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室山脉,一条横贯了夏国南北的巨型山脉。
山脉以南,为夏国二十四郡,山脉以北,则是夏国各大藩王占据的十二郡。
正因着这条山脉存在,夏王朝对山脉以北的十二郡管理松散,不时发生人民起义造反之事,
便设立藩王制,以藩王管制十二郡的人民。
但年岁日久,这些藩王在郡中横征暴敛、豢养军队、建立政权,竟隐隐有威胁夏皇室的意思,
其中,以北藩王实力最强大,十二郡便占五郡,厉兵秣马,豢养百万大军,已有几年不纳贡。
夏皇寝食难安,调派刚刚回王城不久的镇国王夏宏出巡,旨在给这位北藩王一些警告。
此举看上去是器重镇国王,但明白的都明白,他此去巡视,恐怕凶多吉少。
况夏皇还生怕镇国王能活着,准他调派的军马不足一万。
双松山。
为屋室山脉中唯一可通行南北两地的横断面,中间留有三米山谷可通行。
双山如同对立的两棵巨型松树,便是它们名字的由来。
镇国王夏宏同他的部下巡视将归,即将从这双峰山中央行进。
一旦跨过长达六里的甬道,便回到夏国南部。
但夏宏此刻却并未令军开拔,反而在此扎营。
身材高大的镇国王,骑着一匹皮毛全黑,无一丝杂毛的神驹,威严的目光,扫过不断刮着阴风的山谷。
他有预感,北藩王想杀他,一定会在此处设伏。
这些绝壁高耸,一旦步入其中,堵截两头,再从高处滚落山石,他们插翅难飞!
跟随他南征北战的几位老将立刻看出来他的担忧,无不愤怒。
“那北藩王,俨然是北地的土皇帝,苛政猛税,滥用酷刑,在他暴虐的统治下,北地五郡民不聊生,十室九空,饿殍遍野!冤魂厉鬼横生!其罪当诛!当诛!”
“我摸进其豢养的军队中,发现他们竟然招揽了不少炼尸驱鬼的邪修,那些阴邪恐怖的手段简直……十恶不赦,简直十恶不赦!”
“北藩王几个儿子也没一个好的,竭尽沾染邪术,手中人命数不过来!”
“我夏国北地,竟成人间魔巢地狱!”
他们愤慨此次所见所闻,痛心他们热血难熄、苦衣寒食地镇守边疆,结果却养的这些吃肉喝血、敲髓吸骨恶狼秃鹫!
他们更加愤怒、心寒的是夏皇的态度:
“皇上什么意思,只让将军带一万兵来巡视,这是让我们送死!”
“若死便也死了,只恐怕我们拿命换来的情报,未必能打动说服夏皇!”
“皇上如今只想安抚北部诸藩王,隐隐还有联姻的意思!”
“皇上忌惮将军,比忌惮北藩王更甚!即便这些年,将军不断交权,亦不得他信任!”
诸将悲愤莫名。
他们都是随着镇国王出生入死的将领,也是被夏皇针对、夺权的对象,他们的子侄,一律严禁入伍、从政。
唯有王爷长子入了军中,哪怕他骁勇善战、屡建奇功,却依旧只是个千总。
夏皇对他们防备到这种程度,着实可悲、可恨、可叹!
夏宏沉吟,这些事情,他并非不知。
他也不是愚忠之人,亦有揭竿而起,倒反天罡的想法,只是现下谁为明主?
他虽打仗厉害,但论治理国家,他是万万不行的!
且一旦国家陷入内战,受苦受灾的,还是黎民百姓。
可哪怕他不动,夏皇就能放过他吗?
未必。
表面上,镇国王府的富贵如烈火烹油,权势如日中天,
但实际上,夏皇防备已深,正在不断架空、分润他手中军权。
若非他一生征战,民望甚高,再加上边疆动乱,必须他挂帅出征,恐怕早就想办法铲除了他!
如今边疆稍作安宁,他就已经迫不及待了吗?
夏宏心中一阵悲凉。
好在,他从来都不是消沉自封,容易打倒的人。
“孙副将,许副将,你们领两批好手,分别就双松山两仞细细盘查,若真是设有埋伏,我等便在屋室山脉另寻一径。”
夏宏已有破釜沉舟、断臂求生的想法。
两位将领一肃:“末将领命。”
立刻带人前去探路。
众将便不再言语,皆立于夏宏四周。
大约四个时辰之后,两位将领带人回来了。
他们脸上是难以置信的激动之色,是满脸的庆幸之色,是绝路上有人帮助的喜悦之色!
“将军!大将军!太好了,双松山没有危险!”
夏宏很少见到两位老资历的副将如此喜形如色,想来必定是有不可思议之事发生,
“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好好说,细细说!”
“可是北藩王并未设伏?”
两位副将大笑,由善于表达的孙副将畅声说道:
“设了!北藩王意欲我们死在这里,整整埋伏了五万人哩!”
“这里面,还有一些妖人诡道,控制着些个邪尸恶鬼,——但他们全死啦!都死啦!”
“连同那些邪尸恶鬼,都死啦!”
“那些邪尸,他娘个锤子的,真渗人呐,有好几千具呢,要是给我们碰上,绝对够我们喝一壶,可现在,都死了!”
“北藩王要心疼死吧,看他们还敢动我们!”
“有人帮我们哩!”
夏宏极为震撼,谁帮他们?
谁有这个能力帮他们?
无声无息斩杀北藩王众多好手,便是他军中,也没有这般能人!
“查出是谁帮我们吗?”
“没有,帮我们的人出手干脆,并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不,也不是没留下一点痕迹,现场有一根沾血的金丝,想来对方是以这根金丝杀了那些人!”
夏宏更震撼了。
“一根金丝?”
一根金丝杀五万人?
谁干的?
是多人……
还是一人?
若是多人,谁有这股势力?
若是一人……
如此实力者,又为何要帮他们?
夏宏疑惑重重。
“带本将去看看。”
“是!将军请随我们来!”
夏宏等一批征战沙场的老将到了现场,看到那一地被切碎的残尸,个个头皮发麻。
侦查一番,他得出结论。
杀掉这五万藩王精兵的,真就是一人。
那根带血的金丝,好像也是对方故意留下来给他们看的。
但他猜来猜去,也猜不透对方此举究竟有何含义。
示威?
不像,对方这般实力,根本没必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示好?
虽然想不通,可好像就是这样!
这根金线,倒像是一个证据,留作某一天使用。
“把这根金线收起来,回王城。”
“是!将军!”
就在两位副将收着金线的时候,一名传信员来报。
“报!北藩王三名儿子被当众以金线割杀分尸,北藩王受激病倒!”
夏宏蓦然盯住那名传信员,简直不可思议。
其余的将领也一阵难以置信,可马上,就是喜气洋洋。
“杀得好!杀得真他娘希匹的好!”
“干了老子最想干的事!”
“真不知是哪位英雄,大义啊!”
“那北藩王恶事做绝,报应来了!”
一扫之前的沉郁愤慨。
夏宏想到更深层。
北藩王府重兵把守,他的几个儿子都有妖术在身,可就算这样,依旧被轻易割杀?
割杀者使金线,同这击杀了五万伏兵的,是一人?!
此举倒真是帮了他大忙,北藩王势必要忌惮于他,而夏皇再要动他,起码得掂量掂量。
想来他能过上几年好日子了。
正要舒一口气。
又有人来报。
“报!将军,不好啦,郡主招赘了一名白身郡马到府中,连日为他一掷万金!”
“什么?!”
镇国王震怒,只觉得好日子嘎嘎飞走,一去不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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