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绍森和煦又温柔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但叶轻舟的思绪却是不知飞到了什么地方。
汪顾两家联姻?
除了知道汪家是魔都商圈不可忽略的存在之外,在这之前叶轻舟对它并没有太多了解。
但是,就顾家而言,当下能够出来联姻的,也只有顾冉承一人而已。
叶轻舟越想心中越觉得膈应,同时头晕的感觉也越发强烈。
“轻舟……”何绍森看着眼前人面上神情,手上动作极为轻柔地将人扶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他本想说些宽慰的言语,但话到了嘴边却又改变了想法,“阿承身上,还扛着整个顾家的荣辱兴衰。”
叶轻舟有些颤抖地从口袋里拿出了一颗糖,用了好大力气才将它撕开放入口中。
甜蜜、清爽而又熟悉的桃子味儿,让叶轻舟的思绪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只是,不知为何,今天的糖吃到最后,竟带着一丝淡淡的苦意与酸涩。
“轻舟,我还是那句话,不论是过去、现在还是以后,你遇到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何绍森将温水送到了叶轻舟手中,直到看她缓缓喝下,这才站回到距离她半米左右的位置。
如果叶轻舟需要,抬手便能够到。
如果她并不需要,这样的距离又不会让人感到有压迫感。
“多谢何总。”叶轻舟吃了一颗糖,又喝下了大半杯温水之后,渐渐感觉身体与大脑都缓缓恢复如常,“我每次低血压的时候,都得吃点儿东西才行,对了何总,刚才指数的问题,咱们讲到哪儿啦?”
何绍森见她这般,便也对联姻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是在聊工作的时候,让自己的秘书送来了一盘水果和零食。
“谢谢何总的果盘。”叶轻舟从果盘中提起了一小串葡萄,含笑致谢,道:“价格条线那边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
何绍森看着那远去的纤瘦背影,站在原处,抬手拿起了叶轻舟用过的一次性纸杯,带着薄茧的指尖沿着杯口仔细摩挲。
叶轻舟回到办公室之后,便将自己埋到了工作之中,纷杂繁重的工作,在她手中都像是被顺了毛的家雀般,从易到难被挨个理顺、完成。
当天下午,叶轻舟刚跟陈学义商讨完后续滦州会议的大致时间与流程,刚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就看到了何绍森的秘书古天逸带人搬来了不少东西。
“轻舟,看到你正好,这是我们何总个人为咱们铁矿石价格条线的同事们准备的一点儿心意。”古天逸一见到叶轻舟这样的大美女,面上便不自觉的露出了笑意来,“女生每人一箱滋补养颜的燕窝,男生是一盒海参。”
叶轻舟看着眼前的东西,又听古天逸说了一会儿话。
即便她并不自恋,但心中还是隐隐觉得,何绍森突然用这种犒赏一个条线员工的方式来送东西,其实是想将那一箱燕窝送到自己手中,而又不让自己有任何负担。
周围也立即传来了其他同事对何绍森的赞美。
一时间,叶轻舟心头闪过了些许异样情绪。
临近下午收盘的时候,叶轻舟又收到了何绍森的信息——他想要请整个价格条线的员工,一起吃饭庆祝。
如果是单独约叶轻舟一人,她或许还会用其他的方式拒绝,反倒是对方这样说,叶轻舟也只得在小群里询问其他同事的意见。
许是因为大家都刚收了顾冉承的大礼,平时又对这位赏罚分明、脾气不错样貌更是无可挑剔的海外部门领导印象极好,整个条线的人都十分期待晚上的庆功宴。
而作为条线负责人的叶轻舟,也不想扫大家的兴致,便也在处理完手头工作之后,跟大家一起下楼了。
铁矿石部门领导陈学义,则借口家中有事,并没参加。
一行人得知此事后,更加兴奋地来到事先预定的烤肉店,店内生意火爆,烤肉的香味瞬间将大家的味蕾全都打开了。
何绍森在工作上令人信服,在私下里更是如家中稳妥少言的大哥那般,不仅没有一点儿领导架子,更是总会在不经意间给有需要的人送上纸巾与菜单,为不能喝酒的人推荐各类果味饮料。
几个女生当场便被他的这些细节所打动,霎时心中小鹿乱撞。
