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日中午,在刘逸和部长家里很是喝了两杯,打车回的家,一路上琢磨着刘部长和自己说的话,陆铮陷入了沉思。
进了家门,陆铮给杜平打了个电话,现今清理整顿企业工作第三次战役已经接近尾声,整理各种上报材料的工作主要由整顿办副主任杜平负责。
刚刚结束和杜平的通话,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陆铮接起,话筒里是爽朗的男音:“是陆主任家里吧?陆主任在家吗?”
陆铮就笑:“雷局,是我,在家呢。”打来电话的是省城副市长、公安局局长雷浩,各级公安机关这几年办的企业林林总总,也是清理整顿企业的重灾区,陆铮和雷浩打交道很多,刚刚来正定没多久,雷浩就专门登门拜访过陆铮
雷浩关切的问道:“你朋友那个纠纷怎么样了?”
陆铮笑道:“雷局有心了,处理结果很公平,谢谢雷局。”董家那孩子治安处罚拘留十五天,而且董家要全额赔偿万德武的医疗费、误工费等等,万德武现在还在医院住着呢,就说头疼,陆铮也拿他的惫懒劲儿没办法。
陆铮也知道,就在昨天,董光明被人领走了,实则就在拘留所待了两天。
雷浩打电话可能就是为这件事。
陆铮自然不在意,这事老万也委实有责任,本来就是一点小事,现在闹得不可开交。
雷浩叹口气道:“陆主任啊,我啊,代老董给你道个歉,现在乌山不是出点事吗?老董心里也上火,气头上说的话,你别在意。”
前天董宽在泰华楼露面来着,当着郭所长说了几句很不中听的话,而且私底下,董宽也对自己很不以为然,一些话也传到了自己耳朵里。
陆铮笑道:“无妨的,一点小事。”其实雷浩虽说和董宽共事过,以前两人都是省城的副市长,但听说关系并不怎么融洽,代董宽道歉云云从何谈起。
至于乌山,现在确实出了点状况,几个月前,霍亲群有意取消公车专用车牌的消息传出,乌山各界哗然,甚至有人大代表给市府上书,询问是否确有其事。
这两年,乌山很多陆铮制定的政策法规都在霍亲群领导下进行了微调和改变,但有些红线,霍亲群也没有碰,比如公车专用车牌,对于乌山市民来说,已经习以为常,如果习惯了的开明制度,再被人开倒车走回头路,却也很容易激起反弹。
又如乌山特区的政协代表和人大代表,比起国内其他地区,也要活跃很多,报刊杂志,同样思维比较开放,形成了一个很独特的社会氛围。
而在公车车牌事件余波未平之时,上个月,乌山特区相关部门查封了一家杂志《新青年》,查封的理由很含糊,而在该杂志被查封之前,刚刚报道了乌山下面某县县委书记引资失败给国家酿成重大损失一事。
但授令查封《新青年》的相关领导想来没想到《新青年》杂志社古社长很是难缠,在省里告状未果后,直接写信向中央申诉,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封信还确实被转到了某中央领导的案头。
杂志社众多编辑职工更每日跑到市政府门前静坐,抗议不公,这事闹的沸沸扬扬的,引起中外瞩目。
现今静坐事件平息了,但造成的影响却轰动一时。
《新青年》杂志社的办公地址在滨海新区,董宽这个新区区委书记自然便要站在维稳的第一线,也怨不得雷浩说他现在上火。
挂了雷浩的电话,陆铮觉得肚子有点空,在刘部长家里酒喝的不少,饭菜没怎么吃,此时倒有些饿了。
下楼来到火锅城,大厅包房,宾客如云,生意极为火爆。
陆铮在大老李的经理室,点了酒精炉,随便涮了些东西吃,今天大老李请了一桌人吃饭,都是泰华楼派出所的民警,郭所长和王所长也都在,那边酒宴快散的时候大老李才过来,又喝的面红耳赤的,打着酒嗝,脚步都有些浮。陆铮无奈的道:“你胃受得了吗?少喝点。”大老李现在养成了嗜酒的毛病,为这事陆铮和他说了几次了。
大老李憨笑道:“没事,没事,连长你放心,我是人醉心不醉。”
坐在陆铮身边,大老李压低声音说:“每人给了条中华,几个所领导另说,忙活一场,就这么个意思。”
杜小虎的事情一直由大老李出面打点,要说派出所民警上支下派,打点不打点都无所谓,但毕竟都是跑腿办事的经手人,大老李借此和他们拉拉关系,在大老李看来自然很正常。
陆铮点点头,自己虽然一向不遵守这些游戏规则,但也不能要求身边人人人和自己一样,不然自己的道只会越走越窄。
陆铮用过餐洗手之时,服务员进来收拾茶几上的汤底,跟着服务员进来一个人,正是泰华街派出所的郭培生所长。
