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顺着刀飞来的方向看了过去,她以为她会看到平助看向这边的样子,可是并没有。她看到的只有平助从腰间抽出了备用的胁差,却还是来不及抵挡天雾的攻击。才出鞘了一半的刀就在天雾的拳头下断成了两截,随后比第一波更为猛烈的攻击攻向了平助的胸口。
腿上的骨骼正在嘎吱嘎吱的长起来,绫连那种应该是钻心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
她听不见背后被新选组的攻势打的节节败退的萨长联军狼狈的大喊撤退的声响,听不到不知火虽然不甘心但也只得离开的脚步声,听不见左之助和新八撕心力竭的呼喊声……
就连自己的心跳声也已经消失在这片怪异的安静里了。
平助的身体在她的视线尽头向后飞了出去,从他口中溢出的是本应流淌在他身体里的血液。绫企图用手支撑着身体爬起来,无力的双腿却让她一次又一次的倒在了地上。
身体掉落在地面的沉闷声一下子敲击在绫的心头,她觉得自己的心脏瞬间咯噔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似乎从刚才开始就忘记了呼吸。只是她才一吸气就被空气呛得直咳嗽,好像要把心啊肺啊的全都咳出来一样,撕心裂肺。
平助……平助……平助……平助……!
急促的呼唤回荡在绫的身体里,她匍匐在地上,少抬头就可以看到新八和左之助已经奔向了平助那边,可是她那双可恶的腿……绫再一次费劲的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接着有人拉着她的手臂让她借了一把力,这一次她才成功的站了起来。
“……走吧。”
千镜那边已经交给新选组的其他队士去安顿了,雨泽搀扶着绫慢慢走向了平助倒下的地方。先行赶到的新八已经托着平助的后背让他稍稍坐起来一些,平助看到绫,有些涣散的目光在她满是血的腿上停留了一会儿之后又移开了。
他张口,却引得咳嗽连连,血不断的从他的嘴里溅出来。
油小路被染成了红色、平助也被染成了红色,绫挣脱了雨泽的手臂,脚下接着一软跌坐在平助边上,她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抹去平助嘴边的血迹,却被平助抢先抓住了手。
“抱歉……”平助说出来的话都是红色的,血丝不停的顺着他的呼吸流出口腔。
为什么要道歉……绫不解的发现平助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他在对着她笑,却让绫觉得自己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是干干涩涩的。
想要哭。
她颤抖着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绫……对不起……咳咳……”
绫忽然很想阻止平助这无缘无故的道歉,托着平助的新八看到平助又开始咳血了,急的红了眼睛,他扯开喉咙吼着让平助不要再说话了,然后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在安慰自己的说着回到屯所一定可以治好的,只是这种程度的伤的话。
只是……这种程度的伤的话。
平助的气息变得越来越弱,左之助终于忍不住了,他把平助背在了背上,转头交代雨泽照顾好小绫就转头跟着新八一路跑回了屯所。
绫还是保持着跌坐在地上的姿势,愣愣的看着平助曾经躺过地面,然后……愣愣的看向自己被平助握住的那只手——啊啊,果然,连这里也被染成红色了。
一片鲜红的世界。
膝盖的剧痛在此时此刻忽然复苏,绫自己都不知道是因为痛还是因为心底涌出的无尽悲伤,她死命的扯住雨泽的衣摆,咬紧嘴唇,大片大片的眼泪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掉了下来。
***
呼吸好沉、好重,胸口像是压着一块巨型的石头,让人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趴在左之助背上的平助只觉得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在不断颠簸的路上,他几次在新八的呼唤声中睁开了眼睛,却又立刻因为抵不住倦意而合上了眼睛。
呼吸里全是血的味道,在他不经意的咳嗽时到底已经咳出多少血了,这个问题连平助自己都不知道。只是他至少还能感觉到自己胸口那块疼的像是碎了一样。从骨头到内脏……该死的天雾究竟用了多大的力气,他应该已经用刀卸掉一部分的冲击力了才对……
脑袋昏昏沉沉,连思考也被折断,平助微微睁开的眼睛,再度合上。
再恢复意识的时候,他已经躺在屯所的大厅里了。
斋藤、原田、永仓、土方、山南……那天晚上在屯所的人大概都出现了,还有从油小路赶回来的几位,平助无力的扯出一个笑容,一一从他们身上看过去。
最后,他的视线停留在山南手上的那个玻璃瓶上。
红色的,如同血一般的液体——变若水。
是他的五官变得迟钝了吗?平助觉得自己四周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可是他那双越来越模糊的眼睛却又可以看到土方他们似乎正在为了某件事发生争执。
呼吸,变得好痛。
平助想要大大的吸一口气,却疼得咳了起来,这一咳嗽又咳出了一大口的血,接着呼吸变得更为困难了,而且大脑也开始因为缺氧变得混沌。
他,是要死了吧。
夹杂着血肉破碎声音的难听呼吸声一下下的敲击在平助的耳边,那是他自己的呼吸、那是他的身体内部坏的支离破碎的警报。平助艰难的挪过了头,让自己可以好好的正对山南这一边。
然后……缓缓的伸出手。
他不想死……他还不能死。
手指和玻璃瓶之间的距离在缩短,他没注意到周围变得越来越安静,他的注意力完全都放在挪动自己的手以及变若水上,一心一意的,就想要触碰到它。
就这样死了的话,不甘心……他,不想死,不想就这样死了。
山南坐的离他并不远,可是只是这点距离对于平助来说都很吃力。他的手在移动的途中几次跌落在地面上,再微微抬起来,缓缓前行。
手臂的感觉都快丧失了,耳边回荡的呼吸声越来越重,这具身体快要脱离他的控制。
代替了不甘心涌上来的,是对于死亡的恐惧感。
他不要死……绝对……不要……
指尖终于碰触到了瓶子的外壁,平助一点点的将自己的手指蜷缩,然后把它握在了手里。
也许是为了回应他的选择,山南帮助他打开了玻璃瓶塞,接着……平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瞬间就将满满的一瓶液体灌进了他的口中……变若水的味道是如血般的腥甜——果然主要成分是什么东西的血液——那微凉的液体顺着口腔、食道,进入到了他的身体里。
不管是什么……
他都要活下去。
***
>>>这是关于总司的一点小插曲
不知道为什么,那天晚上,他咳得异常厉害。
这是第几次从睡梦中咳醒了?
