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合格,取得武道学院的入学资格。
只不过父亲却一脸愁容,回去的路上紧皱着眉头一言不发,搞的我心里边毛毛的。
“跟我来趟书房。”下了马车后,父亲看也没看我一眼,像是很生气的样子朝书房走去。
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猜出父亲肯定是埋怨我出手太重没有给叶勇留情面,其实我现在也有些小后悔刚才干得有些过火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教官给踹了个狗吃屎。
虽然把这事儿圆了过去,但叶勇可是心知肚明,以后我进入武道学院必定会给我穿小鞋。
我不怕他给我穿小鞋,我是怕麻烦。
“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父亲面相生得慈眉善目,但沉着脸的时候依旧让人感觉难以接近。
“孩儿知错了,不应该当众让叶勇教官出丑。”我恭敬回答道。
父亲摇了摇头,叹息道,“你太让我失望了。”
“父亲教训的是,我以后一定会好好收敛的。”
嘭!
父亲突然狠狠一拍桌子,冲我大声道,“你刚才踹他的那一脚,就跟棉花似的,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要是换成我,那一脚我肯定会上移一寸,狠狠踹在他腰眼上。实在不行的话,你就给他来个撩阴腿也行。”
我听得目瞪口呆。
父亲继续道,“叶勇那傻逼玩意儿收了张啸虎我张啸龙的钱暗害你,你还对他手下留情,让他当中出丑就完了?展宁啊,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下一次再碰见这种情况,可千万不能手下留情,对付这种杂碎就得心狠手辣,记住了没!”
我惊讶得张大嘴巴,父亲原来是因为这个而生气?
半晌后,我才将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的,“孩儿记住了,下一次再碰到这种情况,我就斩尽杀绝!”
父亲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道,“你记住,人得有底线,你的底线可以画得很低很低,在没有触碰到底线的时候,给人赔笑甚至给人下跪都行,但若是碰到底线,就是鱼死网破玉石俱焚,倘若连这点都做不到,就不算个真正的爷们儿!”
“我这些年来把自己的底线画得很低,在你两个叔叔面前低三下四又是陪笑脸又是装傻的,可是你见我吃过亏没?你爷爷在世的时候,他们两个斗得死去活来的,可张氏家族家主的位置,最后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上。”
“展宁你记住,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为人处世也不同,我的底线可以画得很低很低,那是因为我是张家家主,我行事必须低调,否则容易被人抓了把柄,你两个叔叔要应付,官府那边也要应付,只要我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永远保持一副低姿态他们就不能奈何我。”
“但是你不同!”
父亲看着我严肃道,“你有年轻的资本,你再外边捅了篓子,你老爹我可以给你擦屁股,在你这个年纪若是城府心机太深未必是件好事,在保留自己底牌的前提下,锋芒该露的时候就露,人戳我一针,要是感觉挠痒痒也就算了,但要是感觉痛了,就还他一刀,一刀不行就两刀,知道把对方砍怕了位置。”
“内敛和心机不是你这个年纪该玩儿的,只有年轻时候的锋芒毕露,才会有上了年纪以后的内敛,不然就到上年纪的时候,屁资本没有,拿什么来内敛?”
父亲这番话,让我六分认同三分尊敬,剩下还有一分,就是发自内心的毛骨悚然,短短数百字,话很糙,却包含着所有做人的道理。
一个将人性看得如此透彻的角色,怎能让人不害怕?
“还有你这一身的本事,我也不问你是怎么得来的,因为我知道你必定会说你是偷偷练的,我也不相信,但没有更好的解释,你哪天愿意说了就告诉我,要是不愿意也拉倒,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张啸天的儿子。”
“今天你踹叶勇的那一脚,在旁人看来是叶勇让了你,我可不相信,倒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叶勇那厮,凭着他的性子,跟大慈大悲的菩萨扯不上关系,绝对不会为了不伤到你而被你踹一脚,我们张家不怕他,但他也不怕我们张家。”
“我们张家这只井底之蛙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表面上看起来能够呼风唤雨,但终归是官府的一条走狗而已,还是一只癞皮狗,每年张家的所有收入,有六成进了那些个官吏的腰包。武道学院是国家机构,我们的罪不起,明面上给我面子,可撕破了脸皮,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一只随时可以捏死的蚂蚁。”
父亲这一席话字字句句击中我心底,这都是我从来没听过的道理,也是大实话,张家再牛逼,还能和官府作对?
