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樾拎着苏流萤直接朝外走去,一路走到外面的马车旁,将她往车里一扔,吩咐南山送她回宫。
苏流萤一慌,拽着他的胳膊不放,迭声道:“世子爷,奴婢有差事在身,不能离开这里的……”
“你在这里有差事?!”
闻言,楼樾回眸冷冷的瞪着她,气怒道:“你知道这背后牵扯的都是什么人?你有几条命可以送?”
想着她之前就不管不顾的帮宁贵妃查真凶,差点死在了那刺客的手里,楼樾至今还后怕着,那里会让她继续陷入这险境中来。
可是,苏流萤要追查刺客幕后之人却不全是为了宁贵妃。
想着怀里的那串紫檀佛珠,苏流萤心里一直没有着落,虽然心里无数次的否定佛珠之事与阿娘无关,但佛头上那个小小的‘琼’字无时不在戳着她的神经,让她迫切的想知道,这串佛珠背后的真正主人是谁?
她知道楼樾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她却执意要解开佛珠之谜。所以,只得将宁贵妃在安国寺对她说过的话拿来说服楼樾让她留下。
她跳下马下,道:“从我插手宁贵妃小产一案开始,我已脱不了干系,真正的幕后之人也不会放过我,所以,贵妃娘娘说得对,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找出幕后黑手才是。”
这样的道理楼樾如何不懂,而他主动揽下刺客一案,也正是想赶在幕后黑手对她下手之前揪出来,护她周全。
凝眸睇着她,楼樾板着脸道:“如今此案归本世子管。你的意思可是认为本世子查不出幕后之人,你却可以?!”
苏流萤那里是这个意思啊,却一时语塞不知道如何向他解释,顿时把脸都憋红了。
所幸涂黑的脸庞倒是替她遮住了红晕,只有一双透亮眸子露出急色来,在雪色的映照下越发的流光莹亮,看得楼樾心头一荡。
明明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一身差役服饰、满脸黝黑的干瘦小子,可楼樾硬是看出几份心动来,忍不住伸手探上她的脸颊……
看着伸过来的手,苏流萤本能的以为他是生气要揍自己,不由瞪大眼睛,想躲又不敢,只得僵硬着身子,直愣愣的看着他。
被她一看,楼樾才回过神来,可手已伸到她的脸边,想收回已不可能。亏得他反应快,默默的收起几个手指,改摸为戳,拿食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冷冷道:“想留在刑部也行,只是不能这副鬼样子出现在本世子面前,污眼睛!”
见他愿意让自己留下,苏流萤根本没有留意到某人眼光里的慌乱,欢喜的点头应下。
楼樾转身走了,苏流萤跟在他后面回刑部。看着他负手放在身后的右手,突然想起腊八节那晚自己噩梦中紧紧攥住的宽厚手掌,脸上蓦然一热。
她原以为自己那么决绝的归还他东西,还让苏诗语给他带了那么绝情的话,按着他以往的性子,一定受不了她一次两次的羞辱,与她反目成仇。
然而没想到,他非但没有记恨她,只是将包裹无声的送还,还给她送来腊八粥,在自己噩梦无助时默默的陪在自己身边……
而如今在刑部再次相遇,他也是没事人一样,照常的关心她,仿佛那日她对他做的事从没发生过,避免了她的无措与尴尬……
心口某个地方一点一点的暖起来,苏流萤既感念他对自己的包容,但一想到他对自己的执着,她的心又无比的沉重起来——
注定不能与他在一起,若是他一直这般不愿意放手,她要怎么办?
关在水牢里的三位刺客,早已抱着必死的心,所以无论刑部的人如何用刑审问,终是死咬牙关不愿意曝出幕后的指使之人。
眼看宁贵妃给自己的七日之期就要到了,苏流萤也着急起来,每日睡不着吃不下,嘴角都起了火泡。
第五日了,还是没有一点线索,连宁贵妃都坐不住,召她回宫问情况。
刚出刑部大门,后面响起了车轱辘声,南山驾着马车在她身边停下,道:“爷也要去宫里,上来吧,顺路!”
苏流萤那里敢和楼樾同车而乘,再加上她有意疏离他,这几日在刑部也是小心的避开他,所以,此时更加不会去坐楼樾的马车。
她看了眼紧闭的车帘,讪笑道:“没事,又不太远,我走着就好。”
说罢,特意将身边往路边挪,离马车远点。
车帘掀起,楼樾声音冰冷不带一丝质疑与反驳:“上车!”
