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夏如凰把金蓝花放入须弥空间之后,就卧床休息了。
吹灯拔蜡,只有院中微弱的廊灯点亮,使得环境不必过分幽暗。
藏龙院。
南墨渊一遍遍地抚摸着从院子里带出的十二生肖牌,沉思,沉思,再沉思……
【洞天仙录】在他面前自动翻页,速度非常快。
他目光不在上面,可里面浩如烟海的内容,却如烙印一样印入他脑海之中。
忽然他手一顿,古书的翻页也停止。
微风一动,护卫段来乘着烟雾出现在了屋子里。
“主子。”
咻。
南墨渊将那虎卫牌丢过去。
段来反手接了,震得手臂一麻。
“主子的功力精进了。”
他高兴啊,主子和郡主待在一起多好啊,这才几天,又治好了脸,又增加了实力。
让那些对主子动用天库唱反调家伙们看着吧,迟早他们会被主子狠狠修理一顿。
“计划改动。”
段来惊了:
“改动了什么,竟要您动用生肖令?”
便是祸乱一国,树立一国傀儡,也不过口头传令。
动用生肖令,那便是要他虎卫一支全体出动了!
段来这才发现虎令的手感不一样,拿手里一看,又惊了。
“主子,这虎令比我爷的年龄都大!”
“难道主子您……”
他看看手里的令牌,又看看南墨渊。
目光怀疑。
南墨渊不想听他唧唧。
“按命令行事吧。”
段来不退,直矗矗地立着,语气也充满了杀机。
“主子,郡主在查给王妃下毒的人,属下已经将幕后之人查出,是否全部清除?”
南墨渊脸色森寒,就如逆光而坐的夜中帝王。
“还不到他们死的时候,郡主没行动之前,不得妄动。”
“下去吧。”
段来神情一凝,
郡主没有表示,主上便不妄动么?
再次拔高郡主地位,他得令利落退走。
“郡主会把这件事告诉我吗?”
南墨渊又担忧,又期待。
摸着剩下的生肖令。
以令为鉴,他绝不会留下遗憾。
半炷香后,他取出无声笛,吹奏无声乐,鼠卫首领闻声而至。
南墨渊丢出鼠首令,鼠卫首领接令而撤。
呼啦啦!
一只仙鹤破云而至,用嘴叼了飞出的辰龙令又展翅没入夜间。
又有一名倒夜香的妇人,取走了狗首令……
待到十二生肖令发完,他背手仰望苍天。
天际风起云涌,风云突变。
“这天……该换换了。”
轰隆!
轰隆!
轰隆!
回应他的,是惊雷阵阵,大雨滂沱。
夏如凰院中,黑鱼乘风雨而上,跃出水面,电闪过后,似有化龙之兆。
一夜过后,大雨渐停。
早晨空气清新。
各国官道、民间小道上多出了一些特殊的人进入其都城、重要关卡,他们很快就会在各国掀起血雨腥风。
亦有一些进入各大仙门,他们将会在仙门中璨璨其华,大放光彩,成为名副其实的仙苗,高徒。
一部分进入江湖民间,上下九流,掀起波涛狂澜。
还有一部分,进入各处深山老林、海河江宴,去追寻传说中的踪迹……
夏如凰醒来时,王府已经进入忙碌状态。
洒扫的家丁,清洁擦拭的婢女,巡逻的侍卫,跑腿的侍卫,做饭的庖厨,浆洗衣物的粗使丫鬟婆子……
能来夏如凰院里伺候的,多是一些心灵手巧的二等丫环、有眼色的婆子,他们做事利索,人也勤快。
很快就把院子收拾得光洁漂亮,叫青玉石阶上一丝泥土也无。
再将盆景、花草等一应之物搬出来摆放好,叫它们整整齐齐漂漂亮亮。
做完事之后略有闲暇,她们就凑在鱼缸前聊天。
“呀,这条黑鱼又大了许多呢!”
“你看它这里是不是长了一根角啊,鱼鳞也像在发光!”
“自从昨日下了那场雨,它就变了。”
“昨天那个雷真是蹊跷,吓死个人,我都不敢出屋。”
“管事的姑姑都说,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那样的雷呢!”
“好算没劈下来,想是我们王城有神仙保佑!”
夏如凰出了屋,这些丫鬟便低头让开道儿。
她装作没有听到丫鬟们的讨论,先去鱼缸那里看了看,果然见黑鱼生得异常,
头顶长出两只角,胡须变长,两腮横竖,背脊一条金线,鱼鳞阔大有光泽,体型大了近一倍。
见她过来也不怕,不断摇头摆尾,倒是其态可掬。
“你倒真要成精了。”
她倒也不担心。
一条鱼精而已。
“你老老实实地,养着也就养着了,若敢作怪,便将你炖了鱼汤。”
黑鱼猛地一抖,沉入水中。
不敢作怪,根本就不敢作怪。
夏如凰一笑,欺负鱼精感觉也不错。
估摸到了饭点,她就便往母亲院里走。
还未走近,就听到她在发脾气。
“孽障!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把这些饭菜撤走,我吃不下!”