总司无奈的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心,嘴角的笑容是苦涩至极的无奈。
屯所里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声音。
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总司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便从床铺上爬起来,他没忘记在离开房间前给自己加上一件衣服——十一月的天气着实有些冷,虽说总司本人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所谓,可是被千镜唠叨惯了,身体就自然而然的这么做了。
他披着厚厚的冬衣,用稍显无力的手拉开了房门。
本被那扇纸门稍稍隔绝在外的喧闹声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响了起来。
到处都是用木板搬运来搬运去的伤患,总司悠闲的穿梭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他意外的发现土方副长居然没有出现在这种理应会由他负责指挥的场合里,反而是雨泽在那边负责张罗。
是油小路那边的战役结束了吗?
总司眼尖的在人群里看到好几个今天被安排去了油小路的平队士,再加上这么大规模的骚动,这种结果也就很容易能够联想到。接着,总司在思考着应该去哪里才能够找到土方副长他们的时候,忽然看到双腿上都缠着绷带的绫带着近乎崩溃的神情,一个人落寞的坐在走廊边上。
“怎么了?摆出这副表情?”
应着总司的问话而回过头的绫脸上显然是载满了呆滞,她轻轻的念着总司的名字,声音却飘渺的宛若叹息。总司猜想到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他没有多问一句话的就地坐在绫旁边的空位上,思考着绫腿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一边视线却还在那群忙忙碌碌的人群里转悠。
说起来,伤员众多的现在应该是千鹤和千镜的出场时间吧——两人都跟着雪村纲道学过一些基础的医术,在包扎和处理伤口的手法上已经在多次实践操作下变得熟练了。
可是不管总司怎么找,都没有看到她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
“真奇怪……小千镜到哪里去了?”
总司的语气像是自言自语,他确实也是没有什么特别含义的随口一问,却不想坐在边上的绫整个人忽然震了震,眼睛里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嗯?小绫今天晚上真反常啊?忽然露出这种难受的表情,会让人觉得……”
总司说着说着忽然停住了,他脸上的笑容也随着他停止的语言而消失。绫抿紧着唇,也许是因为受伤失血过多的原因导致她脸色血色全无,可是被这么苍白的脸正面对着,就算是总司也没有办法在这种奇怪的气氛下再露出轻松地笑容了。
“总司、先生……”
干涩、嘶哑的声音,完全不像是平常的绫。总司看着她一脸苍白的颤着薄唇,好像拼尽全力的想要编织出属于她的语言,然后向他传达一些不得不传达的消息。
是什么呢?
总司忽然觉得,自己可以想象得到。
“千镜她……死了。”
有过那么一瞬,总司想要用他平时的格调笑着和绫说这样的玩笑一点都不好玩,可是他最终发现自己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下,连改变自己的表情也做不到。
转开头,总司轻轻的扯动了一下嘴角。
“是吗……?”
他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前方,而前方除了忙碌的人群以外,什么都没有。
绫沉默了,总司亦然。过了一会儿总司忽然站起了身,朝着自己的房间,用走出来那会儿一样的步速,慢慢地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他背抵着门,忽然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是这样的吗?千镜……”
镜字的最后一个发音还没能很好的说出口,总司开始了这天晚上不知道第几回的咳嗽,咳得他几乎快要将自己的心、肺都咳出气管一样的死命咳着。
总是喜欢跟在自己身后吵吵闹闹的千镜……
总司摊开自己的手心,那一块殷红触目惊心。
——为什么唯独在这件事上,要先行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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