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花明珠这伤心失落,实在是没什么道理的。
她一片痴心单恋,换到了越洹身上,谁知道她是哪块儿地里栽的葱呢?
其实也不难理解,碧玉年华的少女,本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花明珠一向自诩容貌出众身份尊贵,宫里的许贵妃是她姑姥姥,荣王寿王是她表舅舅,譬如今儿,就是荣王舅舅家的表姐带了她来的。这样的背景靠山,她又是侯府嫡出的长女,合该就该事事都强过花如意啊!
花明珠蠢了些,但是基本的脑子还是有的。越洹这样的青年俊杰,这样的出身容色,打着灯笼在大凤朝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别说那些皇子皇孙的,从相貌上就被甩出去了啊!
花明珠之前被江老夫人关了几天,多少还是有些长进的。哪怕是知道如意和越洹的亲事,实在是占了当时越洹濒死的便宜。可,可就是这样,她也忍不住要嫉妒啊。
甚至暗地里,花明珠有些埋怨亲娘许氏,当初出的什么馊主意!
她坐在角落里哀哀怨怨的,深恨命运不公,竟叫花如意这个小贱皮子得了这样的一桩好亲事。从人缝儿中看到越洹如玉雕般俊美的侧脸,心中越发难受,泫然欲泣。
只可惜,这一番情深越洹既不知道,以他的性格,知道了估摸着也是一通毒舌。
周遭的人注意力都在武安王和皇孙将军身上,并没有人注意到坐在不起眼位置的花明珠。
偏偏,凤六看见了。
凤六是个在某些方面很聪慧的女子,无意间瞥到了花明珠失魂落魄的模样,视线一扫,便明白了,也就笑了。
这年头可不是尧舜的时候,什么娥皇女英,什么姐妹共侍一夫的,在世家大族里那简直是笑话。不过,那镇远将军的容貌生得堪称绝色,不说别的,单是那一身的彪悍气息就足以叫人心动了。
目光转到如意身上,凤六眉尖微动。
之前她没有注意,这么一细看,倒是发觉那位将军夫人也是个极为清媚潋滟的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水润明妍,春水一般的柔软。
“倒也是个出挑的美人。”凤六心下如是道。不过,能跟安泰还有长宁那两个粗疏的人混到一起去,想来也不过是个看着光鲜,实则没什么城府的吧。
不过也是有意思,这年头可不是什么尧舜的上古时期了,什么娥皇女英,姐妹共侍一夫绝不是什么人间佳话,哪个世家大族都干不出这种丢人的事儿来。
更何况,那位将军夫人据说是庶出,花明珠才是正经嫡出。嫡姐觊觎庶妹的相公,这套路倒是熟悉又有趣的很。
想到这里,凤六不着痕迹地侧过头,她身边的侍女立刻俯身下来。凤六交代了两句,下巴抬了抬,正对着花明珠。
侍女点头,躬身退了两步,趁着人不注意,走到了花明珠的身边,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花明珠微微点头,掏出一块儿雪白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总算是安稳住了。
忙乱了大半日,不多时宾客们纷纷起身告辞,越洹如意自然也在其中。越洹倒是罢了,唯有凤长宁挺舍不得如意,嘱咐她时常往来才放了手。
老王爷身份尊贵,送客一事都由世子代劳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世子回转,凤来仪里就只剩了武安王府的人。因晚间还有家宴,王妃便打发了人都各自回去歇着,自己则亲手扶了武安王往隔间里去歇着。
少年夫妻老来伴,夫妻两个相守大半生,如今相处更是和谐的很。
“你这老货,想什么呢?”有侍女送了醒酒茶进来,王妃亲手端给了武安王,见他就着手一口气喝干,然后就是捋须笑而不语,王妃便问道。
老王爷摇摇头,“天作之合哪。”
王妃笑了,“你说子玉夫妻俩?”
便是她见识的多了,也不能不承认,越洹和如意站在一起的时候,那真真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璧人。
“俩孩子都是可怜的。如今倒是不错,彼此有个伴儿,我冷眼瞧着,他们两个情分是不错的。只希望啊小夫妻之间稳稳当当,顺遂下去。”
靖国公和昭华郡主怎么样就不说了,单是那郁德夫人,便着实可怜了。荥阳侯府那点烂事儿,京城里知道的人不少。叫老王妃说,如意这孩子可怜犹在越洹之上,忽然想到了什么,“今儿我恍惚听了了一耳朵,荥阳侯府那个大小姐也来了?”
后边的侍女轻声提醒:“是,花小姐是同荣王殿下府上的三姑娘一起来的。”
武安王老神在在,没当回事。倒是老王妃,“我怎么没见到?”
