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家洼。
过了年,天气暖和了不少。
曹兆坤一天往村南的大粪山跑好几趟,时刻关注着它发酵的情况。
这可是队里的大宝贝,他都恨不得睡在这了。
眼瞧着大粪山还得发酵一个多月,他咂摸着旱烟,又去了河边的池塘看了看。
放了大半个月的水,池塘里总算是满了。
此时正有孩子们,在冰上玩着。
曹兆坤招呼几声,让他们小心些,便也没多在意。
他已经打听好了,隔壁县里就有养鱼的大队,他准备等冰化了之后,就带人去买些小鱼苗,这鱼也得赶紧养起来。
看了一大圈,他又往村子里去了。
村口,一帮社员们正坐在土墙前,晒着太阳。
老少爷们凑在一块,侃着大山。
队里的老娘们、小嫂子们,坐在另一边,围着纳鞋底缝衣服。
最外边还有一群孩子们跑来跑去,好不热闹。
年前众人又是拉粪,又是挖池塘,可是累得不行。
这年后地里还没化冻的这些日子,他们可算是能休息几天了。
人群里,徐二流子也在。
他坐在玉米秸秆上,怀里抱着小藏狐,旁边还趴着一只黄毛藏獒。
微微打了个哈欠,他眯着眼睛只觉得舒服得很。
这大冬天的,晒个太阳简直就是享受。
“队长,快过来坐坐吧。”
“是啊,队长,忙活一年了,快来歇几天吧。”
社员们瞧见曹兆坤来了,纷纷打着招呼。
曹兆坤这个大队长,没当多少日子,可带着他们干了不少事,众人都服气着呢。
“大家伙都好好歇歇,等地里化了冻,咱就得干起来了。”
“对了,利民,你们民兵队的几个,多去村南的大粪山看看,可别让外人把咱的粪偷了。”
曹兆坤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过来。
到了墙根前,几个社员挪了挪位置,让他坐了下去。
“大队长,朝阳还没回来啊?”
“嗐,没呢,这也没个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曹兆坤摇了摇头。
再等半个月,要是侄子还没回来,他就得先替侄子叫着人,把土坯房推了,再开始翻盖起来。
“我瞧朝阳肯定是在北京舍不得回来了,那可是首都啊,指不定多繁华呢。”
“就是,我可听说了,那首都里,街上跑的都是大汽车,晚上路边还有电灯呢。”
“电灯?那不是县里才有的东西吗?京城里连路上都有?”
“那是,路边有了电灯,晚上出来就方便了。”
社员们听着,羡慕得不行。
他们大队都没通电,家里都还得烧煤油灯呢,这没想到北京连路边都有电灯了。
“呸!”
旁边的玉米秸秆上,徐大愣子吐了一口浓痰。
喘息了几下,他又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透着一股虚弱。
“我说有才,你腿养的怎么样了?你可欠队里不少饥荒了,等明年开工了,你得好好上工才是。”
徐大愣子身子一僵。
扭头看向曹兆坤,他脸上强挤出了些笑容,“大队长,我这腿一直疼着,前些日子,又被黄皮子咬了,一直都没好利索呢。”
“我去找陆大撇子看了,他让我还得养大半年。”
“那什么,大队长,我家里实在没钱了,连药都买不起了,能不能再从队上支点钱?让我买点去痛片?”
曹兆坤皱起了眉头,“有才,队上哪还有闲钱啊。”
“你不上工,光靠口粮,也吃不饱,算了,你看着办吧,”
曹兆坤摇了摇头,也不想再说了。
这个徐大愣子,为了偷懒躺着,连病都能装,连腿都敢摔断,他也不敢指望上什么工了。
不过队里以后,肯定不会再让他借一点东西。
徐大愣子脸上挤出的笑容也没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又看向了一旁的弟弟。
徐二流子抚摸着小藏狐,连眼睛都没睁。
他都快三十了,还是个光棍子呢,攒的钱娶媳妇都不够,可没闲钱借出去。
徐大愣子见状,又看向了女人堆的高玉芬。
高玉芬也是一样。
她纳着鞋底,连头都没抬。
至于队里的其他人,早就把徐大愣子当成瘟神了,更是没一个人开口说话的,全当他不存在。
徐大愣子只觉得憋屈得很。
要是之前他还装瘸的时候,社员们哪会用这种态度对他?
他走在路上,稍微喘口气,那路过的人,都要扶他一把,更是没人瞧不起自己。
暗自咬了咬牙,他心里恨得不行。
这一切都是那曹朝阳害的!
可一想到曹朝阳,他又很是无力。
人家都去北京了,他就是再恨,又能怎么样呢?
连人家的面都见不着!
“说来也是奇了,这朝阳自打去年夏天的时候,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能打猎,又能给队上出主意,如今更是去了北京,真是神了!”
“是啊,是啊,这咱队里的人,谁敢想啊?那可是首都,咱曹家洼自打建村子的时候起,都没一个人去过呢。”
社员们讨论着,皆是啧啧称奇。
曹兆坤端着烟杆,听着众人的议论,开口道:“那是朝阳爹娘,保佑他呢。”
一旁,徐大愣子心堵得厉害。
他拿起拐杖,吃力的站了起来。
不想再听下去了,他转身就要回去。
“铃铃铃~”
村口前的土路上,传来了自行车的铃声。
社员们好奇的抬头望去,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人,骑着自行车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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