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牧送别了完颜昌。
完颜昌来的时候忧心忡忡，离开的时候喜笑颜开。
而跟在江牧身边的两人，王仕然和林文平一脸疑惑。
“先生，咱们就这样放过完颜昌？还要跟他做生意？”林文平小心翼翼的提醒道：“说实在的，为什么不等到羊毛的价格跌落了，咱们再买进呢？”
江牧看着远去的马车，露出猫戏耗子的冷笑，道：“我放过他？我呸，他都想要杀我了，我难道还要像个圣人一样，放过他一命？你们看我像圣人吗？”
王仕然和林文平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林文平崇拜道：“先生博古通今，学究天人，先生若不是圣人，我实在想不出，这世上还有谁能承担起圣人的名号。”
江牧有些无语，给了林文平一个爆栗，道：“我有病啊？去做圣人……我答应和完颜昌做生意，只是想给他挖坑罢了，哼，你们就看吧，那些羊毛肯定砸到完颜昌手里。”
林文平忍不住，惴惴问道：“先生，您为什么就这么肯定，到时候商品的价格会雪崩呢？”
其实目前除了江牧外，其他人都非常看好淄州的贸易。
就比如说，目前前来淄州做生意的商人，每一日都会比前一日多两三成。
虽然现在的商品滞销，但是大家都认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们不清楚。”江牧摇摇头，望着远处的街头，一字一顿的道：“你知道淄州现在有多少金商在贩卖商品吗？又价值多少吗？”
“应该价值七八十万两吧。”林文平只能瞎估摸道。
江牧笑着摇摇头，道：“目前商品价值一百五十万两，还有源源不断的商品赶来，用不了半个月，淄州商品的价值会突破三百万大关……咱们齐鲁连年战乱，就算把商人绑一块，能拿出来三百万两吗？”
“到时候这么多货物堆积到一块，焉有不跌的道理？”江牧幽幽的道。
林文平打了一个寒颤，道：“我原以为没有那么多的货物，打通渠道后，咱们齐鲁能吃下呢。”
“呵呵。”江牧冷笑一声，道：“还不是人的贪婪所导致的，都认为来淄州能赚大钱……须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由于江牧和完颜昌已经谈妥，完颜昌回去后，便召集所有卖羊毛的商贾，将江牧提的条件说了一遍，最后伸出手指提醒道：“一辆马车的羊毛价值四百两银子，你们谁愿意卖？”
完颜昌这个奸诈的商人，还要每辆马车羊毛抽一百两银子。
不出意外的，一开始那些商贾面面相觑，脸色很难看。
主要是价钱太低了。
虽然四百两银子，他们也能从中赚两百两银子……可是费心费力的从金国拉过来，每辆马车只赚两百两银子，有些不甘心。
完颜昌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念头：“现在商品滞销，羊毛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根本无法存放太久……既然如此，还不如便宜点卖了。”
终于，有商贾道：“行，我只有十辆马车的羊毛……正好卖完回去过年。”
“那我也卖。”
“我羊毛还没从大兴府运过来，还需要两天，到时候我也卖。”
不一会儿，大多数商贾都同意了完颜昌的提议。
而完颜昌为了能吃一百两的回扣，便说道：“这样吧……你们先把羊毛贩卖给我，我写下欠条，然后你们就可以回金国了。至于我，和那个宋人交易后，便把银子分给你们。”
“这样好。”这些商贾点头同意。
随后，完颜昌和这些人做了交割羊毛的手续。
随后第二日，完颜昌又去了当铺，和江牧当面签订协议。
江牧一脸兴奋，拿出来五千两银子做保证金，信誓旦旦的拍着胸口保证道：“大哥请放心，只要等银子一运过来，我立马和大哥交易！”
“大哥的羊毛卖的如此便宜，若是我不承大哥的情，那还是个人吗？”
一番话说的完颜昌心里暖烘烘的。
此时的完颜昌，心中没有任何担心，就只等着江牧的银子运过来。
接下来的几日，江牧又恢复了平静生活。
只不过，前些日子江牧让从费县运来的二十万两银子，终于运了过来。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而逝。
这一日，是两人约定的交接时间。
当铺中，当刘洪禀报完颜昌求见时，江牧正在后堂晒太阳。
“没看见我正忙着的吗？就说我不在，让他回去吧。”江牧睁开眼说了一句，然后继续闭眼晒太阳。
刘洪回到前堂，一脸歉意的道：“完颜大人，我家大人有事外出了，要不……您再等几日？”
“等几日？”完颜昌心中的怒火蹭蹭蹭冲了上来，一拍桌子，喝道：“白纸黑字写的协议清清楚楚，约定的就是今日，焉有不遵守协议之理？”
“是。”刘洪点点头，道：“说的是这个理，要不……此事就算我们违约，那五千两保证金就归完颜大人，你看如何？”
完颜昌一愣。
这什么情况？
违约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就算是违约，也不愿意和自己做生意？
“你们是不是在耍我？”完颜昌彻底怒了。
“这倒是没有，只不过银子在路上出现了一些变故，耽搁了几天，所以到现在还没运过来……”刘洪解释道。
完颜昌忍着怒火，他现在手中有一百辆马车的羊毛，要是拉到东市贩卖，最起码要贩卖一个多月。
时间太久。
“行，那我就等你两天！”完颜昌冷哼一声，一挥袖子，走出了当铺。
接下来的两日，完颜昌每日都会到当铺询问，而且一次比一次坐的时间长。
刘洪始终是那套说辞。
我家大人不在。
不交接货物。
您请回。
三番几次，完颜昌差点气的脑淤血。好啊，这是在忽悠我呢？当初信誓旦旦的说要成交二十万两的货物，到现在了……二十万两银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完颜兄此言差矣，难道我当铺运来二十万两银子，还要让完颜兄过目不成？”刘洪滴水不漏的道。
“放屁！”完颜昌额头上青筋突突直跳，他站起身，作势就要去后堂，道：“江火一直躲着我，想必就在后堂吧？今日，我非要闯进去见见那个江火。”
刘洪饮了一口茶，慢悠悠的道：“完颜兄，你也是知道，我当铺的侍卫有些厉害，你要是就这么闯进去，到时候伤到你，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完颜昌身形一僵，然后气呼呼的坐了下来。
虽然他身形高大，但是在那些侍卫面前，就像是个弱鸡一样。
然后他看着优哉游哉的刘洪，气的牙根直痒痒。
世人常说，宋人奸诈，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啊。
难道没了你张屠夫，我还吃不了带毛的猪吗？
“好，你们等着！”完颜昌一甩袖子，盛怒走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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