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人容、撞人落胎、偷了山清禅房中的鹰图,及七年前那些种种的时间上巧合,几乎定了江绡寰就是当年大国寺失踪案的最大嫌疑人。
然江顷在当年,却完全没在这一点继续查探下来。
倘若说江顷没有徇私,谁会信?
池千望再三确认到江顷于当年失踪案有失职失责之嫌,心下沉甸甸的,就像被压着一块大石头,而江绡寰已然到了不得不对薄公堂的地步。
江顷与季枫说出的情况,他也尽数跟朱怀古、殷朗说了,杨不过仍守在外面,殷朗听后便亲自前往江家,提江绡寰到府衙来。
做下这样的决定并不容易,毕竟与本身牵扯太多。
两厢在屋里坐下,池千望一发不言,朱怀古看着他:
“事关阖族大事,江老大人有所迟疑也是正常……”
池千望冷声道:“事关人命!”
是啊,事关人命。
可当年谁想过?
至少江顷当年已被私欲蒙蔽了双眼,不曾想过。
朱怀古沉默了下来,许久道:
“我在江家倒是没注意到两位少爷的病情,是我疏忽了。”
言语间季枫回来了,一进屋便道:
“确定了,都是七年前!恰恰是江绡寰自京城回南昌之后!”
又转向朱怀古,仔细上下打量起她来:
“你就是千望身边的朱侍从?”
住进后衙这一两日,这会儿两人才总算真正面对面地见着了,要不然总是她进他出地错过。
朱怀古长揖见礼:“见过季大人!”
池千望情绪不佳,季枫说完正事儿,晓得江绡寰下晌便会被殷朗提过来,到府衙大堂真真正正地被审,也是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只剩江绡寰一人的问题未清了。
只要清了,当年山清与圆坷的失踪之谜大概就能大白了。
下晌的开堂审理,池千望坐了上首正座,季枫坐了左侧座旁听,朱怀古于右侧站在池千望身后,杨不过则站在堂下右边,于堂下两排衙役之首。
江绡寰跪在堂下,平儿未有随侧,殷朗去的时候听池千望之命只提了江绡寰来,平儿着急地看着,连青天白日绝不出来见光的小叶子也忍不住跑到临梅院口,眼睁睁看着殷朗带走江绡寰。
而江家上下竟无一人阻止,京中大理寺卿亲口下令要提的人,也没人能阻止得了。
江顷回到江家便直接去找了江级,两人正在外书房商议,便听到下人来报大理寺来提人过府衙审问,两人大惊,赶到临梅院口,看着一脸淡然不哭不闹的江绡寰,及哭红了眼的平儿与惊慌失措的小叶子,两人也只能同眼睁睁看着江绡寰被殷朗带出江府,直往府衙。
没有池千望亲派殷朗提审,江级与江顷自动跟到了府衙,被季枫安排于侧堂内,没池千望的命令,他们谁也不得到大堂上去。
江级着急万分:“二弟,这可如何是好!”
江顷也急:“当年之事,寰姐儿一直不肯细说,她背后之人竟是京中陈家的陈会阳,也是经千望告知,大哥与我方晓得!那陈家……那陈会阳到底想干什么!”
大堂上,江绡寰不慌不张地回着话儿,这让池千望与季枫都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朱怀古也不由提起心来,江绡寰这般淡定,莫非事实并非她所推想那般?
池千望问:“鹰图是如何到你手中的?”
江绡寰笑:“鹰图是大人亲手所画,送与了山清大师做生辰贺礼,大人道,怎么会到我的手中?”
她对他笑,笑得有如朝阳。
本就生得不错,即便这些年过得并不如意,也掩盖不了她天生艳丽的容貌。
“既是本官送与山清大师之物,山清大师与圆坷大师又在七年前失踪,下落不明,此物亦跟着不见了七年。”池千望示意杨不过,杨不过立刻将殷朗顺手从江绡寰寝屋里一并带来的两幅画其中一幅递到他手里:“你屋里挂此物赝品,难道不想说说?”
殷朗不在,仍守在江家内某个暗处,盯着临梅院平儿的一举一动。
他希望殷朗能从盯着平儿的举动中,找出另一个与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来。
江绡寰被提审到府衙过堂,不管另一个平儿是谁,其背后的人很快便能得到消息,那么另一个平儿必将很快发现。
见江绡寰不答,他摊开画卷,手点着落款处:
“糖儿?这是你的小名儿?”
江绡寰不曾想她的小名儿竟能自池千望口中念出,一时激动难抑:
“是……是我的小名儿,那又如何?赝品而已,谁都可以临摹,何况我素来有画画天份,当年入大国寺拜访山清大师,在山清大师禅房中见过鹰图,我知晓是大人所画,不胜心喜,便记了下来,归家后便照着画了这么一幅,难道不行?不止鹰图,连一楼大师的字画,我也临摹得了,且十分相似,殷长随手中的另一幅不正是最好的证明么?”
一幅赝品,确实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而江绡寰正如她自已所言,当年她上过大国寺,拜访过方恩、山清、圆坷,其禅院禅房都进过,她确实也听过本不相信的佛法禅理。
便是此乃异处,也难以说明江绡寰此举有何不妥。
同理,赝品并非真品,在未寻得真品之前,赝品确无法对江绡寰下什么定论。
即便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江绡寰于当年大国寺失踪案有干系,只要没个缺口突破,江绡寰死死咬紧,池千望便无法再说些什么。
总不能屈打成招吧。
江绡寰善辨,这是池千望首次的认知,连朱怀古也是心生讶异。
季枫在南昌府当知府两年,只听得江绡寰大名,此番大堂相见却是头一遭,他于江绡寰的伶牙俐齿也是意料之外。
朱怀古微步上前,低声唤道:
“少爷?”
池千望明白,逐点了下头。
越查清楚,越追根究底,他便越明白当年大国寺失踪案自他一开始的认为,还真是丝毫不差。
他当年对江绡寰毫不留情的拒婚,即便不是失踪案发生的主因,也是这一系列祸事的源头,他终归无法真正对江绡寰问出什么利如刀锋的话语来。
但她不同。
由她问,效果或许更好,也能更快问出所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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