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停留在被泪水浸湿的那一块枕头上，顾霆隽只觉得刺眼极了，下意识将手放在胸膛上，那是离心脏最近的地方，闷疼闷疼的。
他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底那翻涌的情绪，来到床边坐下，柔软的床也跟着陷下去一些。
然后闷闷的沙哑男声传来。
“对不起……”
程果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下。
顾霆隽在向她道歉？
他为什么要道歉？
顾霆隽知道程果在装睡，见她不愿醒来，嘴角扯出一抹苦笑，“我不该骗你，你……能不能原谅我这一次？”
看向少女的眼神带有希冀，他在为骗程果喝下那助孕的汤药而道歉。
“……”
少女依旧紧闭双眸，安静地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一般。
迟迟没等到她的答案，顾霆隽眼里的光逐渐黯了下去，双手紧攥成拳，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还是不肯原谅他吗？
下一秒，清冷的女声幽幽传来。
“我不是因为这件事在跟你生气。”
顾霆隽身形一僵，猛地抬眸望去，只见程果不知什么时候睁开眼睛，她目光平静望着他，神色淡漠。
“那是因为什么？”
只要程果愿意开口跟他说话，就是好事！
顾霆隽心中狂喜，他已经受够了这种冷暴力，想要少女多看他几眼，多跟他说几句话，都是好的，只要她不再冷冰冰，不再将他视为空气，他就满足了。
他虚心请教，眼巴巴盯着程果。
“……”
程果深深看他一眼，她不禁怀疑顾霆隽是装不知道还是真的不知道，她从床上坐起，倚着床头。
顾霆隽怕她倚着不舒服，大手一捞，将自己的枕头拿过来，垫在她身后，让她倚靠着舒服点。
男人小心翼翼的讨好，程果不是看不出来，她默默接受，心中纠结了一会儿，决定和顾霆隽好好谈谈的。
“我们谈谈吧.”
顾霆隽自然是愿意的，他点点头，看向少女的眼神温和几分，“你想谈什么？”
他一副非常配合的样子。
看着面前那张俊美的脸庞，程果不禁有一瞬间的恍惚，她记起自己刚到顾家的情况，顾霆隽冷漠强大，对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当时他的境遇，用四面楚歌，内忧外患来形容都不为过。
可现在，他的眉眼是那么的温柔，想要对他不利的人全部被他控制在手掌之中。
她突然冒出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
“顾先生，你喜欢我吗？”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怔，程果突然有些后悔，她干嘛问这么愚蠢的问题？
顾霆隽回过神，定定望着她，眼神越发温柔，“嗯，喜欢。”
可以说是非常喜欢了。
不知不觉，程果就入了他的眼，他的心，他只想让程果留在他身边，陪着他，给他生孩子，男孩女孩都无所谓，一家三口就这么幸福的过下去。
程果愣了下，眼底闪过一抹讽刺。
“顾先生所谓的喜欢，就是欺骗，然后把我当犯人一样囚禁起来，每天只能窝在这一处小小的地方，等待你每天忙完回来找我吗？”
顾霆隽眸色幽深晦暗，他抿着唇，心说我也不想的。
如果不是这样，程果早就逃离他的身边了吧？
“我是人，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你的玩物，我也想要有自己的生活，这种一眼望不到头的日子，我觉得很无趣。”
这一刻，顾霆隽从少女眼中看不到一丝想要活下去的生机，他突然有些慌了，猛地意识到他和程果之间的距离越渐越远。
“不！”
顾霆隽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胳膊，他紧紧盯着眼前那张憔悴苍白的绝美面容，感觉少女眼里少了点什么。
对，眼里少了光！
“程果，我做这一切只是不想你离开我而已，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陪着我，陪着……我们的孩子，我愿意给你自由，我们就像以前那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好吗？”
对上男人漆黑的眼眸，程果敏锐的察觉到顾霆隽慌乱的情绪，目光极为平静。
关于他说得每一个字，她都不信。
说什么是要留住她，所以才会这么对她……
多可笑啊。
爱一个人，难道不应该是对她好，想要什么对给对方？
可顾霆隽的喜欢，却是伤害。
这是爱吗？
程果觉得不是，这些都是顾霆隽想要让她乖乖给他生孩子的理由罢了。
想到此，程果突然笑了，眼底却毫无温度，“好。”
她突然朝顾霆隽伸手，整理了一下他的衣领，动作温柔。
“顾先生，我不喜欢现在的顾家，冷冰冰的没有温度，我也不喜欢每天待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你放我自由，我陪在你身边，我们以后好好的，行吗？”
顾霆隽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吻了吻，眼底爱意浓郁，不再掩藏，他笑了笑，“好。”
他倾身过去，将程果拥入怀中，紧紧的抱着，恨不得把她融入骨血之中，轻轻叹了口气。
只要她愿意留在他的身边，他什么都愿意给她，包括他的命。
“顾先生，你压着我们的孩子了。”
程果推了推他，没推动，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之色，她娇嗔。
听到这句话，顾霆隽连忙松开了她，一脸关切之色，“是我不好，你没事吧？”
程果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摇摇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温暖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你摸摸。”
顾霆隽俊脸紧绷，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小腹，放轻了力道，生怕伤害到她肚子里的孩子。
医生说了，程果才怀孕不到三周，她的小腹很平坦，没有一丝多余的赘肉，根本摸不出来什么。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霆隽心情却格外的好，可能是因为两人终于把她们之间的问题开诚布公的说了出来，也可能是程果答应要陪着他。
而就在顾霆隽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她的小腹上时，头顶突然传来少女清冷的声音。
“顾先生，你之前答应我说要带我去国外取医书，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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