侍女轻笑,“进了凤来仪拜见您的,然后就跟着那三姑娘去后边寻了六小姐。”
老王妃便沉了脸,冷哼了一声,“六丫头是不是又在家里头弄什么诗会了?”
侍女便点了点头。
“我得给你提个醒,六丫头这么下去,可不是个好兆头。”
武安王嗐了一声,“你这话说的,六丫头也是你孙女。”
“就是我孙女,我才不能不说。”王妃正色道,“这孩子生母受宠,又生来早慧,老大便格外多疼了她,也养大了她的心。这几年,她顶着王府的名号在外头扬名,我听说,竟有些个小子闲来说道她是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第一美女的话来。你听听,这是什么话?女孩子家家的,顶着个艳名儿难道好听么?”
武安王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
他倒不是什么古板之辈,但王妃说的也有道理。聪慧是好事,但要是不用对地方,那就是坏事是祸事了。
“还是今日有人提醒,我才知道!咱们平时竟被当成了傻子呢。怪不得之前,还想把长宁的自在居借走办什么赏花会,被大媳妇拦住了。女孩儿们有掐尖的心不是错儿,可这份心用在了自家长辈身上,那就未免叫人寒心了。”
平心而论,老王妃虽然不大喜欢凤六妖妖娆娆的模样,但是对凤六也从未有过什么亏待。凤六想踩着凤长宁出风头,这就叫她老人家恼怒了。
“过几天,你与老大说说。”
事关女眷,老王爷并不打算插手。但凤六又是庶女,还是儿子最疼爱的庶女,由萧氏出面,虽无不可,但恐夫妻间因个庶女生分了。武安王便叫老妻出面告诫儿子。
老王妃应了下来,夫妻俩又说起了荣王寿王。
论起来,老王妃与薛皇后还是亲戚,薛皇后正经要叫老王妃一声姨母。因此对于朝堂上嫡庶之争,老王妃还是很关注的。
老王爷只一摆手,“许家血脉,不足成事。”
如意和越洹回到了长青园,因越洹喝了些酒,如意不放心,命人去熬了些热热的米汤来,对越洹道:“稠稠的米汤最是养胃。相公,你身体还未大好呢,可不许再这样喝酒了。喝醉了,就叫你睡外头书房去!”
越洹懒洋洋地倚在床头,看着她一张红润的小嘴啪啪啪地絮叨个没完,伸手拉住她的腕子只一用力,如意呀的一声,视线天旋地转,人已经被扯到了越洹怀里。
越洹将头凑近她,口中轻笑,“谁醉了?”
淡淡的酒香溢出,如意有点儿晕晕乎乎的了。
“还想赶我去睡书房?反了你了?”
越洹笑得邪气,将小妻子扔到了床翻身压了上去,把手舞足蹈挣扎的小人儿整个压在身下。如意费劲儿地挣出了一条胳膊,爪子就奔着醉鬼的脖子下去,却被人攥住了腕子,按在了一侧。眼睁睁地看着越洹因饮酒而显得格外诱人的面孔一寸寸接近,如意欲哭无泪,“相公,放开我呀。”
大白天的呢!
“不放。”越洹借酒撒风,不但不放,灼热的嘴唇已经落在了如意纤细优美的脖颈间。杏红色抹胸长裙恰到好处的露出那一段雪白,此时已经被越洹印上了痕迹,带来一阵阵颤抖。
如意大婚不久,情|事上尚显生涩,但绝不局促。
锦儿绣儿早就跑得没影儿了,美轮美奂的卧房里,只有这一对儿小夫妻纠缠在一起。
如意经不得撩拨,整个儿人已经如水一般瘫在了越洹身下。越洹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雾沉沉的眸子里满满的都是这个小丫头。
“相公……”如意咬了咬嘴唇,眼里水汪汪的。
其他的白日宣淫!
将手臂还上越洹劲瘦的腰间,往自己方向拉了拉。
越洹低低地笑,含着笑意的眼眸中渐渐染上了欲|望,随手一挥,百子千孙帐落下,遮住了春日午后的大号春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如意依在越洹怀里,声音有些沙哑。
“老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感情真好。”
这年头,又有几个男子能容的妻子在外人面前强势呢?
越洹将落在她腰间的锦被拉了上来,盖住她圆润的肩头,随口道:“自然。王爷和王妃少年夫妻,一同上战场杀敌,数度出生入死。一次敌军数倍围困,老王爷的部下损失惨重,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还是王妃从死人堆里把他背出来的。”
这种情分,若是辜负了,才真的不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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