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建议让咱们厂里的年轻人参加广交会开眼界，为191厂的发展培养后续骨干，当时不少人认为你是唱高调，给你自己拉帮结派，现在我是看明白了。”
“你说得没错，不但应该多让年轻职工出来走走，我们这些当领导的，也该擦擦自己的头脑。”
逛了小半个小时，周波感慨良多。
自从成为机191厂副厂长，周波经常出差。
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
现在才知道，以往的那些见识，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包括191厂在内，京城各大国有企业，还在过着按部就班的老日子。
再瞧瞧人家南方。
凡是能创汇，换汇的商品，几乎全部拿到了光交货。
刚刚，二人经过农副产品展区。
农副产品，水果生鲜，产品多种多样，琳琅满目。
随便问了几家，得到的回答出奇一致。
不管国内企业还是国外客商，只要能掏出美元，港币，物资想要多少，这些企业充足供应，一分钟都不耽误。
环顾四周，林卫东欲言又止道：“周副厂长……”
“这里没有外人，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叫我周叔叔。”
“周叔叔，在我们看来，广交会热闹非凡，怎么夸都不算为过，可是在外国人眼里，咱们的广交会，完全不够看。”
191厂想要发展，不但要走出去，更要走出国门。
去五大洲四大洋，挣外国人的钞票。
广交会上的各类商品，都是低价的初级农副产品。
外国人根本瞧不上。
唯一能被他们高看一眼的商品，仅有各类矿产资源。
其中，又以稀土为主。
通过低价进口，对来自龙国的生产材料进行深加工。
再次卖给龙国，价格经常会翻上几十上百倍。
一直到九十年代，广交会才真正成为国际数得着的交易盛会。
在此之前。
广交会的主要客商，不是第三世界穷哥们，就是过来卖东西的发达国家。
十块钱买你的初级生产资料，转手百倍卖回来。
龙国开设广交会，既是为了沟通各国，更是为了创汇，换取设备，生产资料。
结果却是每年的出口成交额，远远低于进口成交额。
特别是今年，白鹰国和龙国建交。
之前。
几乎没有白鹰国企业在广交会设置展位。
随着两国建交，白鹰国企业像是旋风杀进龙国。
带来的各种商业手段，打得国内企业节节败退。
可口可乐，西方资本的标志物。
今年，可口可乐重返龙国，已经开始在京城设立生产线。
借用京城一家食品厂的厂区，批量生产可乐。
用不了多久。
可口可乐就会出现在友谊商店的货柜上。
头几年，可口可乐属于专供品，只供外国人享用。
到了八十年代的中期，与可口可乐相爱相杀一辈子的百事可乐，也会跟着进入龙国。
两家可乐巨头手牵着手，给龙国饮料企业，上了一场教科书式的商战屠杀。
水淹七军。
吞掉了龙国饮料行业，90%的市场份额。
“卫东，周叔叔知道你眼界高，也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但不管怎么说，咱们的广交会，还是很有规模的。”
“一万多种商品，商品包括电视机，机床，汽车，外国人如果不感兴趣，怎么会来得这么多呢。”
下火车到现在，到处都能看到外国人，而且不是一两个，是成群结队。
广交会还是挺受重视的。
“卫东，你过来。”
走着走着，周波发现了一些新奇东西。
叫上林卫东，来到另一个展区。
此地卖的商品以手工艺品为主，包括民间木雕，各种花瓶，油纸伞，年画，木版画，各类床上用品。
周波将手放入上衣口袋，掏了半天，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美元。
一共十美元。
林卫东打趣道：“周叔叔，这不会是你的私房钱吧？”
“别胡说，这是你婶子给我淘换来的外汇，让我带点特产回去。”
“这些枕套，床单，被罩，样子和质量比京城百货商店里的料子好太多了。”
前几天，周波从儿子口中得知，林卫东处个对象。
关系不多，已经见过女方父母。
估计好事也快成了。
“我和这家单位的负责人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用这些外汇，给你们买两套床罩，被罩，枕套，到时候你结婚，周叔叔当成贺礼送给你。”
“谢谢周叔叔。”
林卫东不但没有拒绝，反而和周波一块仔细挑了起来。
心里记住这份人情即可，没必要在一些事情上推推拉拉。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砍价，周波花了八美元买下两套床上三件套。
小心夹在胳膊上，周波带着林卫东继续逛。
“东西都是好东西，要是手里有点外汇，咱们厂一定能够过个和和美美的劳动节。”
兜兜转转，周波和林卫东又一次回到了农副产品展区。
东北的大米，南方各类水果，西南地区的食用油，腊肠，腊肉，西北的枸杞。
但凡厂里账面有外汇储备，周波都会马上给厂里发电报，申请一笔款子，购买部分生活物资运回厂里，分给职工过一个物资充沛的劳动节。
逢年过节，191厂都会给员工们分发物资。
每年过节发的东西翻来覆去，不过五六样。
苹果，橘子，硬块糖，肥皂，笔记本。
“哎呀！”
林卫东突然拍下脑门。
见状，周波说道：“怎么一惊一乍的？什么糟了？”
“猪脑子，怎么把这件事情忘了！”
林卫东暗道一声倒霉。
千算万算，漏算一件事。
现在是1979年4月中旬。
新一轮石油危机开始了……
半个月前，波斯改朝换代。
王朝被送上了断头台。
王族成员扫地出门，流亡国外。
波斯王国完犊子了。
席卷整个中东的战争，也在这一年被引燃导火索。
想到每年广交会，都会出现一部分来自中东的土大款。
林卫东忽视今年是中东的动乱之年。
改朝换代发生之前，波斯属于星条国在中东的第二号亲儿子。
王室垮台，地缘问题发生逆转。
从白鹰国的亲儿子，变成了白鹰国的头号大敌。
中东别的不多，国王，亲王，王子公主多如牛马。
持续千年的王朝统治说完蛋就完蛋。
其他王国的君主，谁不怕下一个就会轮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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