范姑姑正在劝解她:
“王妃,身体重要,多少用点。”
夏如凰莞尔一笑,母亲装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还没进门人就先喊:
“娘亲,哪个混账惹您生气呢,我去打她。”
卫聘仪斜着眼睛往她身后看了眼,没看到南墨渊,冷笑两声:
“还有哪个混账,这院里还有哪个混账敢惹我?”
“怎么,今儿倒是不会你那郡马,想起我这不中用的老娘来了?”
夏如凰笑眯眯地过去,扫了桌上一眼。
“哟,还挺丰盛。”
母女俩立刻交换了个眼神。
卫聘仪怒道:
“你诚心气我不是,给我滚出去!”
夏如凰不滚,对范姑姑说:
“范姑姑,你先出去,我劝劝娘亲。”
范姑姑躬身退了,人还不放心,
“郡主,你千万劝着王妃些,好歹吃点。”
说完才出了屋。
她一出屋,夏如凰就取出调制的药粉倒入菜中。
“怎么样?”
夏如凰指着母亲最爱吃的鲈鱼烩,
“别的菜皆无异常,唯独这道菜,有毒。”
卫聘仪望着颜色已然变成蓝色的鲈鱼烩,脸色沉了又沉,一瞬间脑海中掠过许多怀疑对象。
这道菜她每日必吃,居然成为夺她性命的毒物。
“范姑姑?”
如若是她……
夏如凰想起范姑姑前世为母亲守坟,在王府抄家那日一头撞死在母亲坟前。
摇摇头:
“不一定是她,每个接触了饭食的人皆有嫌疑。”
“母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爱吃这道菜的?”
她已经开始派人调查厨房厨师,端菜的丫鬟,凡是接触母亲饭食的人,一个都不放过。
这一查,果然查到了一些眉目。
“约是三年前,我应相府夫人之约前去做客,席间便上了这道鲈鱼烩,我吃着甚是喜欢,便把那位厨娘强要了过来……是她?”
相府?
夏如凰神色一冷。
若问前世镇国王府被灭门获利最大者,除了谋逆作乱的新皇,便是权倾朝野的左相左朝宗了。
前世母亲中毒身亡,竟有他的手笔?
是了。
前世她求陆离川为她寻仇,陆离川不断推诿,言辞闪烁,说幕后之人权势滔天。
她当时怀疑新皇,可苦于无凭无据。
后有能力去查时,那新皇便已经被南墨渊的人宰了。
权倾一时的左相也未能幸免。
又听闻,左相竟精通蛊毒之术,身体里皆是毒物,那场战斗之后,相府成为人人避之不及的“毒府”。
她也曾去左府查看,确实如传言一般,左府已经被毒素覆盖,周围居民也深受其害。
她封印了左府毒物,又治好被毒素侵染的人,这才离开。
未曾想,竟还有这种勾连。
若左相从三年前就开始设计,那镇国王府的覆灭,必定有更深的因由。
“娘亲放心,我一定会调查此事。”
“您只装着把这些鱼烩吃了罢。”
夏如凰说完就将鱼烩倒入须弥空间,这毒对人有害,但对灵药却是药肥。
大抵世间之物相生相克,皆是奥妙无穷。
卫聘仪见到女儿转手间鱼就不见,越发地肯定女儿得了奇遇。
心下实在高兴,却丝毫没有声张。
只当自己没看见,不知道。
夏如凰将这份能力显现于卫聘仪面前,便是对日后行事的铺垫。
母亲的表现让她心中一松,便起了开玩笑的心思。
“接下来,女儿可要彻查这位专会做鱼的厨娘,娘亲,你这鲈鱼烩,以后可就吃不着了。”
卫聘仪笑骂道:
“你个耍贫嘴的,这小嘴太损了。”
母女俩玩笑一阵,夏如凰让卫聘仪服用了调配的药液,卫聘仪便觉得身子越发地爽利。
“娘亲,为避免被怀疑,你还需再‘装病’几天。”
卫聘仪脸色红润,风情多姿地横了女儿一眼。
“娘还没老糊涂。”
想到那厨娘,日日侵蚀身体的毒,卫聘仪脸色发冷。
“我怎的忘了她,我们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她对我喜欢吃的、喝的、用的哪样不知,哪样不晓……此次若与她无关便罢,若真是她……那便也休怪我无情。”
夏如凰知道,母亲所指就是左相正妻、她的手帕交胡惠如。
她有预感,此次重生,她定能拨开前世隐藏真相的重重迷雾。
她出了卫聘仪的院子,直往藏龙院而去。
设计埋坑一向不是她的强项,这么些年她长进不了一点。
可这府里,却有人是行家中的行家,大师中的大师。
不用用岂不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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