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这个架势,我一下就慌了,因为这几天村里的确只来了小哑巴这么个生人,不过要说她是邪祟,打死我都不信,还没听说过哪只邪祟不仅长得好看,还温柔体贴的。
就赶紧说你们看着我干啥,该不是怀疑我家媳妇是邪祟吧,她天天和我睡在一起,平常大门都不出一步的,可规矩了,她怎么可能是邪祟,还出去害人。
钱婆说你肉眼凡胎,有些事情你看不透,你媳妇本身不是邪祟,但却被邪祟附了体。
说着就要村长带路去我家看看,我根本拦不住,连忙飞快的跑回去,把这事儿告诉二叔,让他赶紧找个地方把小哑巴藏起来。
然后接着把钱婆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我们村的这些人我太了解了,平时看上去和和睦睦的,可要是真触犯到他们自己的利益,翻起脸来比翻书还快,这鸟不拉屎的穷乡僻壤,动用私刑弄死个人也不是不可能。
二叔一听也慌了,连忙让二婶赶紧带着小哑巴出去找个地方避一避,二婶很不爽的看着二叔说:“躲躲躲,瞧你那窝囊样儿,一辈子就知道个躲,还能往哪儿躲去啊,村子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再说了,就算暂时躲过,还能一辈子不回来么?”
我一下就急了,操起一把菜刀,说我不管,今天谁要敢动小哑巴一下,我就和谁拼命!
二叔连忙过来抢夺我的菜刀,说你这孩子疯了,你一个人,能斗得过全村人不?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二婶却不以为然,一脸嫌弃瞪了一眼二叔,骂了句窝囊废,让他一边儿凉快去。然后回房拿了把杀猪刀,大喇喇的往椅子上一坐,说今天谁要敢乱来,得先过她这一关。
这个时候,小哑巴突然从里屋走了出来,微笑着冲我比划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说刚才我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让我们不用管她。
我说那可不行,今天谁要敢动你,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二婶也跟着表示:小哑巴,你回房歇着去,你是我张家媳妇儿,他们说你是邪祟,我就是邪祟她二婶子,看他们能拿你咋地!
这个时候,外边传来一阵脚步声,钱婆等人已经赶来了,砰砰砰砸着我家大门。
二叔连忙跑过去打开门,说让他们别激动,有什么事好好商量。
“商量个屁,这都害死俩人了,要是不把这邪祟灭了,指不定还得死多少人呢!”
说话那人一把推开我二叔,气势汹汹的要冲进来,嚷嚷着要把邪祟捉去祠堂用火烧死。
“你们谁敢动!”我一把将小哑巴拉到我身后,拿着菜刀恶狠狠的看着那群人。
“我说展宁啊,这没你事儿,一边歇着去,我们抓邪祟呢。”其中一个人冲我说道。
“邪祟在这儿,来抓吧!”
二婶突然开口说了一句,一面磕着瓜子,一面气定神闲的看着那群人,道:“我们一家四口都是邪祟,你们都抓去烧了吧,多加点柴火,不然老娘我怕冻着。”
众人立刻安静下来,二婶是我们这一带出了名的凶,被当地列为头号悍妇,平日里别说杀鸡杀鸭,就是杀猪宰牛我二婶也是亲自出马,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经她手里过的牲口,从来都不用补第二刀的。
“我说展宁他二婶,都这份儿上就别护短了,钱婆说了,展宁他媳妇儿就是邪祟,要是不灭掉,指不定……”村长开口说道。
“灭啊,没说不让你们灭啊!”二婶子一面说着,一面慢悠悠的从椅子上站起身,用杀猪刀拍了拍身上的瓜子皮儿,活动了下脖子,接着补充了一句,“只不过老娘这刀挺久没见血了,今天不知道会撞上哪个不长眼的。”
然后用刀尖儿指了指钱婆,“我说你这个老太婆,一把年纪不在家好好歇着,跑这儿蹦跶个啥,滚蛋,赶紧的,不然待会儿出了啥事儿,老娘可没那功夫给你收尸。”
钱婆气的脸色阴晴不定,突然立刻指着我二婶说,“她已经被邪灵蛊惑了,你们快把这两人全抓起来!”
看着没人动,钱婆一下急了,“你们村死的那两人都看见了吧,再不动手,明天死的就是你们,到时候可别再来找我老婆子!”
可能是这句话把他们唬住了,几个胆子稍微大点的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喊了一句:大家一起上啊,我们那么多人还怕什么!
说完就朝我们冲了过来,村长连忙制止,说千万不能动手,可场面已经控制不住了。
有了打头的,那群人胆子立刻就大了起来,挥舞着手里的家伙嗷嗷叫着就朝我们扑过来。
我刚往前冲了两步,二婶就一把将我拉到她后边,甩了一句:看好小哑巴!