一行人酒足饭饱之后,时间还不到九点,因而便有人提议去唱歌或者酒吧放松一下。
最终,大家考虑明天还要继续上班,便选了KTV。
叶轻舟的兴趣爱好还算广泛,只可惜在唱歌上并没有什么天赋,全程多半时间都在一旁安静听着。
其他人见她没事,便被不由分说地拉过去玩色子了。
叶轻舟起初并不太想玩,但又架不住身旁一群人的软磨硬泡,当她开出的点数明显要比其他人要小的时候,便有人直接递上了一杯啤酒。
叶轻舟略有些犹豫,刚想开口时,何绍森却是先她一步,拿过了杯子,“我来。”
“何大哥,你可不能只帮轻舟姐挡酒,人家也要嘛。”有一名女生起哄笑道。
何绍森双颊微红,但也是含笑应下,果然在下一局的时候,帮那个女生也喝了一杯。
其他人见状,也立即起了逗弄的心思,往后但凡是女生被罚喝酒,她们全都将就直接送到了何绍森面前。
期间,甚至还有男生也想往前凑,好在被人给打发了。
何绍森样貌儒雅,品位与性格更是无可挑剔,从头到尾无论是衣着还是发丝儿,都被精心打理过,但却又不让人觉察到一点儿娘炮或雕琢的痕迹,妥妥的一枚商界精英男神。
女生们喜欢他的英俊体贴,男生们也会不自觉地被他的眼界能力所折服,想要学一学他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
“轻舟姐,你今晚这么晚回家,顾总不会吃醋吗?”人群中,不知是谁半开玩笑地问了这么一句。
叶轻舟拿着杯子的手微微一紧,面上笑意却依旧如故,“顾总有没有吃醋,不应该问顾总才更合适嘛?”
她端起面前的杯子放到唇边喝了一口之后,才发现自己喝得是啤酒,而非白水。
虽然,理智告诉叶轻舟,不要在外喝酒,但最近这段时间的压抑,还是让她突然萌生了一股儿好好放松一下的想法。
思及至此,叶轻舟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既然大家今晚都出来放松了,那咱们就好好玩。”
有几个听到点儿联姻八卦的人,心疼叶轻舟的同时,也立即拿出了色子,“对对对,咱们今晚是出来放松的,一定得好好玩。”
只可惜,酒量堪忧的叶轻舟,在将手中第二杯啤酒极为豪爽地一饮而尽之后,整个人便直直倒向了面前的玻璃桌。
如果不是何绍森眼疾手快扶住了她,少说也得摔出个脑震荡来。
众人见状,皆是心中震惊。
以往,他们也曾听过,自己部门无所不能的叶轻舟酒量很差。
只是,他们未曾想,一个人的酒量竟然可以差到,喝啤酒也能一杯醉,两杯倒。
何绍森在前台留下了一笔钱之后,便扶着醉酒的叶轻舟出了KTV。
当他刚想将人放到车上的时候,前一刻还酒醉不醒的叶轻舟,竟然睁开了双眼,抬手扶着车身站稳,“我没醉,刚才是装的。”
不过,两杯啤酒也足以让她有点儿头重脚轻了。
“那你对自己也是够狠。”何绍森闻言,无奈一笑,“下次记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倒,别伤到自己。”
叶轻舟的嗓子里,突然涌上来一句“刚才我知道你在旁边,不会让我受伤”,但又觉得这句话说出来既矫情又暧昧,便将它与夏夜温凉的晚风一起,轻轻吹散到了夜空之中。
只剩下一个“好”字。
“何总,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走走。”叶轻舟仰望夜空,这些天来一直隐藏在繁忙工作下关于与顾冉承之间的事情,在脑袋放空的一瞬间,便如潮水一般,汹涌翻滚。
“轻舟,这么晚了,别说是喝了酒的你,即便是公司里任何一个女孩子,我都不会把她独自放在路边的。”何绍森一双满含柔情的眸光,透过清亮的镜片,落在叶轻舟身上的时候,凭空增添了一丝期许,“轻舟,如果你对我还有所顾忌,我可以远远跟在你身后,只要能保证你的安全就好。”
叶轻舟勉强站稳,耳边的话,让刚被夜风吹散的酒意,又反扑了回来。
因为先前的相处,让她知道何绍森的确是这样绅士又暖心的男人,叶轻舟便没再继续开口,而是脚步略有些虚浮地走在马路旁的人行道上。
其中有几次,叶轻舟因为心神不宁,没注意脚下而险些摔倒的时候,何绍森快步上前扶了她一下之后,其余时间当真就如他先前所说,远远跟着。
“为什么是阿承?”何绍森看着前面,冷白纤细的脚踝已经被鞋子磨出了一片红痕的叶轻舟,终还是问出了这个看似没头没尾,实则对稳重的他而言以往绝不会问出的话来。
为什么?
