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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帆如云,桅杆似林,在清晨的阳光映照下,三十余艘大船漂浮在皮岛港口内外,好像一座座漂浮在海面上的城池要塞。
尽管自己期盼已久,可真正看到后,赵松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伸手揉了揉,看到了在桅杆上飘扬的赵家军军旗,真的来了!
赵松的双眼顿时变得模糊,他挥舞着长戟,想要大喊欢呼,却发现自己喊不出声音,激动之下他失声了,那拨弦的乐声还在传过来,立刻还有怒骂声响起:”你这个番鬼,不要弹琴了,再在哪里弹棉花,老子把你丢海里去!”
拨弦的乐声戛然而止,在要塞阵地内的人们或许和赵松差不多的反应,直到这个时候才能喊出来,欢呼终于响起,震天动地,赵家军的士兵哈哈大笑,皮岛青壮还是觉得不可思议,这徐州居然真的派人来了,还派了这么多艘大船,我们有救了,我们能逃出去了。
稍一冷静,赵松就看向对面的建州女真营盘,建州女真兵马自然知道不能让船队靠岸,无论如何也要打个阻击,他们本以为没什么船回来,本以为这要塞里的兵马是孤军,谁能想到真有船来,而且还是这么多。
当初是皮岛云山航要塞的守军要阻击登岸,现在是建州女真这边要这么做了,对他们更加麻烦的是,港口码头区域本来就在要塞阵地的范围之内,他们想要夺取要花费很多力气。”各连就位,挡住鞑子的进攻,我们马上就要赢了,挡住之后,就是我们要报仇的时候了!“赵松在要塞上大吼喊道,下面都是欢呼着答应,如何守御,大家早知道各自的位置。
而罗晨在那边吆喝着各队收拾码头,那边也有搭建的工事和障碍,肯定会阻碍大队登岸的速度,在对面的建州女真营盘已经开始骚动,旗号摇动,营门大开,八旗兵丁正快步冲出来列阵,他们知道很难攻进来,但他们不得不攻,因为放任船队登陆,那就是死路一条。
海上船队早就开始了动作,有两艘大船已经快要靠近码头,但速度并不快,提前放下舢板将海中的残骸垃圾之类清理干净,而其他大船不急着靠岸,先放下舢板,能看到不穿铠甲的赵家军士兵们顺着挂在船舷的绳网爬下,在舢板上拿起武器,向岸边划来。
每个人都在不停的欢呼,即便嗓子喊哑了也是继续,看到这大船和密密麻麻的舢板,每个人都知道胜利在即,不,每个人都知道报仇在即,原来真的可以杀光对面那些敌人,杀光那些不把汉民百姓当人的畜生们!
大船靠上了码头,那边建州女真兵马已经冲到了外墙那边,尽管胜利在即,可攻守间的战斗依旧残酷,守军已经没什么远程的武器,建州女真的弓箭充足,双方接战的时候,守军步卒要忍着弓箭的抛射,即便最前面的人都是披甲,可死伤的几率还是很高。
援军到来固然士气大振,可大家也不愿意死在援军到来的时候,好不容易胜利到来,死在这个时候实在太不值了,战斗一爆发,原本坚不可摧的外墙阵地就被冲了进来,好在一进阵地乱战,依靠工事能防住弓箭,这才没有让局面崩溃。
看到这一幕的赵松破口大骂,被兄弟部队看到了这丢脸景象,前面二十余天的辛苦全都白费,丢脸至极。
靠岸的两艘大船将码头简单清理之后,开始推下炮车和炮架,在码头上将火炮组装起来,能这么做的也都是两磅炮,弹药什么的也都是一并送下来,两磅炮的威力的确有限,可这两艘船一共卸下了十门火炮和炮手。
火炮组装完毕之后,罗晨这边急忙安排几队青壮过去帮忙,在炮手的指挥下将火炮推动到可以射击的位置,然后炮手们开始装填弹药,轻炮弹药很轻,搬运容易,整套装填的程序都快捷异常,没多久十门火炮就是装填完毕。
略微调整炮口角度,眼前也不需要太精确的瞄准,只要把炮弹越过守军砸到对面去就好,建州女真的队列很密集,他们为了尽快挡住登陆的营头,一次性投入了很大的力量。”开炮!”有人大喊,火炮轰响,两磅炮的轰鸣并不怎么震撼,这又不是齐射,此地轰鸣甚至被杀声掩盖。
炮弹呼啸着飞了过去,落入毫无防备的女真军阵中,两斤左右的金属弹丸落下,女真步卒不管是不是持盾,不管是不是披甲,都被办法挡住这弹丸的力量,被击中上身,上身都被打烂,继续向前飞行,炮弹毫无阻碍的带走了后面那些兵卒的身体,然后落地,在早就踩踏硬实的地面弹起,削去沿路每个人的肢体,等停下的时候,炮弹飞行的路线上已经是一条血路。
而且还不是一发,而且还不是只开火一轮,两磅轻炮在第一次射击暖了炮身之后,接下来的装填和开火频率都是加快,而皮岛这冷冽的气候更可以让炮身尽快冷却下来,这就让开炮的间隔更短。
当十门火炮都开火完毕之后,十发炮弹就彻底打垮了建州女真的攻势,百余人的死伤对三千多人的军势算不得什么,但士气却极大的低落了,原本这要塞守军的火炮就让他们头疼无比,本以为守军的火器耗尽后就不必担心这么多,本以为守军的火器只是个偶然现象,却没想到援军的火器更多,援军的火器更强,这还怎么打得下去!
