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津中将松平容保麾下新选组,应守卫京都之要求,前来拜会。”
在伏见奉行所门口,统一穿着浅葱色羽织的新选组队士们以近藤局长为首,满怀期待的等待在那里。七月的炎热天气几乎让每一个人的额头都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是这样根本无法灼干他们那颗无比热烈的心,反而是对方比井水更凉的话,让所有人的热情在一瞬间冷却。
“什么要求,我们从没有收到过那种通知。”
就算之后近藤局长提出了他们也有正式书信一事,却仍然被对方冷冷回绝,不留任何情面的想要将一行人赶走。雨泽万分意外的看到新选组居然遭到了这样的待遇,虽然他也明白现在新选组的任何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到会津藩的形象,但他还是有些忍耐不住的想要反驳。
“算了,对象是我们,他们是这种态度也不奇怪。”
雨泽愣了愣,他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左之助正笑得一脸无奈的伸手拍了拍千鹤的肩膀。千鹤脸上那些不平的情绪稍稍消退了些,雨泽也借着这个机会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
之后,被所司代所拒绝的新选组决定先去找会津藩汇合,这一次像是被当做包袱一样,随便的敷衍到了九条河原,却依旧遭到了和面对所司代时相同的待遇。
“新选组和我们会津藩一起待命?我们没有接到这种通知。”
如果说所司代是因为和新选组不同藩才会那样冷眼相待,那么同样所属会津藩的部队为什么也会这样一幅冷淡的嘴脸?!
不知道是不是被太阳暴晒了太久导致心情暴躁,雨泽只觉得一股怒气涌了上来。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雨泽几步走到了近藤局长身边,本来只是让人觉得有些单薄的身体在近藤局长的身边显得异常瘦弱,可是他的气势竟意外的惊人,被她那双紫色的冷眸所注视着,会津藩的武士顿时冷汗淋漓。
“雨泽君。”
近藤笑着一手搭上了雨泽的肩头,示意他要冷静,随后仍然保持着这副笑容看向那位武士。
“抱歉,能否请你传达上面一声吗?我想和阵营的负责人对话。”
新选组果然是被当做可有可无的存在敷衍了。
在九条河原作为预备军待命,他们在会津藩阵营附近的河滩生起了火,几人一组围在一起,准备在战况有任何异状的时候随时冲上前线。
干部级队员以及千鹤、雨泽还有山崎被分在了一组。
“今天真是意外啊,没想到雨泽居然会忽然那么冲动。”新八笑嘻嘻的说着。
他指的是下午雨泽对待会津藩武士的强硬态度,从雨泽加入新选组的两个月左右的时间里,还没有人看到过他这么激动的模样,哪怕是池田屋之后新选组对他抱有怀疑的态度一再进行审问,雨泽也一直表现得很冷静沉稳,让人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
今日一见,果然就算是如雨泽这般的人物,也是会发火的吗?
“本来我都忍不住想要冲上去了,没想到你会比我更激动。”
被新八这么说,雨泽完全分不清他究竟是在表扬他亦或者是在批评他,不过他还是清楚的意识到下午自己的失态,想到他大脑充血的言行可能给近藤局长带来不好的影响他就觉得愧疚不已。
“万分抱歉……我……”
“没什么,雨泽君不需要道歉,说起来你还帮了不小的忙。”
近藤局长还是那样温厚的笑,雨泽简直觉得自己的心情瞬间被局长治愈了。
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有帮上忙,可是听到近藤局长那么说,他还是觉得很荣幸。
雨泽静静地看着人群中间正燃烧着的火堆,木柴在火中烧的噼啪炸响。
“看来今天一整夜都必须绷紧神经,一丝也不能松懈啊。”
不知道是谁嘟哝了一句,刚才还在笑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一夜无眠。
然后,夜色褪尽的天空泛出了代表早晨的微光。
一声炮响打破了沉寂已久的安静,闭目养神的众人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睁开了眼,而京都城镇的方向,不知何时居然已经被火光埋没。
“出发!”
