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音刚落,秦嬷嬷突然醒来。
那双眼睛依然明亮,透露出一种经历过风霜的坚韧。
她定定看着他们,廖神医强挤出一抹笑。
“老秦,我回来了。”
秦嬷嬷问温时宁:“静儿,他是谁?”
温时宁眨眨眼,静儿又是谁?
傅问舟解释说:“是她女儿的名字。”
温时宁便上前道:“娘,他是我师父,是个很厉害的神医,也是您……最好的朋友,他姓廖,还记得吗?”
秦嬷嬷摇摇头,“我没有这样又老又丑的朋友。”
廖神医:“……”
秦嬷嬷看向傅问舟的眼神,倒是欢喜的很。
“静儿,他是你夫婿吗?”
温时宁笑着道:“是呀,娘是不是觉得他很英俊?”
英俊是英俊,但……
秦嬷嬷拉拽着温时宁,让她低头离她近些。
温时宁忙将耳朵递到她嘴边。
秦嬷嬷轻声:“好看的男人,一般不中用,他怎么样?”
温时宁不知道该怎么理解‘中用’这个词,小声说:“他挺好,挺中用的。”
秦嬷嬷瞧了眼轮椅,瘪了下嘴,显然有些不信。
伺候的妇人高兴地说:“我就说只要二爷和二夫人回来,嬷嬷一定能好,前日还说不清话,你瞧,现在多会说。”
话刚落,秦嬷嬷就闹着要起来。
两名妇人忙上前将她按住。
秦嬷嬷挣扎不动,委屈的哭起来:“爹,爹爹呀,救救女儿!”
温时宁和傅问舟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秦嬷嬷实在可怜,可现在这情况,又确实是不能动。
傅问舟唤了声奶娘,正要上前哄,突闻廖神医喊了声:“绣荷。”
秦嬷嬷愣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廖神医示意妇人放手,自己握住秦嬷嬷的手,柔声道:“绣荷乖,你在养伤不能动,等养好了,我带你出去玩。”
“绣荷……”
秦嬷嬷泪如雨下。
她都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从嫁进夫家起,她的名字就叫秦氏。
后来到了傅家,年纪大些了,叫秦嬷嬷。
绣荷,秦绣荷。
她也有名字,只有至亲记得。
“爹……”
秦嬷嬷嘴一瘪,哭的委屈:“爹,你带我回家,我不嫁人了,我不嫁……”
廖神医耐心哄着:“不嫁不嫁,已经回家了。”
温时宁和傅问舟对视一眼。
这场面,温情又心酸,还有点点怪异。
但好在秦嬷嬷真就被安抚住了。
只一点,廖神医不能离开她的视线。
一不见人她就闹。
廖神医便依着她,叫人搬来桌椅,就在床边开起药方。
温时宁忍不住问:“您怎么知道嬷嬷的名字?”
廖神医头也不抬,“自然是我问她的。”
记得他问她名字时,秦嬷嬷怔愣了良久,然后含泪失笑。
她说忘记了。
后来又说怎么可能忘记……
是世人忘记了而已。
温时宁心一动,又问说:“那师父您叫什么名字?”
每个人都有名字,每个人都有来处。
可人生很长,有些人活着活着,就好像迷失了方向,忘记了初心,也忘记了来处……又或许,是因无人记得,所以自己便也无所谓了。
她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若廖神医百年之后,墓碑上总得有名字吧。
秦嬷嬷也一样,难道就写秦氏吗?
廖神医看她一眼,“还真打算替我养老送终呀?”
温时宁脸一正:“那当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别说您陪着二爷这么多年,一次次将他从鬼门关抢回来!”
廖神医笑:“那我可就捡着大便宜了……”
他原本想着,离死不远时,就早早的去山上挖个坑,在里面堆满吃的,再放几坛子酒。
边吃边喝边等死,也挺好。
温时宁愈发惭愧:“师父您就告诉我吧,我不会忘记的。”
廖神医眉头扬了下,“行正,家父希望我一生,行得正,坐得端。”
名字一事,让温时宁感触良多。
名字是父母给予的第一个礼物,是每个人在世间的第一个标记,但它并不代表一个人的全部。
人的生命是一场旅程,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会获得更多的标签和身份,真正重要的或许是内心的坚守和生命的轨迹……可,谁不希望被人记住?
“所以二爷,你的名字是有什么意义,或者是故事?”
她想知道,想记得。
将来还要说给孩子们听,让他们也记住。
傅问舟沉吟道:“向夕问舟子,前程复几多……我出生时,父亲正处于迷茫期,他为人清高,不屑于阿谀奉承那一套,在官场颇不得志。问舟,是他内心的孤独,也是对人生前途的忧虑与探询。又或许,他忧虑探询的是我的前途吧。”
温时宁若有所思:“我们以后,得好好给我们的孩儿起名字……不要太复杂,也不要太深奥,寓意好一点,琅琅上口就好。”
人不能选择出生,连名字都不能选择,一无所有的来这人世间,全凭别人赋予多少的爱……又或者是怨……
若不是遇到凤姨娘起了恻隐之心,她又会叫什么名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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