看到这个之后,憋闷了许久的赵松欣喜若狂,挥舞着长戟只在那里喊道:“开炮!开炮!”
正在那里忙碌接应的罗晨听到这个,先是一愣,随即笑了,挥舞着拳头喊道:“开炮,开炮!”
郑小二愕然看着眼前的一切,在皮岛艰难抵抗,本以为陷入绝地,从来不相信徐州人描述和期望的报仇,却没想到是真的,援军一到,就这么摧枯拉朽,原本不是真刀真枪的厮杀,原来有更多的火器,原来大明,不,原来徐州还有这样强的力量,他先是愕然,然后觉得震撼,最后也忍不住跟着大喊起来:“开炮,开炮!”
要塞阵地内跟着喊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在笑着大喊,有人在哭着大喊,有人激动的满脸涨红,每个人都在大喊着:”开炮!开炮!“
在众人的呼声喝彩之下,那十门火炮的炮兵也愈发来劲,一边吆喝着推炮前行,一边落位装填开火,炮弹不断的落在建州女真军阵中,建州女真前阵推下,本来还要观察,炮弹落下,又是死伤一片,他们只能再退,建州女真兵马甚至不敢退出战场,如果这三十几艘大船的力量全部上岸,他们无处可逃,灭顶之灾。
他们不想退,可火炮逼着他们退,不退只有死,在炮弹面前任你如何骁勇,也没办法抵抗,没有人想要在呼啸和惨叫中坚持,只有后退,只有不断的后退,终于变成了溃退,二磅炮的最大射程不过三百余步,没过多久,三百多步的距离内就没有建州女真的兵卒存在,只剩下尸体和伤员,伤员们大声惨嚎,却没有人敢来救治。
建州女真兵马甚至没有敢在外面列队,他们已经看到那十门不大的火炮被推了出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这样的轻炮可以在战场上机动,遇到尸体和坑洼,几个人发力就可以搬动,这次领兵的女真大将都想要夺取这徐州人的火器回去仿制,但却一直没有成功,这也是他们围攻到现在原因之一,徐州人的火器实在太让人垂涎了。
“营正,要不要追击!”看着建州女真败了下去,士兵和青壮们都是兴奋的请示,赵松则没有答应,现在最要紧的不是扩大胜利,而是接应船队上岸,只要顺利的登陆上岸,那胜利肯定无忧。
已经有四百余人上岸,他们没有急着列队,而是帮忙搬运接下来的物资,穿着的铠甲,火铳和弹药,这些都要先运上岸来,一名身披铁甲的壮汉在那边发号施令,赵松快步走了过来,那壮汉吩咐身边人几句,连忙迎上去。
“赵营正辛苦了!进爷托我带话给赵营正,这次你立下大功,是咱们徐州的光荣!是咱们赵家军的光荣!”那披甲壮汉和赵松互相行过军礼,然后开口说道。
听到这句话,赵松体晃了晃,开口想要说什么,却嘴唇颤抖说不出话来,转头看看身边,看看残破的要塞阵地,看看憔悴疲弱的士兵和青壮们,只觉得一股热气冲击双目,怔怔的想要流泪。
但这次赵松没有流泪,到了这时候,赵家军的军人不该流泪,他低头抬头深深呼吸,总算镇定下来,然后闷声说道:”原来是齐团副来援,这是救了皮岛几千百姓的性命!“
来人是海洲守备团团副、巡盐大队大队正齐二奎,他当年因为私盐生意和赵进冲突,现在却已经成了镇守一方的武将。
齐二奎已经看到皮岛港口战场的惨烈,看到赵松和属下的辛苦心酸,也禁不住有些唏嘘感慨,但还是笑着说道:”不光是我们团来了,海上教导团也来了,赵营正,咱们一起杀鞑子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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