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鬼婆道:“虚芜道长是九黎族的朋友,并非我不愿救他,那时是有弥金玉,但它的功效也只是传说,没人知道怎么用,况且虚芜道长伤得实在太重,我试了几次都不行。后来我打算带他去找地雄部落的族长,她是九黎各族中阅历最深之人,可没想到还没找到对方,道长就……”
话到此处,已无需多言。
陈轻舟见气氛悲凉,小声问道:“道长,尊师现在葬于何处,我想祭拜一番,”
道无涯强忍悲痛,“师父一生纵情山水,游历天下,我便按他生前的交待,将骨灰洒于青山大川之中了。”
陈轻舟点点头,双掌合十,向着四周拜了拜。
道无涯闭上眼睛,深深吸气,又缓缓呼出,半晌,他突然跪了下来,向巫医鬼婆道:“无论如何,无涯谢过前辈当年的救助之恩。”
“起来、起来。”
巫医鬼婆摇头道:“无须如此,报恩罢了。”
说完从怀中取出一只锦囊,“这是虚芜道长最后的遗物,让我交给你。”
道无涯欣喜万分,想不到时隔多年,师父竟然还有遗物留下,他恭敬地双手接过,入手轻飘飘的,应该是封书信,当下便要打开来看。
“且慢!”
巫医鬼婆却阻拦道:“你师父有遗命,此物只有到生死关头方能开启,否则你将有杀身之祸。”
道无涯一头雾水,这小小锦囊怎会有如此威力?
“咳咳咳……”巫医鬼婆完成了虚芜道长的嘱托,心中犹如放下了巨石,那股心劲泄了,又咳嗽起来。
道无涯弄清了困扰自己多年的往事,尽管又得了一只令人费解的神秘锦囊,但心中还是轻松了很多,他赶紧将锦囊贴身放好,关心道:“前辈,您的身体怎么……”
巫医鬼婆道:“我们巫医一族常年与毒物药石打交道,一般很难活到四十岁,我能活到现在,已是万幸了。”
道无涯略通医术,早已看出巫医鬼婆时日无多,“前辈可有未了之事?无涯愿效犬马之劳。”
巫医鬼婆没工夫绕弯子了,“一把老骨头,孑然一身,死便死了,只是我作为九黎族第九十九代巫医,香火从此断绝,我实在无颜去见先祖啊!”
二人明白了,巫医鬼婆是为没有传人而痛苦。
道无涯问道:“前辈,敢问继承巫医衣钵,需要什么条件?”
巫医鬼婆闻言,看向道无涯的眼神中精光闪动,“巫医一职从来都是女子,由上一任巫医亲自选定,要有极为敏感的灵觉,能够感知天地、花草、山河,甚至是妖魔,最好是幼女,从小教导传授。”
道无涯有些危难,如今九黎族战火丛生,十岁以下的小孩子又被万妖抢去了不少,上哪儿去找符合这些条件的小女孩?况且巫医鬼婆也没时间教导传授了。
眼看巫医鬼婆精神越来越差,道无涯心中不忍,突然闪过一念,将陈轻舟拉到一旁,低声问道:“你怎么一个人,昔若呢?”
陈轻舟道:“我怕这里面有危险,就把她藏外面了。”
道无涯道:“外面更危险,快把她接过来。”
陈轻舟一惊,飞奔出了祭坛。
道无涯转身向巫医鬼婆道:“前辈,我们之前正好救了一个小女孩,聪明伶俐,家里人都被妖怪杀了,也没什么去处,您过过眼?”
巫医鬼婆依旧闭目养神,“那孩子,是九黎族人吗?”
道无涯一窒,“可能不是,怎么,巫医传人必须是九黎族人吗?”
巫医鬼婆迟疑了一会儿,“倒也不是,唉,看看再说吧。”
道无涯点了点头,心中却惴惴不安,不知道陈轻舟等会儿知道了会怎么样。
不一会儿,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快步走了过来。
小昔若怯生生地跟在陈轻舟身后,任凭他拉着自己的小手,当她看清祭坛两边挂着的无数恐怖妖尸时,吓得失声尖叫。
陈轻舟赶紧抱住她安慰道:“没事没事,大哥哥和筷子大叔都在呢,不怕啊……”
道无涯听了这话,脸上尴尬的神色更甚,对巫医鬼婆道:“前辈您稍等,我去交代一下。”
他将陈轻舟拉到一旁,“我问你,你准备怎么安置昔若?”
陈轻舟听了这话,立刻反应过来,瞪着眼睛喝道:“你TM想都别想!”
陈轻舟气得差点儿打人,虽然和昔若相识不久,但从那次与蛇妖苦战之后,他就觉得昔若和妹妹可可很像,是自己的亲人了。
不远处的昔若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又被相貌丑陋的巫医鬼婆盯得浑身不舒服,一下子向陈轻舟扑了过去,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我怕……”
陈轻舟瞪了道无涯一眼,转身对着昔若微笑道:“没事,昔若别怕,你在旁边等一会儿,大哥哥有话和筷子大叔说。”
昔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自己慢慢挪到旁边去了。
陈轻舟转过身来,继续瞪着道无涯。
道无涯叹了口气,低声道:“她全家死光,交给巫医鬼婆也算有个归宿啊!”
陈轻舟指了指这阴森恐怖的祭坛,还有墙上挂着的诸多妖尸,“你看看巫医的样子,这也叫归宿?你刚没听吗?历代巫医活过四十岁都难,你想害死昔若吗?”
道无涯沉默不语,又看了看巫医鬼婆痛苦的神色,还是劝道:“巫医前辈于我有恩,我对昔若也算有救命之恩,对吗?”
陈轻舟想了想,道无涯确实从蛇妖围剿中救出了自己和昔若,但心中仍是怒火难平,叉着腰闷不做声。
道无涯难得舒缓了语气,“我知道,昔若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力,但是你看看,看看如今的南蛮,别说她一个小女孩了,你能自保吗?”
陈轻舟正要争辩,却发现无从开口。
道无涯继续道:“外面战火连天,万妖肆虐,我们也不可能一直照顾她,就算哪个部落愿意收留她,你敢保证这个部落就能护她周全?”
陈轻舟眉头一动。
道无涯赶紧接着劝说,“让她跟着巫医学些本事不好吗?我可以跟前辈说说,咱们各退一步,不让她接触那些毒物,这总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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