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有半个小时,诗韵趴在柔软如棉的床上,她却感觉自已快要死去。在谭小鹏的身子底下,一个有尊严的女孩遭遇了屈辱。
他起身下床,到冰箱那边取了一杯饮料,递给床上躺着的女孩子,诗韵的嗓子里渴得像冒烟一样,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接过那杯饮料,喝了下去,
很快,她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诗韵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穿着内衣躺在小飞的床上。她双手再也无力支撑,身子趴在床沿,像只被去鳞后的鱼。她想去死,不是因为羞耻,像她这样低贱的女人已经不再会感觉和懂得羞辱;想去死,可是想到父母和弟弟,她又不忍自己一死了之,却给他们留下无尽的伤痛。
市长的府邸中空无一人。
诗韵悄悄地起身,匆匆闪进黑暗的浴室,心跳好像要直接跳出胸口,手居然开始发抖起来。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激得她一下子冷静了那混乱的思维。她想到报上登的那个谋杀案,每天这个城市都会有人被欺辱吧,也许那只不过是个可怜的、绝望的或是渴望死亡的女人而已。
她抬起头,浴室地大镜子里是一张苍白的脸,竟然在黑暗中闪烁着的光点。
吴波兼任规划建设局招标办的副主任后,工作上常与几家建筑公司老总接触。
这一天,吴波接到来自省城的一个电话,省里一位曾在契墟搞过工程的鹏程实业工司,老板丛彪忽然给吴波打来电话,说是要从省城来契墟,具体洽谈潢水湖景区通往天堂崖悬棺景点公路的项目事宜。
丛彪的电话直接打给吴波,语气亲热得像多年老友似的,
这个丛彪在向别人推介自己时,自己的鹏程工程公司,忽然就建设了很多子虚乌有的工程,项目遍布省城大连鞍山等地。
因为潢水湖景区通往天堂崖景点公路项目,需要找合适的施工队伍,吴波觉得这个丛彪得好好接待一下。
“我跟你们市委大诚书记是好朋友,”丛彪在电话中说。
吴波放下电话,心想,不管他是否真的跟阮书记关系很铁,首先不能失礼,于是他赶紧联系契墟大酒店。
契墟大酒店因为生意好,包房很紧张。
前台经理说:“晚上的包厢都预定出去了,已经没有空的了。”
“我们请的是阮大诚的客人,从省里过来。”吴波搬出后面的弥勒大佛,经理这才连忙给调出一间。
丛彪汽车上了省城至契墟的高路,才给吴波打电话,通知说要约的客人的名单。
丛彪这次要请的人,无非还是城建局局长詹恒久、交通局局长周建生几个,
标准每客二百元左右,喝本地名酒:大辽雄风酒;
酒店女经理秦洁跟吴波熟悉了,她对吴波说:“酒店新进了一批上好龙井,是人家淅江杭州茶场老板专供北京人民大会堂的特级品,要不要给你弄点?”
吴波望着她姣好的面容,说:“哪天咱们一起找个幽静的地方品茶,就行了。”
“那就说定了。”漂亮的女经理秦洁笑着说。
吴波坐在前厅的沙发上,想这个丛彪的来头,他好像听说丛彪原来好象是在省经委一个什么贸易公司做副总。丛彪在契墟出现时,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叫作鹏程公司的总裁,说话行事也显出了一副老板的派头。,而是开始在契墟接工程、做项目,更多是业务上的往来了。
近期,吴波几次与闻静在一起缠绵,完后唠嗑的题非常广泛,包括官场上一些敏感、机密的东西也时有涉及,,还有的朋友和关系,甚至还包括她和阮大诚的私生活,可是,有关阮大诚在省里有这个建筑界的朋友丛彪,却从来也没提过。
丛彪背后是哪位领导,什么亲戚关系,则很神秘。据詹恒久说,这个丛彪的建工公司其实才成立一年多施工能力、技术水平、设备、资质等等是否符合要求,都很难说,但是凭借着神秘的关系背景,一下子闯进契墟市场来拿工程。