“再过两天就是学院新生报到的日子,在这两天,你还得跟我去做一件事。”父亲道,
我问,“什么事?”
父亲冷笑道,“去做一回劫匪。”
“劫匪?”我一愣,“劫谁?”
我心想张家那么多产业当中,难不成还有打劫这么个副业?
“有人花钱要害你,这事儿可不能这么就算了。”
我听完后略微一琢磨,惊讶道,“二叔和三叔?”
看着父亲冷笑着点头,我心里边顿时涌起一股子寒意,虽然那俩老东西是该挨千刀,可说破天了也是父亲的两个亲弟弟。
父亲像是看破了我心中所想,道,“刚才我不是说过了吗,人戳我一针,我就还他一刀,若不是看在他俩是我亲弟弟份上,这次肯定不会只是抢点儿东西揍一顿那么简单了。”
我心里一琢磨,觉得也是,反正那俩老东西跟我也没啥感情,暗地里花钱要害我,我还击一下也天经地义。
夜深人静,我和父亲穿着一生黑色夜行衣埋伏在出城不远处一条官道旁边的树林子里。
“待会儿手脚利索点,能拿多少算多少,拿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父亲叮嘱我道,“这次算他们倒霉,帝国临时加了一个名额,他们两个儿子都得征召入伍,今晚就会从这条路经过,我已派人打听了,一共有四辆马车,估计带了不少钱。”
我好奇问道,“他们这是去参军打仗,带那么多钱干嘛。”
父亲白了我一眼,“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你不懂啊,到了军营,如果不想冲在前边做炮灰,就得使钱上下打点,要是能混上个伙头兵马夫兵就最好了,都是后勤部队,风险会很小。”
我听得暗暗惊讶,没想到当兵打仗也有那么多学问,看来钱财无论在任何维度任何世界,都是非常重要的一样东西。
“待会儿我对付张啸虎父子,张啸龙和张啸天就交给你了,下手的时候不用手软,别弄死了就行,征兵名册已经报了上去,就算是个瘸子也得如期前去报道。”
“待会儿手脚一定要利索点儿。”
我咽了口唾沫,“放心吧,就算不把他们打残废我至少也得让他们三天下不了地。”
“我说的不是这个!”父亲没好气的瞪了我一眼,“我是让你手脚利索点儿,能拿多少拿多少,抢到的东西都算自己的。”
我心里边一阵恶寒,这是一个父亲对自己儿子该说的话?
大概一炷香时间过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的声音,远远看见一行人提着火把朝这边过来。
父亲的情报很准确,四辆马车,十来个家丁,马车旁边挂着灯笼,前边一辆马车灯笼上写着虎字,后边一辆马车灯笼上写着龙字。
“这群傻逼!”父亲骂了一句,压低声音道,“就他们这个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有钱人,不被我们劫,早晚也得被别人劫。”
我一愣,“你们也会说傻逼?”
父亲道,“跟你学的。”
“哦,好吧……”
我越来越觉得我这个父亲真是太有趣了,而且也是个高人。
表面上慈眉善目,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软弱。
可那都是表象,父亲骨子里其实是个狠人,不然也不会大半夜带着他亲儿子跑出来打劫。
他只会在我面前流露出自己的本性,我能看出他对我的宠爱是发自内心的,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我已经把他当成了我的亲生父亲,在我以前那个世界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在这个世界,我终于可以弥补这个遗憾了。
待得四辆马车靠近我们的时候,父亲突然从林子里窜了出去,连个招呼也不打,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为了掩盖自己的声音,可以用一种京剧腔调尖声尖气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我看着父亲一面说着一面挥舞着手里大砍刀的模样感觉特别滑稽,他刚窜出去的时候连招呼也不跟我打一声。
我也跟着窜了出去,站在父亲旁边,也用京剧腔调道,“打劫,钱留下,人滚蛋!”
“哪里来的山匪,竟敢劫我们的道,知道这是谁的马车吗?这可是张家的马车,你么也敢……”
一个家丁完全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走过来就戳着我父亲的鼻子开骂。
“我去你大爷的,你们张家也就张啸天算个英雄,别的都是酒囊饭袋!”
父亲一耳光把那家丁扇倒在地,说完之后,看了我一眼,然后补充了一句,“张啸天那儿子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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