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钱发是真没想到正问寒秋话呢,问着问着,矛头居然转到他身上来,不过他倒也没什么不可言的:
“朱小公子,刑左少卿自京城的信儿到金陵驿站,我便晓得了,我也不怕实话同小公子说,官府里,我有眼线,驿站里,也有,信儿到小公子手上没多久,我便打听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顿了顿吃口老嬷嬷刚去沏上来的茶,有点儿烫,他又放下,继续往下道:
“我起先态度不是很好,后来变了,也是因着水灵一封书信,知道那些宠爱非常的事儿,不过是水灵因虚荣心,不想在我这个哥哥跟前丢脸,也或许是不想失去了我每月寄进京城的银子,水灵说谎了,才让小公子今日看了这么个笑话儿。知道这个事实后,我本来还担心水灵后来寄给我的信中内容也是假的,后见小公子如此全心全意在查案,还查出许多先前秋大人汪捕头未能查出的事儿,我才知道水灵虽骗过我,就为了每月得我的银子,在尚书府里过更宽裕的日子,于此,我未怪过水灵,这会儿也庆幸水灵在池大人朱小公子乃京城的青天大神探之名一事上,同我说了真话儿,让我好好配合,让徽姐儿之死早日水落石出,泉下瞑目。”
朱怀古也真没想到,她这一问,竟问出马钱发这么多的内心话儿来,她没有怀疑,眼前的马钱发说话时的举止神态没有一丝可疑,她觉得他说的都是真心话,于这件事上,他也没有骗她的理由。
这样的事儿,其实无关紧要,她要查清证实,也挺容易,他要骗她,也骗不过。
寒秋病情毫无进展,问话同样毫无进展,朱怀古觉得寒秋是个关健,连马钱发这样无半点办案经验的人也格外待寒秋好,请来给寒秋看病的大夫们皆是在金陵数上名号的,可惜失心疯不比旁的病,把一众大夫给难住了。
马钱发哀声叹气,朱怀古也觉得甚是惆怅。
她决定看看寒秋住的寝屋,起身跟在老嬷嬷身后前往时,马钱发忍不住道:
“朱小公子,你就给我一句实话,不论真相,就说小公子心里是怎么觉得的,如何?”
朱怀古知马钱发想问什么,仍点了头。
“冯秦深一定就是杀害徽姐儿的凶手吧?”马钱发执着地想要这个老问题的答案。
“不一定,甚至,我更偏向于冯秦深不会是凶手。”朱怀古这回没敷衍,她细细解析给马钱发听:“发现大军标子尸体后,我确实怀疑过会不会就是越狱的冯秦深灭的口,但罪已定,秋大人已往京城递交审核折子,这会儿杀了大军寒秋俩证人,不管冯秦深越狱的真相如何,于冯秦深本身而言,并没有任何好处。相反,这样的结果不论是不是冯秦深做的,都会让所有人在第一时间想到他,甚至认为就是他想杀人灭口泄愤,如同马员外你这样。”
故她也只是怀疑,且疑面不大。
马钱发消化了一会儿朱怀古所说的话,明白后不住地点头:
“小公子说得对,说得对……”
他本来就很混乱摇摆不定的脑子,此刻更乱成一团麻。
老嬷嬷带着朱怀古进了寒秋住的寝屋,屋里因着有老嬷嬷的收拾洒扫,两个窗台又都大开着,纵寒秋因神智不清而时常弄得自已一身污秽,屋里也没什么异样,就是在寒秋的床榻上闻到了一点儿。
老嬷嬷见朱怀古站在床榻前皱着眉头,她着急上前,赶紧解释道:
“朱小公子,这可不是我偷懒,是寒秋她啊,实在是不知道为什么,说什么也不肯让我收拾她的床,我一强行拉开她,她就闹个不停,还扑过来咬我!”
说着捋起袖口:“小公子你看!这是前两日咬的!就因着我想抱枕头被褥去洗洗晒晒,换套新的来铺上,她就把我咬成这样!”
朱怀古视线落在老嬷嬷右手腕那被咬得很深的牙印上,看得出来当时咬得很用力,都出血了。
“倘不是我缩手退得快,寒秋那丫头是想把我的肉给咬下来哦!”提起当时的情景,老嬷嬷仍有后怕:“事后我同其他人说起这茬,大家都说寒秋的疯病又加重了,我觉得也是,大夫来不少,没瞧好不说,反倒越瞧越严重了!这事儿老爷也知道,这不瞧着还有药包在煎着吃,也就没再请大夫上府来看了。倘不是,今儿小公子来,肯定能遇上几个大夫!我家老爷对寒秋实在是好,也算仁至义尽了!”
在马府这些年,她还未瞧过马钱发这样对谁好过,纵寒秋是马徽儿一案的关健证人,她觉得能做到这份上,也实属不易,毕竟证也做过了,案子也定罪了,寒秋就是死了,大约也就死了,能有什么。
老嬷嬷有边想边叨叨的毛病,话说到那儿,心里想着的接着嘀咕出来,也不知有意识没意识,反正声音挺低,说得含糊,朱怀古离得近,倒也听得七八分。
她没说什么,只抿起唇笑,老嬷嬷这是不知马徽儿被杀一案另有乾坤,马钱发一片父爱,他不会让真正的凶手逃脱大魏律令惩治,这一点乾坤就赌在寒秋身上,他岂会让寒秋在这个时候出任何差错。
“这么说,嬷嬷是有多久没整理过寒秋的床榻了?”朱怀古想起来时,老嬷嬷先去小院外喊了身强体壮的两个婆子,说让看着会儿寒秋,原是用意在这儿。
“七、七八天了……”老嬷嬷羞愧得低下头,显然也想到自已是可以喊人帮忙的,就像刚才,她主动解释道:“原来是可以让婆子帮着制住寒秋,但是……但是……”
“嬷嬷,在我面前,你不必有什么顾忌,说错也没事儿,我不会如何,更不会同马员外说什么。”朱怀古不知何因,不过依着老嬷嬷这情景,应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老嬷嬷未言先抹了眼泪:“小公子不知道,寒秋这孩子命也苦,本来跟着小姐,应是能过得好些,然小姐不知何因竟是倾心于冯家那位少爷,那都是有妻室儿女的人了,也不知小姐是怎么想的,任老爷如何劝说,小姐就是不听。起先冯少爷并不同小姐眉来眼去,小姐有回气大了怒极了,也是自暴自弃,便开始作贱自已,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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