔了!”
林宝茹见他又炸毛了,不由乐起来。她算是发现了,刘书来这所谓的纨绔,不务正业是真的,你要说他别的心思,可真是有些抬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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