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野眼底的杀意渐浓,他沉默站了须臾,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你懂什么。以她的性子,若悔,薛蟾早已死了千八百回了。”
他虽不愿承认,但谢见微待那混蛋还是有情,有留恋的!
了空拧了拧眉,须臾说道:
“那又如何,难道你还觉得自己比不上他不成?这世上没有撬不动的墙角,只有不努力的人。”
傅平野乜了他一眼,冷冷道:
“谢晏晏是正经人。而且她认定的事……从没有改变过。”
了空沉默了半晌,有些无奈。
“那你就准备眼睁睁看着她,在人渣身上浪费一生?”
傅平野黑眸漆漆,声音喑哑:
“我于她而言,只是有过几面之缘的陌生人。没有任何立场去左右她的决定。”
“但她毕竟是——”
“她抛下了他们。”
了空被傅平野一句话噎住了喉。
傅平野垂下了头,高大颀长的身形,在月色映照下却显得无比单薄,浑身散发着郁气满满的颓丧和淡淡的怨。
半晌,才听他嗄声开口:
“若这是她想要的,我不会去打搅她。你也不要再自作主张。否则我掀了你的庙宇。”
了空目送他转身离去,暗暗撇了撇嘴。
说的好听,其实还不是忍不住去看了她。
有些人即便是火化了,嘴巴还是硬的。
人间情爱呐,难说难说。
幸好他是和尚!
翌日
广阳侯府的人急匆匆预备了车轿离开万佛寺。
谢见微临行前往送人的和尚里看了一眼,一下便找到了那日给她带路的小沙弥。
对了,昨日让她求签的人好像也是他。
仔细一看,这小沙弥长得还十分俊气,面相不似旁人老实,笑容总给人一种狡黠的感觉。
谢见微踩上脚凳的腿放了下来。
询问庙主:“请问那位小师父法名?”
庙主往后看了眼,眼底闪过一丝恭敬。
“那是我们庙里的了空小和尚。”
了空上前,双手合十见礼,“施主。”
“小师父好,这两日多谢小师父给我挑选的好住处。小师父一看便是深通佛法的人,我想和小师父求一套手抄经书,不知可有这个荣幸?”
了空笑了笑,“施主若看得上小僧,小僧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那就辛苦小师父了,请您抄录好以后,送到邺京广阳侯府。我会备好善款感谢您。”
谢见微走上马车,一行人缓缓驶离万佛寺。
自从昨日薛蟾被迫当众给她下跪,谢见微回府的路上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回到府上还不见他行踪,谢见微正觉得古怪。
毓秀跑进屋内,气喘吁吁道:
“夫人,有,有消息……二爷独自一人驾马回京,在路上遇到野熊袭击,从山坡上滚下去,把腿给摔断了!方才才被人抬回来,现在太医正在房里给治伤呢!”
谢见微一愣,“这么巧?”
“无巧不成书,奴婢真觉得痛快!”
毓秀捏了捏拳头。
夫妻最紧要的就是互相信任,昨天薛蟾不管三七二十一,咒骂谢见微是荡妇。
冤枉了夫人,造了口孽,活该走背字!
谢见微忍不住笑了,“他这一病,府上可又要出血了。”
毓秀撇撇嘴道:“他们反正不让夫人管事,出不出血让二姑娘自己头疼去吧!她不是会赚钱么。”
谢见微合起手里的书,轻声吩咐:
“你去找几个人,在京畿附近的赌坊,帮我留意一个叫刘来的人。找到了先回来告诉我。”
“奴婢记住了。”
几日后。
毓秀从房内出来打算去换一壶新茶,一抬头,薛又宁领着夏婆子从廊下款款走来。
她脸一拉,折返回屋。
“夫人,二姑娘来了。”
谢见微抬眸看去,薛又宁从外间进来。
她现在的衣着比往日光鲜许多,料子是最时新的,钗环首饰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循环往复的戴旧款,现在是真新人换旧人了。
“母亲。”
薛又宁掀起裙摆跪在地上。
毓秀阴阳怪气道:
“宁姐儿这是做什么,夫人可担不起您这一拜!您上回千恩万谢夫人,回头就把夫人给卖了,奴婢可真替夫人担心。”
“毓秀姐姐骂我也好,打我也罢,我都受着。是我识人不清,错认了陈姨娘的为人,才让母亲因为我受难。我今日是特意来给母亲赔罪的。”
谢见微淡淡道:
“你打也打了,跪也跪了,不必再来说什么了。打坏了你,我也怕老夫人问罪我,伤了管家的人。”
毓秀:“你们还看着做什么,还不扶二姑娘起来。”
夏婆子扶起了薛又宁。
谢见微直截了当的问:“你来做什么,直说吧,不必拐弯抹角。”
薛又宁红着眼睛看她,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夏婆子开了口:
“少夫人,宁姐儿是奉命而来。老夫人念在您身子不好,想让您静心修养。府上中馈一事就暂且不劳您操心了,全权交宁姐儿办。请您把对牌交出来。”
毓秀气得头重脚轻。
虽说这对牌拿在手上没用,但也是媳妇的面子。
现在的情况,本就是放在谢见微这里,实质上由薛又宁办最为妥当。
可如今她们连这点面子也不肯给谢见微,竟是直接来逼她交了。
当初死皮赖脸把对牌往谢见微手里塞的,不知道是哪个厚脸皮的家伙!
“你们——”
“毓秀。”
谢见微打断了想要发火的毓秀。
她从始至终表情都十分平静,吩咐毓秀把对牌取了来交给薛又宁。
毓秀咬着牙根盯着薛又宁。
“宁姐儿,您拿好了。以后掌家,可别忘了是谁把你带出来的!”
薛又宁握紧了对牌,背脊一下子挺直了。
“我自然不会忘了母亲的。”
“对了母亲,父亲吩咐了,陈姨娘禁足期间,季哥儿要养在您的院子,明日他就搬来,一应吃食我都吩咐厨房安排好。那宁儿先退下了。”
她颔首退了出去,毓秀忍无可忍。
“夫人!你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咱们为何要把对牌给她!让她给咱们办事儿才痛快呢!”
“你不懂,她拿着才是为我挡灾。”
谢见微眸色深谙,嘴角浮出一抹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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