苏流萤愣了一下,下一刻苦着脸爬上马车,却并不进去,与南山并肩坐在车辕上。
南山那里会不知道楼樾的意思,所以将她往车里赶,诓她道:“进去吧,爷要与你商议刺客一事呢。”
苏流萤正愁着回去没东西向宁贵妃交差,闻言,眼睛一亮,再也顾不得其他,掀开帘子爬了进去。
车内,楼樾敛目端坐,听到声响抬眸,见苏流萤进来,凉凉看了她一眼,复又闭上眼睛闭眸假寐。
叫自己进来又不说话,苏流萤摸不清他心里在想什么,只得小心坐下,嗫嚅着开口道:“世子爷这些日子可有从刺客嘴里问出什么话来?”
面对苏流萤的询问,楼樾还是闭目不答,车内顿时陷入一片尴尬的寂静中。
良久,就在苏流萤不知措的呆坐着时,楼樾突然突兀开口,声音不似以往的冰冷,带着一丝嗓哑的低沉。
“为什么要将东西退还?”
他冷不丁的问出这句话,将苏流萤瞬间怔住了。
事隔这么久,她以为他早已忘记了,没想到,他终是对自己腊八节那日归还他东西耿耿于怀了。
心口窒紧起来,她想不出要如何回答他。
“为何此生不要楼家的东西?为何——如此恨楼家?”
不等苏流萤回答他第一个问题,楼樾已是问出了心里最深、也是最迫切的疑问。
睁开眼,他眸光异常平常的看着她,心里却翻起了滔天巨浪,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恨楼家吗?
回京前,她家与楼家从无交集,可以说,楼家与她没有半点恩怨。
所以,她那时虽然厌恶楼樾,却并不恨楼家。
而当年许下那个誓言,却是因为当时她心属李修,不愿意嫁给楼樾,又怕阿爹与大伯他们畏惧楼家的权势逼迫自己才许下的。
阿娘说,许下的誓言就一定要做到,长生天在天上看着呢。
而阿娘怕她违背誓言,受长生天的责难,临死前都让她一定要谨记,不要再与楼家有任何的瓜葛……
心一分分的沉下去,莹亮的眸光也一点点的黯淡。
抑止心头的颤栗与疼痛,苏流萤垂眸不敢去看楼樾的眼睛,声音轻淡如烟——
“我并不恨楼家……只是——四年前,我已立誓,此生都不嫁进楼家……”
既然不能与他在一起,还不如狠心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此言一出,天地万物仿佛瞬间都静止下来。
楼樾全身一震,敲着桌面的手指骤然收紧,脸色白了几分,眸光沉沉的看着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苏流萤更是连呼吸都滞住了,死死垂着头,再不敢看他一眼。
顿时,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中……
终于到了宫门口,苏流萤逃也似的跳下马车,正要仓皇离开,楼樾的声音在后面低沉的响起——
“若是我也许下重誓,今生一定要娶你为妻,你要如何?”
闻言,苏流萤脚下步子一滞,回头震惊的看着一脸严肃的楼樾。在看清他神情间的决绝后,她心里慌乱沸腾,面上假装不在意,淡然浅笑道:“世子爷说笑了,你要娶的妻子,只能是大庸朝最尊贵的公主,而非是我一个小小的宫婢。世子爷是聪明人,该放手的东西若不趁早放手,是对彼此的伤害。”
寒风凛冽的冬日里,她单薄的身子湮灭在高大宫门的暗影里,嘴角扬起的浅笑,就像深沉宫闱里开出的一朵清丽眩目的昙花,明明那么美丽绝艳,却在下一瞬消失得无影无踪,让人捉摸不到从而无限惋惜……
楼樾负手立在风中,一瞬不瞬的看着那个一边浅笑,一边对他说着最无情话语的女子,面上一如既往的是淡漠沉稳,心口某个地方却一寸寸的麻木死去……
逃也似的离开宫门,一路上,路过的宫人都会回头多看她两眼,苏流萤木然的抬手去摸自己的脸,才发现早已潮湿一片……
她这个样子,那里敢去见宁贵妃,所以折身先回司设局,打算好好漱洗一下再去长信宫。
收拾好心境,她低头走进司设局的后院。
这个时辰,司设局的下人都在忙,院子里静悄悄的,苏流萤回到自己屋子打开柜子,正要去拿一身干净的衣物换下,眼睛瞟到柜子里空落的一角,一颗心顿时‘咯噔’一声往下沉……
楼樾给她的包裹不见了!
她瞬间想到了什么,连忙俯下身打开下面的柜子,装竹笛的盒子还在,可是,楼梯送给她的那支珍贵的金丝翡翠腊梅花簪却不在了!
一颗心如坠冰窖,她跌坐在地,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等她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院子里传来嘈杂声,却是司设局的宫人做完差事回来吃晚膳了。
穗儿一进门就见苏流萤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忙惊呼着拉她起身,看着她苍白慌乱的脸色,担心道:“你怎么了?几天不见你回来,怎么一回来就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宫外的差事没办好?”