叶轻舟脚步微顿,渐渐冷静下来的大脑,也在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
可能是那一片可以继续生长的玫瑰花海,或许他对狗子的耐心与关心,也有可能是他在工作与生活上对自己的照顾,亦或是他们吃烤肉那晚月色太美……
更有可能,她孤身一人太久,也想找个势均力敌又会撒娇卖乖的人,共同面对风浪。
叶轻舟脑中闪过太过太多的过往,但一桩桩一件件却都与顾冉承俊美的面容相融合。
思绪翻涌之间,让本就有点儿头重脚轻的叶轻舟,被迫停下来才不至于摔倒出丑。
她刚坐下,身下却是先被何绍森垫下了西装外套。
“谢谢何总。”叶轻舟觉察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坐到了那件价格不菲的黑色定制手工西装上,便也只得大大方方道谢。
“轻舟,如果可以,我更想听你像以前那样,喊我何大哥。”何绍森说话时,从口袋中拿出了一张驱蚊贴,送了过去。
“何总,您还真是像机器猫一样,无所不会,无所不有。”叶轻舟身体虽然染了醉意,但大脑却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要清醒。
以前,她的确对面前男人动过心。
即便,以后这份动心还会死灰复燃,却也不该是现在她跟顾冉承冷战但还没分手的时候。
那样,不但是对自己曾认可过的感情的亵渎,对面前男人的不公,更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恰逢这个时候,叶轻舟的手机铃声响起。
她怔愣片刻,又看了眼一旁站着的何绍森,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轻舟,你现在在哪儿?”电话里,顾冉承的声音略显冰冷。
“马路上。”叶轻舟心中虽然有很多话想跟他说,但出口却是异常简洁。
“一个人?”顾冉承的问话,略有些迟疑。
“还有何总。”叶轻舟不假思索地开口。
“……”顾冉承未曾想,她会回答的这般坦荡。
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默。
何绍森蹲身,从叶轻舟手中接过了手机,“阿承,今天是海外部门和铁矿价格条线的庆功会,轻舟刚才喝了点酒不太舒服,我不放心就跟在后面,你别担心,等轻舟不难受了,我就把人送回去。”
何绍森话音刚落,便有一辆外观低调的豪车,直接停到了两人身旁的马路上。
肩宽腿长的顾冉承迈步下车,来到叶轻舟身边,将她一把抱起。
“姐夫,今晚麻烦你了,我先带轻舟回去了。”顾冉承言罢,便直接转身上车,将他平日里最敬重的姐夫,直接晾在了深夜的马路上。
前面的司机一脚油门,便将车子开出了老远,独留路灯之下抿唇远望的何绍森。
“我记得,你平时不喝酒的。”顾冉承冷冽眸光停在身旁人脸上,仿佛要从中探查出什么一般。
叶轻舟口中那句“因为你心情不好,才喝的酒”,已经到了嘴边,却又换了个说法,“海外两个矿山的大单敲定了,就想庆祝一下。”
“的确值得庆祝。”顾冉承口中虽说着庆祝,但字字句句却都像是从冰碴子里抠出来的一般,“那今晚,我陪你一起庆祝。”
顾冉承并未让司机送他们回家或者去酒店,而是就近停到了一条人行罕至的道路旁,从后备箱中取出了两瓶年份与口感都十分不错的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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