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黑夜里睁大了一双杏眼,试图借着月光看清他脸上的的表情,可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月离半俯在他身上,侧耳凝听屋外的动静。
她没有内力,只能听到屋外夜晚风吹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打更的声音,并没有察觉到有人。
过了大约一刻钟,感觉到魏玉寒放松下来,才吩咐她点灯。
月离拿出火折子点燃蜡烛,这才看清,原本他那张英俊绝伦的脸,此刻苍白的像一张白纸,而左胸口的位置,赫然插了一支断箭。
大概是因为牵动了伤口的缘故,他眉峰微微皱起,唇角亦有血迹渗出。
“公子,发生了何事?”月离震惊之下,不由得露出几分焦急。
眼下他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回自己的住处,反而逃来她这月苑,这让月离不得不多想。
此时的魏玉寒,即使神身受重伤,可毕竟他是习武之人,又常年身居高位,浑身散发的威严气势也不容小觑。
他冷着眉眼,从容的吩咐月离,“帮我止血。”
月离观察伤口的位置,发现红肿不堪,血液也呈暗黑色,箭头上明显是淬了毒。
月离的一颗心狂跳不止。
若他就此死在了这儿,岂不是再不用费尽心思逃跑了?
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就被月离给掐灭了。
原因无它,如果魏玉寒真的死在了她的院子里,那她肯定也不用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想了想,月离最终咬着牙,从一旁的箱笼里找出几个药瓶,又从衣柜里翻来一些布条。
她先是用剪刀剪开伤口周围的衣服,结果发现,伤口处早已肿胀不堪,甚至周遭颜色已经开始呈现黑紫色。
月离不由得愣住,古怪的瞧了眼魏玉寒。
心想这人到底是什么怪物,都伤成了这副模样,竟还能面不改色的吩咐她处理伤口。换做旁人,怕是早疼的哭爹喊娘了。
“公子,会有些疼,你且先忍一忍!”月离说完之后,开始用热水蘸了毛巾擦拭伤口周围。
她动作很轻,也很认真,可即便如此,还是让魏玉寒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嘶!”
“公子,这箭上有毒,必须马上请大夫前来。”月离在伤口周围撒上了师傅留给她的宝贝金疮药,给他建议。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在月苑。
他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犀利,张了张因受伤而显得毫无血色薄唇。
“怕是来不及了,现如今恐怕府外早已设下了天罗地网,咳咳……”
“公子!”
他一句话还没讲完,就用拳抵着嗓子用力咳了几声。
月里忍不住担忧道:“我记得府上之前有个府医,奴婢去将他叫过来。”
月离打开门,正欲往外走的时候,恰好长风和惊雨这个时候赶到。两人大概也是刚经历过一场恶战,两人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挂着伤。
“月姨娘,公子怎么样了?”长风气喘吁吁地上前,率先关切道。
“血暂时止住了,但箭上有毒,必须尽快拔出来,否则性命堪忧。”月离皱着眉,道出了实情。
长风和惊雨顿时大惊失色。
“砰”的一声,长风一拳砸在了墙上,一脸的自责和懊悔。
“都怪我,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若是公子有什么不测,我万死不足以抵消自己的罪孽。”
长风在一旁伤心自责,惊雨没说话。
他看了看月离,恳求道:“月姨娘,如今情况特殊,外面也都是层层把守,您能不能先替公子稳住伤势,待我去请个大夫回来?”
月离抿唇,点了点头,道:“最多两刻钟,箭必须得拔出来。”
惊雨朝着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随后当着月离的面,纵身一跃,很快消失在月色当中。
月离看着他堪称完美的轻功,眼睛不由得闪了闪。
一个受了伤的侍卫,还能有如此功夫,看来魏玉寒身边,果真是藏龙卧虎。
众所周知,魏玉寒此番来羊城,打的是剿匪的名义。
羊城位处于大夏国边界,与周边邻国接壤,由于开通了贸易,此处的经济也还算发达。
但,匪患亦是异常的猖獗横行,尤其是大别山,经常听到来往的客商在那里出事,被打劫财物还是小事,有的是人财两空。
很快,惊雨不自动从哪儿找了一名老大夫,一路拎着对方的衣领从院墙外翻了进来。
“月姨娘,大夫在此,还请速速为公子拔箭。”
惊雨几乎刚一落地的瞬间,就恳请月离。甚至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上。
月离点了点头,吩咐道:“放心吧,我会尽力的。”
那老大夫休息了几息,不再喘气了,便开始对着惊雨一顿指责。
“老夫活了一把年纪,骨头都差点被这小子给弄断了,哎哟!”
月离发现,这正是前几日她淋了雨高烧的时候,魏玉寒让人请来的那名大夫,让她喝了足足一个星期的苦药。
她扫了眼老大夫枯瘦的手,以及说两句都要喘两声的大夫,不由地拧眉,问:
“先生可擅处理箭伤?”
那老大夫一听,立马直了直身子,说:“得先看过了才知道。”
于是,月离便领着他入内,结果,大夫在看到魏玉寒胸口处的箭尾,已经肿胀不堪的伤口时,一双眉毛拧的都能打结了。
“这……老夫只擅长内科,像这般严重的伤势,也是头一次遇到。”顿了顿,又道:“不过老夫愿意一试……”
大夫知道魏玉寒身份不简单,也不敢冒这个险去拔,万一出了什么好歹来,自己难保会受到牵连。
话还没说完,衣领便被长风再次提溜了起来,红着一双眼睛威胁道: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要救好我家公子,否则,你也不用出了这魏府,明白了吗?”
老大夫身子都跟着抖了抖,遂点头道:“知……知道了……”
月离不由得同情了他几秒钟。问:“大夫可有好的方案,或者看看我能帮上什么忙?”
她总觉得,这大夫有些靠不住。不然也不会说出没有把握,试一试之类的词。
“为今之计,只有先割开他患处的皮肉,将这箭头一点一点剜出来,可这样一来,即便用上麻沸散,也恐他受不住此等疼痛。
还有一点,就算老夫成功将其箭头取出,可这箭上的毒,老夫却解不了。”
老大夫说完,摇了摇头,“此毒竟如此霸道,老夫行医数载,也从未听闻过。惭愧啊惭愧。”
一旁的长风听完,一颗心再次提了起来,眼睛通红,一双大手因用力撰紧而青筋鼓起。
他极力不让自己失控,懊悔和愤怒席卷着他。
“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只要能治好公子,哪怕以命换命,我都愿意。”
眼看事情陷入僵局,月离再顾不得暴露自己,上前一步道:
“先生只管拔箭,解毒一事,我来想办法!”
长风和老大夫一惊,同时转头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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