如今涉及旅游文化产业的工程,都由市旅游产业发展委招标办对外公开招标,说到底,还是旅游产业发展委的主任阮大诚最后敲定,
久涉建筑市场的人都知道,造桥、铺路、盖楼最容易滋生各种黑幕,尤其像这类具有浓厚权力色彩的工程,官场谈起来都是嘴上不说,但心知肚明。
像全国许多偏远些的三线城市一样,契墟是个财政紧张的地级市,委府两大系统得以维持运转,前些年主要得益于国企改制,卖工厂。这几年则得益于土地财政,市政交通房地产工程大量上马,丛彪所揽的工程,不少就是这种耗资不菲、利润丰厚的大工程。
前几年,契墟这些工程也搞公开招投标,也有严格的监理、验收程序,可实际操作权却握在谭平山和林占山手中,人为操控的空间相当大。
在这些工程中如何违反程序、规章,偷工减料、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等花样繁多的名堂,五年前港商林洪强承建契墟步行街项目,获利五千万元。三年前陈风的建筑公司搞河道改造,以每亩五万元的低价,获得100多亩商品房用地,开发商获利丰厚,谭平山和林占山在背后也吃得脑满肠肥。
这次,阮大诚果断出手,在常委会上通过成立旅游文化产业发展委,把相当一部分权力收归囊中了。阮大诚这一刀,真是在谭和林的利益肥肉上,切了特丰厚的一大块。如果说谭平山和林占山心里不恨,那是瞎话。
吴波因为与书记夫人闻静的私密关系,所以成了阮大诚的心腹助手。詹恒久、周建生看到阮大诚在契墟的势头渐渐压倒谭和林,于是也把重心投向阮大诚这边。
詹恒久、周建生毕竟也在官场历练多年,虽然他们猜测到,这个丛彪是阮大诚的人,对这个工程是志在必得的,但是做为主管局的负责人,工程质量却不能太差。否则仍然要挨收拾,事后出了事故,要承担责任,所以他们要绞尽脑汁把握分寸,力图最后达到几个方面都满意,皆大欢喜的结局。
契墟大酒店,三楼的红梅包间里,酒席马上就开始了。
契墟大酒店刚刚换了厨师,西式大厨是从省城专门请来的名厨。
880元一客,自然是难见的风味特产,黄海龙虾、清蒸南海鲍鱼,红烧桂花鱼都上来了。燕窝每克六百元,比黄金还贵,酒是那种滋补作用很强的大辽雄风酒。
詹恒久、周建生因为职务与权力关系,不乏享受这种豪宴的机会,神态自若地说笑着,显示着正处级领导的风度。
吴波望着那些珍稀的菜肴,心想:反正不花钱的宴席,不吃白不吃,雄风酒不喝将会萎缩。
詹恒久对客人介绍说:“凉拌八爪鱼,是以南海空运来的新鲜八爪鱼,用清水煮熟,用橄榄油一拌,就可以直接吃极其鲜美。”
“和生姜以及芥末一起吃,可以调腥和杀菌。”周建生补充说。
丛彪摆出一副公司老总派头,首先举杯,对契墟的市委书记和建委交通旅游部门在工程上大力支持,表示感谢。
“各位,走一个。”丛彪将二两半的杯子一饮而进,然后再帮詹恒久等喝完的杯子倒上。
詹恒久说:“注意别喝多了,这种纯粮食酒后劲大。”
“没问题的。”丛彪大咧咧地说。
詹恒久给丛彪夹了一块很大的红烧肉:“尝尝,这是使用农家黑猪五花肉来焖制,不加其它辅料,特香的。”
“嗯,不错,通往天堂崖景点公路项目,就象这肉一样香。”丛彪一口吞了那肉,然后又抄起一根猪大骨,捏起一根塑吸管,像吹小号般地滋溜溜地吸着其中的骨髓,接着又把那脆骨咯吱咯吱咬得山响,
吴波想起一句俗话:吃相暴露男人的私生活习惯,丛彪大吃大嚼的吃相,说明他在床上也像他不择手段拿项目一样,如狼似虎。
周建生楞在那儿半天,先和詹恒久交换了一下眼神,又回头看了身边的吴波一眼,这才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好。”
酒桌上明面是喝酒吃菜,可是背地里是心理的角斗,
丛彪趁着杨和周二位去卫生间,他小声地向詹恒久问:“能不能把天堂崖公路的标底跟哥提前透露一下。”
“如今工程召标,很规范的,纪委和监察局都介入,那样做是不行的。”詹恒久说。
“你要是不够哥们意思,那我找阮书记了?”丛彪正色说。
“找谁也不行的。”詹恒久说。
丛彪忽然脸一沉,掏出手机拨了一串号码,拇指悬在发送键上:“我要请一把手来,我把电话拨通了,你来和他讲,行不行?”