不需要多余的指令,只需要这简单的两个字就足以让新选组的行动整齐一致,所有人都快速的整理好自己的装束,紧跟着带头的近藤局长几步冲了出去。
身后,会津藩的阻止早就无法进入他们的耳朵,找到了猎物的狼才不会因此停下脚步。
前方就是他们期待已久的战场,可以让他们距离各自的梦想更近一步的地方。
哪有不让人热血沸腾的道理。
不过他们终究是晚了一步。
蛤御门在长州藩的攻击之下失手,周围留下无数激战过后的痕迹,满地堆着不知道是哪一方阵营武士的尸体、沾了血的藩旗残破不堪的倒在地上,情况惨不忍睹。
不过长州藩似乎仍然在会津以及萨摩两藩的合击之下败退,落荒而逃之前,长州还不忘在京都的街头放了一把大火,不仅仅是天皇的住所,就连周边大片的民居也被牵连。
一时间,绝望、惨叫,充斥着整个京都。
原田奉命率领部队前往公家御门负责将长州的残党赶出京都,千鹤也跟着一同前往;斋藤和山崎负责继续确认事态变化并且按照最初的目的守备蛤御门;近藤局长为了不让长州躲过追捕而去上头办理离开京都的手续;而雨泽,土方以需要贴身监视为由,将他安插在自己的队伍里。
土方、新八、雨泽等人一组,目标天王山的长州逃兵。
然后……他们遇上了似乎早就在必经之路上等候着他们的男人。
金发赤眸,总是以高傲的姿态蔑视一切的姿态,除了风间千景还能有谁。
“真是让人失望……雨泽千代,你还准备和这群乡下武士混到何时?”
风间显然带着一副与熟人说话的口吻,让土方不满的皱眉,他严厉的目光扫向了一旁面不改色的雨泽,后者只是和他往日一样,淡然的回答道。
“比起眼拙品位极差的看上长州藩一伙并且还出手帮他们的某人,我自觉我的眼光还不错。”
气氛瞬间冷了,风间皱起了眉头,隐隐可见他额角的青筋微微暴起。
“我可不想被一个总是穿着男装的女人说自己品位极差。”
……穿着男装的……女人?!
永仓新八很快很准的从风间的话里抓出了关键词,他一边告诫这种事情碰多了就要淡定一些一边还是极其不淡定的瞪大眼睛望向了还是一脸淡然的雨泽千代。他……不,应该说是她,还是那样平淡无奇的表情,似乎完全没有在意风间揭穿了她的秘密,亦或者她从未将这个当做是秘密,也从未有意隐瞒。
就连一丝的不安或者闪烁其词都没有。
虽然感觉有些奇怪,但是面对她这样坚定的态度,他们反而无法怀疑她的立场了。
在观察了雨泽的反应之后,土方原本皱起的眉头也稍稍平缓,从对话里大概可以判断的出这两人并非是同一立场的关系,虽然也不排除两人是在做戏的可能性,但土方却下意识的选择了相信雨泽。
就算是有鬼副长之称的土方岁三,也不会想要去怀疑曾经和自己一同出生入死过的同伴。
“副长。”雨泽保持着与风间对视的姿势,甚至连回头的动作都没有,只是在喊出‘副长’二字后稍稍停顿了一下,“他就是当晚出现在池田屋并且打伤冲田先生的人。”
就算雨泽不这么说,土方也多少猜得到。
来者不善,从最初就摆出了一副敌对的架势,尽管风间只是悠然的站在桥正中间的位置,可还是看得出他早就做好了应战的准备,只要有人打算越过他身后,他就将会毫不留情的砍向所有人。
就算那个人是雨泽,也会是一样的结果。
不过……
“看来你们无论如何都想通过的样子。”风间说着,整个人周边的气势都变了。他稍稍敛起了先前还显得散漫的表情,一双眼中满是冷冽而夹杂着鄙夷的怒气。“不仅是在那夜闯入池田屋,今天竟然也想着立功。看来对乡下武士来说饵料还不够……不,你们连武士都算不上。”
明显被挑衅了的壬生狼怎么可能忍气吞声,几个按耐不住怒火的队士已经在风间冷笑声溢出嘴角的同时拔出了佩刀,就连雨泽也皱起眉头一手按上了腰间的短刀,更不提急性子的新八早就想提着刀砍上去了。
若不是土方那冷得如同强心镇定剂的话,大概下一瞬间两边便会刀刃相接。
“你就是那晚的强敌?”