之前苏流萤去刑部,管事姑姑只说是派她出宫办桩差事,所以,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穗儿第一直觉就是她把宫外的差事办砸了。
在穗儿的迭声询问声中,苏流萤慢慢回来神来。她喉咙干涩难受,艰难道:“我们屋子可能遭贼了,你快看看你丢了东西没有?”
一听说屋子里遭贼,穗儿也是大惊失色,连忙跳起来去翻自己的柜子,等看到柜子里完好无损的钱袋时,重重松了一口气道:“万幸,我的银子没有丢。阿弥陀佛,这可是我攒着出宫后的生计本……”
听说她的钱袋没有丢,苏流萤一愣,下一刻,她起身掀开床上的枕头,她的钱袋也在。
瞬间,有亮光从她脑子划过——
如果是小偷,为何不要银两,却偏偏拿了楼樾给她的东西!
难道,这些又是丽姝公主做的?
因为恼怒楼樾送她东西,所以她将东西拿走了?!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
想着丽姝对自己的恨意,还有她不管不顾的冲动性子,苏流萤可以预想那些东西到了她手上,都会被她泄愤而毁掉。
想到这里,她心里顿时焦急起来,恨不得立刻跑去绯烟宫找丽姝讨要。
可是,她无凭无据,又拿什么去问一个公主要东西,说不定,这又是丽姝给她设下的圈套。
思前想后,苏流萤越发的焦虑难安,穗儿见了,担心问道:“你可是丢了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点点头,复又连忙摇头。
穗儿心直嘴快,嘴里藏不住话,然而在东西没拿回之前,苏流萤却不想让事情闹大。
穗儿见她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心里更是奇怪,不由着急道:“你到底有没有丢东西?如果丢了,我就帮你去告诉管事姑姑,让她将这司设局的屋子都搜一搜,左不过偷东西的人就是这个院子里的……”
“你别着急。”苏流萤连忙劝住穗儿,“我是有样东西不见,可能是我记错放的地方了,我再找找就好。”
“是什么东西,我帮你一起找?”
苏流萤想办法推辞,只得说自己还有事向管事姑姑禀告,抹了把脸换上衣物出门,悄悄去了长信宫。
得知刺客一直不愿意供出幕后之人,宁贵妃也是满脸愁容,拧紧眉头咬牙冷冷道:“清慧被灭口。如今,除了这三名刺客,再没有线索可以揪出害我皇儿的幕后黑手。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让刺客开口。不然,死的就是你与本宫了。”
宁贵妃的话让苏流萤全身一震——
若是让那真凶知道宁贵妃与自己一直在追查此案,只怕会对她们下手了。
心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苏流萤凝神思索片刻,终是迟疑开口道:“娘娘可还记得清慧当初藏毒的那串佛珠?”
闻言,宁贵妃神情一怔,下一瞬疑惑道:“你的意思是说,那串佛珠有特别之处?”
事到如今,苏流萤只得将佛珠一事说出来,只是,她还是没有将佛珠拿出来,更没有告诉宁贵妃佛珠佛头上刻着的‘琼’字。
她道:“如果奴婢没看错,清慧当初手腕上带着的那串佛珠不像一般的佛珠,却是像珍贵的紫檀制成。娘娘试想想,一个普通的寺庙姑子,那里会有那么好的东西。”
宁贵妃一点就通,瞬间明白过来,咬牙恨道:“如果真是紫檀的佛珠,定是她宫里的主子赏给她的。”
想着那日在密林里听到刺客说的话,苏流萤赞同的点头,正要开口,一旁边的菲儿听了,眼珠子一转,抢先道:“娘娘,不如咱们这次也像寺庙那样,将各宫娘娘叫来,再弄来一副差不多式样的珠子,瞧瞧她们都有什么反应?若是反常的,必定是那佛珠的主人。”
菲儿自自诩聪明,上次在安国寺看着苏流萤用这招试出了清慧,就想着再用这招试出给清慧佛珠的幕后指使者。
闻言,宁贵妃不自觉的看向了苏流萤,道:“你觉得如何?”
默默叹息一声,苏流萤轻声道:“此法确实是不错。但是,此法只适合用在出其不意、事先没有提防之人的身上。但经过清慧一事,那幕后之人只怕早有防备,所以不会再上当。如此一来,反而会打草惊蛇。”
宁贵妃赞同的点了点头,转头恼怒的瞪了菲儿一眼,她红着脸退到一边,再不敢多言一句。
“那——你有什么打算?”