詹恒久见状,赶紧夺下手机,说:“算了算了,这点小事,何必惊动市委书记呢。”
刚从卫生间回来的吴波见此状,想起昨天与闻姐通电话,闻姐说,阮书记有个小本本,上面写着全市几十个正处的简历等情况,阮书记是最擅长玩人的,至于工程就通过妻子和吴波来控制,尽量少出席这种场面,避免给人市委主要领导插手工程项目之嫌。
“阮书记这几天很忙,他不会来的。”吴波说。
詹恒久对丛彪说:“你就按正常程序参加竟标吧,”
丛彪一听,嘴上不说什么,端起杯中的酒,牛饮水一般喝下去,
“关于天堂崖那段公路的情况,设计时速是多少?”丛彪放下酒杯问。
“通往天堂崖景点的15公里二级公路,沿线村镇稀少,采用80公里/小时的设计时速,路基宽度为16.0米,双车道二级公路标准。1200万总造价。”周建生说。
“星河路桥工程公司。联众市政工程公司。星河公司的资质比丛彪的鹏程公司强,联众的资金充足,这次竟标竞争很激烈的。”詹恒久说。
“契墟大小建筑公司几十家,数以万计的建筑施工人员,成年累月在省内外找活干,有的公司甚至跋涉几千里去了南方。凭什么把本地这肥得流油的工程拱手让给你丛彪,从省城来的鹏程公司做?”周建生红红的兔子眼看着丛彪的眼睛说。
“说得也是,我去趟卫生间。”丛彪站起身来。
去卫生间的途中,丛彪把吴波拉到一个黑乎乎的包厢里,询问天堂崖景15公里二级公路工程标底。
“这东西可是绝秘的。怎么能随便透露呢?”吴波故弄玄虚地说。
丛彪自己内衣口袋中拿出两张信用卡,其中一张是长城卡,他说:“这卡里是200万,你给阮书记,密码在这张纸上,这张牡丹卡给你的。30万元的。是给你的。密码也写上了,”丛彪递给吴波。
吴波顺手就接了过来,然后说:“阮书记对旅游文化产业发展特重视。他对民企合作也是向来大力支持,在帮助民企老板方面素来不遗余力。”
“只要把工程给我鹏程公司做,你对阮书记说,我肯定要保证质量。保证工程进度,绝不误工期!因为我以后还想在契墟干呢,合作好了,我想以后阮书记还会给我工程的。”丛彪说。
“你能这样保证,就对了,”吴波从贴身衣袋里,掏出一张打印的折叠在一起的纸,递给丛彪。
丛彪的手像鹰爪一样抓过去,借着微弱的光线细细看着,然后小心地放入自己内衣口袋里。
“我把标底透露给你,就是阮书记相信你了,所以,你一定要对阮书记负责。”吴波说。
“放心吧。公路的工程款我先垫付500万,但有前提,你们得把600万启动资金打到我账户上,”丛彪搂着吴波的肩膀说。
“你干的是阮书记的项目,没问题。”吴波不动声色地说。
“刚才我向建委主任詹恒久问标底,他还跟我装?”丛彪忿忿地说。
“这不怪他,以后你干上了,少不了还要用他这个新上任的建委主任和交通局健生局长,契墟市处于困难时期,资金缺口依然很大,需要他们给跑贷款资金,财政拨付项目的资金常不到位,他们的作用不可忽视,所以对詹主任和周局,你也要打点的。”吴波提示他说。
丛彪笑着说;“这我明白的。”
“你这个工程开工时,阮书记会出席仪式剪彩的,并让副市长代表市政府签合同。”吴波说。
“好的,”丛彪笑着说。
吴波和丛彪从卫生间回来,詹恒久和周建生看着他俩的表情,心里分别在想:可能事情办得差不多了。
建委主任詹恒久和周建生知道吴波与阮书记的关系,所以,对吴波在其中掌控关键环节并无不满。
周建生还与吴波的继母俞梅有那一层关系,更是把吴波看成自己的亲侄子一般。他更乐于看到吴波与一号首长有某种特殊关系。
酒足饭饱之后,双方皆大欢喜,在那满桌的空酒瓶和狼藉的杯盘后边,充满了权钱的交易。
还没出包房,丛彪就对吴波、詹恒久、周建生三人说:“再忙也不能走,还有节目。”
“什么节目?”吴波心里想着去见闻静,心里有些不愿意继续呆下去。
“找个地方打牌,”丛彪笑着说。
吴波知道打牌只是个说辞,洗桑拿才是真节目。
契墟大酒店人多眼杂,只是在包厢里吃饭无妨,但是做为公职人员,在那里按摩就不大合适了。丛彪夹着皮包,在阳光海岸定了甲级贵宾包厢。
阳光海岸地处契墟西郊,是一家由南方商人投资的综合性娱乐场所。不用说在契墟市,就是与省城最高档的桑拿比,阳光海岸的软件硬件也是比肩并立的。
于是四个人下楼,各自开着车,直驱契墟西郊的阳光海岸。
到了阳光海岸。丛彪叫侍应生领着,帮詹恒久、周建生每人要了一个单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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