土方的冷笑表示着他对风间的不屑,不过他望向风间的眼神里完全没有任何一丝松懈。
“还真是低级的挑衅。”
“哼。”
如同是为了回应土方那声冷笑似的一声哼,风间的手也按上了刀柄,似乎正准备用他的行动来表示那挑衅究竟是不是低级。平队士一见现场的气氛似乎马上就要开战,非常自觉地便将风间围在他们的包围圈中,可惜的是他们等来的并不是土方的开战命令,反而是他的一声怒斥。
“混蛋,你们连自己的工作都忘了吗?!”
不需要多余的语言,只是单纯的眼神交流,新八就明白了土方的意思。他马上自动请缨,打算领着所有的队士前往天王山,决意不能让那些长州逃兵如愿逃出生天。
“土方副长请一同前往吧。”是雨泽的声音,她先前还按在短刀上的手已经反握住刀柄将刀拔出刀鞘,刀尖直至的目标当然除了风间不作他想,“这里由我来应付。”
土方一愣,随即却又笑了,道:“交给你可以吧?”
“嗯,我绝对不会让他越过这里一步。”
风间的目的是拖延时间,而雨泽的目的则是不让风间去妨碍土方他们。
土方他们一队人从风间身边跑过的时候,风间不过懒洋洋的用眼角扫了他们一眼,随即他又将注意力转回自己对面那个正双手握着如同雨泽一族标志物一般的短刀的女人身上,果然看到她不解的皱眉。
“我以为你会多少阻止一下。”雨泽说。
“没有那个必要。”风间将自己的手从刀柄上挪开,似乎连战斗的意思都没有了,“就算他们现在赶过去也已经赶不及了。”现在的长州藩士们,恐怕早就已经如愿以偿了。
“他们逃走了?”
从长州从京都撤离到现在的这点时间,应该还不足以让那些长州藩士完全的逃脱,可是风间话中的‘赶不及’让雨泽十分的困惑。
赶不及?……为什么会赶不及?除了逃跑还会有什么原因。
“不,是切腹自尽了。”
那副似乎和他并无什么关联的语气,雨泽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和长州是一伙人了。
“那么为什么……”
风间的样子,似乎不像是要帮长州的样子,那他完全没有必要与新选组对立……可是若要说他真的与长州毫无瓜葛,雨泽又不能很好的找出一个他那天出现在池田屋的理由。虽然打伤冲田一事,雨泽能够想象是因为冲田先出手,而风间的高傲的性格决不会允许他逃避由对方先提出的决斗才产生的结果。
……难道说她一直都误会他了……风间家并未帮助长州藩?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本来就不是长州一伙的。”
还真的不是?!