然后就朝着人群挥舞着手里的杀猪刀,一下就把最先冲上来的两人刺伤了。
可能是他们没料到我二婶真的敢动刀伤人,集体楞了一愣,不过紧接着又再次涌了过来。二婶虽然凶悍,毕竟是女流之辈,而且双拳难敌四手,一个照面身上就挂了彩,脑门被锄头把子砸了一下,鲜血顿时顺着额头淌了下来。
我死死把小哑巴护在身后,心里暗暗着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然后一咬牙,趁着众人围攻二婶之际,几个箭步窜过去,一把抓过钱婆,把菜刀横在她脖子上,大喝一声:“都给老子住手!”
一群人立马停了下来,稍稍一愣后,连忙把我围在中间。
“让他们退后,不然老子现在就给你放血!”
钱婆被我吓到了,连忙命令众人退后,结巴道:“不是不是……你先把刀放下,我又没说要烧死你媳妇,我只是把附在她身上的邪祟赶走就行,不会伤害她的。”
我说那也不行,我媳妇可不是什么邪祟,然后就让她赶紧滚蛋,不然我就要抹她脖子了。
这个时候小哑巴突然走上前来,轻轻把我拿刀的手拨到一边,冲我微笑着点了点头,示意我不用担心。
我楞了楞,站在旁边对钱婆说,“行,不过你听好了,你要是敢伤到我媳妇一根毫毛,我保证你活不过今晚!”
钱婆说不会的,然后让小哑巴走到院子里,叫众人退开,拿出一个铃铛一边摇晃一边围着小兰转圈,嘴里咿咿呀呀的念着一串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和二婶站在旁边看着,只要一有不对劲就会立刻冲上去。
小哑巴始终面带微笑,看上去一点也紧张,任由着钱婆在她周围上蹿下跳。
我听见二婶在旁边轻轻嘀咕了一声:这小媳妇真不孬!
好一会儿过后,钱婆才抹了抹头上的汗,说邪祟已经被她收了,村里以后安全了!
众人听了一阵欢呼,又赶紧凑了些钱塞给钱婆,钱婆收完钱乐滋滋的就走了,走到门口时,还不忘回过头瞅了小哑巴一眼。
待所有人都离开后,村长才一脸歉意的看着我二婶,“展宁他二婶子,这事儿……”
“老黄头,这没你事儿,出去,赶紧的,不然老娘的杀猪刀可不认什么村长。”二婶子斜了村长一眼,村长张了张嘴,最后却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叹了口气就摇着脑袋离开。
我赶紧把门锁上,抱着小哑巴示意她不用怕,有我在,小哑巴乖巧的点了点头,不过我发现她神色有些不大对劲,到底是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
二婶的伤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只是我二叔就惨了,又被二婶一顿数落,直骂他窝囊废,我和小哑巴在旁边看得直乐。
他们两口子完全反了,二叔柔弱,二婶强悍,组合在一起还挺有趣的。
一夜相安无事,只是半夜的时候,外边又刮起一阵大风,吹得树叶哗啦啦作响,村子里的鸡和狗叫的特别厉害。
第二天一早,又听见一个令人吃惊的消息,村里又死了一个人,而且也是那帮地癞子中的一个。
这下全村都沸腾了,这一天死一个人,连续三天了,此时再没有人会用巧合来解释这一切。
这个人死状同样很奇特,躺在床上,整个脑袋都被磨盘砸扁了,那磨盘是那种毛驴拉的,至少有两百来斤重,是谁有这么大的力气举起磨盘进屋去砸死一个人?
现场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也就是说他可能是在睡梦中被砸死的,还有一种比较惊悚的解释,那就是他是自愿让那个磨盘把自己的脑袋砸扁……
村长也慌了神,连忙派人再把钱婆请回来,可是那个派出去的人,没过多久就回来了。
村长冲他喝道:“你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钱婆呢?”
那人上气不接下气的,看起来挺慌张的模样,道:“钱婆死了,尸体就在咱村口!”
这下所有人就跟炸了锅一样,再三问那人是不是看花眼了,那人说不可能看错,他看得清清楚楚的,就死在村口路边的荒地上。
一群人连忙跟着那人往村口赶,我也跟在其中,刚出村口,就看见钱婆躺在路边上,看上去都死僵了。
只不过她的死状没那么惨,浑身上下好端端的,只是嘴角渗出点血渍,村长让一个胆子大点的人,找了根木棍把钱婆的嘴撬开一看,吓得几胆小的人当场瘫软在地。
我腿肚子也忍不住的发抖,钱婆的舌头竟然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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