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王夏宏从府外把冥纸、纸马、纸衣等物运回祠堂时,
就看到老祖们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作一团,一些挤不进去的还在外面不断地蹦跶,还有一些则飘到天花板上往下面瞅。
时不时的,他们发出一阵惊呼。
“原来如此!”
“还可如此!”
“居然如此!”
夏宏纳闷得不行,不知这些老祖究竟在惊叹什么 ,他想挤进去看看,但根本就没他的位置。
冲撞了哪位老祖,给他一瞪,他就乖乖地边上去了。
就委屈得不行。
扫视一圈,没发现南墨渊,他气哼哼地去问夏如凰,
“那个臭小子人呢?”
夏如凰一阵好笑,恐怕也就只有南墨渊能把这个把门第正统看得太重的亲爹整治得服服帖帖了。
她伸出素手轻轻一指,
“那里呢,被老祖们围着,你瞧不着。”
夏宏快气冒了,
“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祖先们这样护着他!”
他声音大了些,正围着南墨渊的众老祖齐齐三百六十度地转头来瞪他。
夏宏吓得亡魂直冒,这也太惊悚了些!
至于嘛,他不过就骂了句臭小子,声音大了些,这些老祖就这样吓他,把他吓坏了怎么办?
真不把他当夏家的血脉了?
还是南墨渊给夏宏解了围,
“王爷回来了,那渊这就为各位宗祖点燃冥纸。”
老祖们脸色齐齐由阴转晴,喜笑颜开,春风和畅。
“哦哦哦,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曾孙不懂事,还是玄孙女婿沉稳可靠!”
“就让小宏那孩子给曾孙女婿打个下手,负责挑挑纸灰吧!”
“当得如此,当得如此!”
被默默丢到一边还要给南墨渊打下手挑纸灰的夏宏:“……”
明明是三伏盛夏,为何他的心这样的冷!
竟如同坠入冰窟一般!
他试图抗议。
“老祖们,现在天热,我去挑纸灰……合适吗?”
夏宏的父亲夏司威严地瞪他一眼,呵斥道:
“孽子,让你挑灰就挑灰,怎么,给我们一群老鬼挑纸灰是委屈你了是吗?”
夏宏还能说什么,恐怕他再说半个字,他就要被众老祖痛骂不孝了。
只好含泪道:“不委屈,不委屈,为老祖服务,应该的,应该的……”
呜呜呜,要哭鸟!
夏如凰终究不忍父亲太委屈,过来请示各位老祖:
“子孙愿同父亲一同为诸祖挑灰。”
夏宏这才心中一暖,终归还是女儿孝顺。
南墨渊立刻过来,
“放心吧,这一批冥纸皆为特殊材料而制,并无甚么纸灰需挑。”
他的郡主细皮嫩肉,怎忍心熏着她,烤着她。
夏宏又不得劲了,这话也不早说,非得让他挨训才讲,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呀!
南墨渊语毕,那放置在火鼎中的冥纸便一摞摞的无火自燃起来,顷刻烧尽,的确没有什么纸灰。
而在这些纸灰烧尽之后,夏家老祖的身前便摆满了一箱箱的金元宝。
可是把这些老祖们高兴得不要不要的!
“金元宝!天呐!竟然是金元宝!”
他们打开箱子,捧起金元宝,乐得宛如穷困潦倒的人偶得金山,穷途末路者天降横财!
“原以为烧来的是铜钱,却不想竟然是金元宝!”
“这冥纸的成色这样高,咱孙女婿真是有心了!”
“这下我们不用为军费发愁了!”
“这笔钱够我们做太多的事!”
夏如凰以胳膊肘碰了碰南墨渊,
“这是……什么情况?”
她晓得一些阴间的情况的,为逝去者烧纸,只有极少数心诚者所烧,亡者才能得之一二。
而这得到的,也往往是一些价值不大的鬼币。
直接烧去金元宝这事,她闻所未闻。
南墨渊就算有什么特殊命格、或者特殊身份的,也不能将人间的冥纸,烧成通行鬼界的金元宝吧!
金元宝的含金量。
就这么说吧,她曾经得到一角鬼界的碎银,便请动一位鬼王给她把堕入幽冥的亡魂给送回阳间。
那鬼王还眼巴巴地跟她说,以后要是还有这种好事,还请找他。
现在这一箱箱的金元宝……
她很难不吃惊!
“无它,这些金元宝,乃是我亲手所折。”
分身折的,可不就是他折的么。
“你折的冥纸,竟有这种功效?”
南墨渊一脸无辜:
“要不是郡主同诸位先祖给机会,渊还不知有这个能力。”
夏如凰:“……”
行,看你说得诚恳,就信你了!
一旁的夏宏:“……”
臭小子真会花言巧语!
不过,他以前为先祖烧的冥纸没有一千也有一万了,
可是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看到那些散发着莫名波动的金元宝,
再看看欣喜若狂的众老祖,
他深深地看向南墨渊。
接着不用谁去说,又将那些纸衣纸甲,纸马纸兵器,纸牲纸屋投入火鼎之中。
顿时诸位老祖衣着一新,浑身着寒光凛凛的铁甲,骑着高头大马,各自手持所擅兵器,
一股森然而又强大的煞气,便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
好像他们从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老汉,变成了威风凛凛杀敌无数的大将军!
而接着,阴风呼啸间百万英灵充斥祠堂,好像祠堂已经变成沟通阴冥之路,大军列队至牌位之后那处森寂寒冷、幽暗恐怖的鬼界,列队至很远很远。
百万英灵对满屋的夏家老祖齐齐而跪!
“我等愿为将军效力,再战百年!”
看着这些熟悉的部将,夏家老祖盔甲后的面容震动,
扬声而喝:
“我夏家军全体着寒衣、戴军甲、持刀剑、跨大马!再战百年!”
众军焕然一新,所有英灵皆穿上寒衣,煞风不侵,魂体稳固!!
穿上军甲,刀刃不伤,鬼体有护!!
手持武器,战力飙升,实力暴增!!
有鬼牲,鬼体康健,损伤可补!!
有大屋,固魂安神,不堕沉沦!!
夏家鼻祖夏炎拔刀高呼:
“众将士随我一同斩鬼王!不胜不归!”
“斩杀鬼王,不胜不归!”
喊着军号,众夏家老祖雄赳赳气昂昂没入自己牌位消失不见,
而生前跟随他们的部将,死后亦追随旧主,随着他们纷投各个牌位消失!
热热闹闹的祠堂,霎时沉寂下来。
“阿秋!阿秋!”
夏宏连打几个喷嚏,原来是阴军掀起的纸灰熏着了他的眼。
虽然这冥纸特制没啥纸灰,但大批大批地烧下去,还是有那么一些的。
现在夏宏不光两眼淤青,还被熏得泪水横流的。
夏如凰同情地望着自家老父亲,正要帮他洗眼睛,南墨渊拉住她,附耳说道:
“此灰有强眼轮筋脉的作用,明日王爷视力将会将之以往更佳。”
夏如凰便不管了。
夏宏今日所受冲击够大,加之此刻夜已深,便有些倦累,
“行了,你们二人去休息吧!”
他想想还是不够放心。
“来人,送他们各自回院!”
南墨渊向夏如凰拱手告别:
“郡主,明日见。”
夏如凰回礼,
“郡马,明日见。”
夏宏看得眼酸不已,冷哼几声,以示不满。
想到自家王妃,他不光眼酸,心里更酸。
夏如凰看出来了,走过去劝自家老父:
“爹,你离开的这段时间,娘可是日日都在想您。”
话还没说完,这里哪里还有老父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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