不知从何时开始,宁贵妃是越来越相信苏流萤,总感觉任何棘手无措的事,到了她的手里都能找到突破口从而顺利的解决。
想着一直小心带在身上的紫檀佛珠的幕后之迷,苏流萤鼓起勇气道:“此事,还得从牢里的三名刺客身上下手……”
从长信宫出来,苏流萤并没有急着回去,而是折身去了丽姝公主的绯烟宫。
走到百花园的游廊边上,见到路边花亭里坐着一个衣着艳丽的丽人,边上围着宫女嬷嬷,却正是丽姝公主。
苏流萤眸光微转,下一刻却是主动上前跪在花亭外面给丽姝请安。
见是她,丽姝眉头一皱,嫌恶的瞪了她一眼,冷声道:“滚一边去,本公主不想看到你。”
闻言,苏流萤心里一喜,正要起身离开,一直朝永坤宫方向张望的秀儿欢喜道:“公主,来了!”
话音未落,丽姝已从花亭里冲出去,假装偶然路过的样子,迎面撞上从永坤宫出来的楼樾。
见此,苏流萤连忙默默退到游廊后面隐起身子,看着丽姝欢喜的拉着楼樾的袍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楼哥哥,马上新年了,你可有想要的东西,姝儿送与你做新年的礼物。”
“随便!”
“楼哥哥,新年民间有灯会,到时你带我出去玩可好?”
“我不喜欢灯会!”
“楼哥哥……”
两人渐行渐远,躲在廊柱后面的苏流萤目送两人的背影离开,看着丽姝拉着楼樾袖袍的小手,心里莫名的生出几分羡慕和苦涩来——
曾经,她也像丽姝一样,敢爱敢恨,从不遮掩自己心中的情感。
可是,如今的她,不管恨也好,爱也罢,都要小心翼翼的遮藏起来。只因她已失去了爱恨的权力……
回到司设局,穗儿已睡着了,苏流萤重新打开柜子,看着空落的一角,心里冰冷一片——
刚发现包裹不见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丽姝拿走的。
但方才她故意去丽姝面前露面,在看到她对自己的态度后,她突然明白,拿走她东西的人并不是丽姝公主。
依照丽姝冲动任性的性子,若是让她知道她向楼樾讨要的白狐皮,被他送给了自己,还有那么珍贵的金丝翡翠花簪,估计不要自己去试探她,她早已气得吐血,上门来寻自己麻烦来了。更会在见到楼樾时出言质问,而不是好声的问他想要什么新礼物。
所以,她料定东西不是丽姝拿了。
那么,既然不是她,又会是谁特意拿走楼樾送给自己的东西呢?
苏流萤的眉头越拧越紧,然而,等她看清柜子里明显翻动过的痕迹时,心里猛然一震,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眸光冷了下去——
或许,自己一直带在身上的这串紫檀佛珠才是拿走她包裹之人的真正目的!
但是,如果此人的目的是她身上的佛珠,为何又要拿走楼樾送她的东西?
越想苏流萤心里越是迷茫疑惑……
第二天一早,苏流萤出宫后并没有直接去刑部,而是转到了京城最繁华的长街上。
她走进一家珠宝铺子,问有没有紫檀做的佛珠,掌柜遗憾的摇头。
连走几家都是同样的结果,苏流萤迟疑了——
难道,她要将真正的佛珠拿出来?
可是,一想到佛头上的‘琼’字,她心里蓦然一紧,不管它与阿娘有没有关系,她都不愿意再将它拿出来给任何人……
可是,若是找不到一样的紫檀佛珠,她又要如何展开下面的计划?
楼樾一大早来到刑部,习惯的去搜寻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一大早上过去了,一直没看到苏流萤的身影。
想起昨日她对自己说的那些绝情的话,楼樾很想就此断了对她所有的念想,不去管她,更不去理她。
可是,再多的理智也敌不过他的内心,久久没有看到她,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南山,“她呢?”
南山挠头道:“不知道,问了一圈,今天还没有一个人看到过她。”
闻言,楼樾眸光一沉,心里暗忖她必定是不想再见自己,所以不再来刑部。
心里伤情难言,面上却淡然道:“也好,今日此处注定有一场恶战,她不在——我反而安心。”
说罢,他又抬头郑重道:“一切可布署妥当?”
南山面色凝重道:“一切都已按照爷的安排布署妥当。”
找寻整整一天,终于在天黑前买到了一串差不多的佛珠。虽说不是紫檀木的,但外形倒是很像,苏流萤想,那些刺客只是听令要找回紫檀佛珠,但真正的珠子是什么样子的,只怕这些刺客并不清楚,希望能拿这串假的蒙混过去。
拿着千辛万苦买回来的佛珠刚要回刑部,街上突然大乱,身着刑部官服的官差骑马飞疾而过,沿途大喊:“重犯出逃,刑部有令,闭索九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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