“李老板,你太客气了啊”郭培生同样喝的酒气熏天,进来是想同大老李告个别,却不想,正好看到扭头望过来的陆铮。
郭培生怔了下,酒意立时消散,他认出了陆铮。
以前郭培生也跟人合伙做生意,但是自陆铮来到冀东省整顿办,省里清理整顿企业工作进入了快车道,风也越来越紧,去年的时候郭培生曾经跑过好几次整顿办,找自己相熟的一个副处长,想看看自己从公司撤股的事情能不能再往后拖拖,最起码拖到年底分红后,那时候他就远远见过陆铮,对这年轻高官,印象很深。
猛然在大老李的办公室见到陆铮,郭培生吃了一惊,酒也醒了七八分,旋即想到,李老板为了杜小虎、万德武那桩纠纷很是出力,但实则最早自己是接到了市局办公室丁主任的电话,这才当夜就回所里接了案子,丁主任话里隐隐透露,杜小虎是市局雷局长的朋友。
郭培生也一直在琢磨,真正在背后使力的到底是谁,只知道,杜小虎的工作单位是体改办,据说是给体改办某位领导开车,现在看到陆铮,郭培生恍然,这些线终于全都联系到了一起。
“陆,陆主任。”郭培生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打声招呼好。
听大老李在耳边介绍,陆铮笑了笑,伸手道:“郭所长,你好。”
郭培生忙迎上去,双手握着陆铮的手,腰也弯了下来,陪笑道:“那什么,您忙您的,我撤了,以后有什么吩咐,只要李老板带个口信,我肯定帮您办的妥妥当当的。”
陆铮微微颔首,没再多说什么。
等郭培生出去后,大老李笑道:“这个老郭”还是第一次见郭培生谄媚的德行,果真是看人下菜碟。
陆铮拍拍大老李肩膀,说:“得,我也走了,你说的那事我再想想。”
大老李忙跟在后面,送陆铮出屋。
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呼机便响了起来,陆铮看了看号码,是北门的区号,便回了过去。
话筒里传来汪四喜爽朗的笑声,“老弟,最近挺好的吧。”
陆铮就笑,说:“还行吧,现在工作不比以前忙,上个礼拜还去滇南转了转。”
汪四喜笑了两声,说:“我看啊,你又要被加担子了,整改工作也快结束了,体改办这个小庙装不下老弟这尊真神吧?”
陆铮没接话茬,只是打了个哈哈,问道:“省纪委下去的调查组,还没回来吧?”
汪四喜嗯了一声,说:“在呢,看来我们北门接下来是多事之秋啊”话里很感慨,听不出是得意呢,还是萧索。
汪四喜旋即话风一转,问道:“听说乌山老彭要调走,老弟,不会是你要再下乌山吧?”
陆铮知道,虽然汪四喜在调查王福平一事上出了大力,但显然,涉及自己地方的事务,他便不想深谈。
听汪四喜话风,陆铮笑了笑,说:“怎么也排不上我吧?”
汪四喜笑道:“不对吧,我可听到风声了。”
陆铮说:“是吗?这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要不知道谁知道?”汪四喜就笑了笑,显然不怎么相信。
陆铮便又打了个哈哈,和汪四喜没什么深交,互相间自也不会谈太深入的话题。
乌山市长确实要易人,老彭老了,和霍亲群相处的也不融洽,因为霍亲群太强势,老彭几次向上面告他的状,两人之中早晚要走一个人,恰好乌山出了事,看来走的是老彭。
陆铮听说来着,省委高书记在私密场合提到过秦怀亮,看起来比较属意他
秦怀亮在乌山任市委秘书长时,自己不过是市计委排名很靠后的副主任,当年和秦怀亮打过交道,也有些小过节,印象最深的就是秦怀亮那时候衣着就很时髦,而且,和三菱的日本人打得火热。
现在秦怀亮是冀东南部一座城市的市长,这两年很是出了些风头,看来有希望更进一步。
挂了汪四喜的电话,陆铮突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乌山,他一向不愿意提及,甚至想都不愿意去想,但是,这座城市,令他魂牵梦萦,多少次午夜梦回,意气风发的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挥斥方遒、粪土万户侯,好像梦中的人,才是真正的自己吧。
这些,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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