雨泽皱着的眉头当即因为吃惊瞪大的眼睛而松开了,她无言以对的望着风间,一秒、两秒,最终还是放弃般的垂下了举着刀的右手,将短刀归于原位。
对此,风间笑着挑眉。
“怎么?准备放过我了?虽然我也并不觉得你有那个本事杀了我。”
风间说的一点也没错,仅仅凭雨泽一人的能力是决不可能斗得过风间的……她只是觉得如果单纯的拖住风间的脚步这一点,自己还是可以做得到,虽然现在连拖住脚步的意义都不存在了。
风间本就不打算去追,那么她又何来拖延一说。
“你为什么总是要和新选组作对。”
明明不是长州藩一方却仍然在新选组执行队务的过程中一而再再而三的出手阻挠,就雨泽所认识的那个风间,并非是一个没有理由就会任意妄为的人。
没错……雨泽与风间早就相识,在雨泽尚未加入新选组之前,她还是以鬼族身份自居的时候。
雨泽向新选组隐瞒的,不仅仅是她女子的性别,还有她是鬼族的身份——雨泽家也是现在已经没落了不少的鬼之一族中少有的纯血鬼族。她隐瞒性别是因为新选组只招收男人,而隐瞒了鬼族的血统则是因为她并不想被人类带着异样的目光打量自己。
“你还真是很喜欢这群乡下武士。”即使接收到了雨泽不满的目光,风间依然无动于衷的用轻蔑的口吻评论着新选组,他稍稍转头看向了天王山的方向,好像可以追寻到那里正在切腹自杀的长州人的身影一样,“不明白武士的骄傲,只知道急着立功的幕府的走狗们……为什么不能理解从胜负已分的战场上撤离的长州藩士们渴望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而以天王山为目标,想要切腹自杀的长州武士的骄傲。”
“不要小看战争。”
“你说什么?”风间对着忽然打断他发言的雨泽皱紧了眉头。
“‘任意掀起了战火,连战死的觉悟都没有的家伙们,根本不能像武士那般清高的死去吧?!’”故意模仿着她记忆中的土方岁三所特有的语气说完了这些话,雨泽鲜少可见的笑了起来,“如果鬼副长在场必定会这么回答你刚才的那番说辞吧?”
“你的意思是说,引起战争就要有被杀的觉悟?”
“我说了,如果是土方副长大概会那样回答你。”雨泽的目光也越过了风间的肩头,远远望向远处那座山峰的顶部,不过她所追寻的并非是那些企图切腹自杀的长州藩士,而是以那些长州藩士为目标的新选组的身影,“在战场上生或者死不过是一线之差……是否是引起了战争的那一方又有何区别?赢了便是生,若是输了……”雨泽忽然苦笑了起来,“等着他们的从来都只有死路一条。我以为总是喜欢引发战争的人类早就明白这一点了。”
“你……”
风间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选择了沉默。
一阵风吹过,带起了风间金色的鬓发,站在他对面的雨泽仍然凝视着远方的天王山。若不是追着风间赶来这里的天雾忽然出现,或许两人之间的沉默会持续更久的时间。
追着风间赶来,不过是因为天雾担心风间会和新选组之间起冲突,却不想意外的在桥头看到了往昔的熟人,他稍稍一怔,接着便对着雨泽微微低头行礼。
“很久不见了,雨泽。”
以简单的点头作为回礼,雨泽开始旁观天雾开始对风间洗脑,后者果然不多时便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却还是只能耐着性子听天雾说下去。雨泽不说话也不笑,她只是安静地听着,准备目送两人离开,之后她打算追上土方副长他们,这样自己也算是完成了土方交给她的任务。
她从天雾的话中听出他们现在是受雇于萨摩藩,而现今的萨摩藩与会津藩属于盟友的关系,她与风间之间也没有必要闹到非动手不可的地步——就是立场上也没有动手的理由。
所以,她只需要拖延住他们的脚步,不让风间妨碍到新选组便可以。
“对了,你进入新选组也有些时日了……雪村真的在那里?”
临走前还不忘记打听消息,雨泽本是没有回答他的打算,却被风间话中的‘雪村’两字吸引了注意力。
雪村……东边鬼族最大的家族……也是现在少有的纯血鬼家族。
雨泽当然明白风间问这个问题的目的,可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风间究竟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目前为止,风间和新选组的接触无非是池田屋和今天的一战……池田屋的时候,在雪村千鹤赶到现场之前风间他们便离开了,没道理让风间得到消息。而今天……千鹤是与左之助一起行动的,风间也没可能在来这里拦截土方一行之间就与他们打过照面。
在雨泽因沉思而陷入沉默的期间,风间早就把她的反应当做默认,勾起一边的嘴角轻笑一声。
“看来会变得很有趣……那么再见了,我倒想看看如此厌恶战争的你待在这群壬生狼里能够得到什么。”
说着,风间迈开了步子,与雨泽擦身而过的同时停顿了一秒。
然而就在那个短暂的时间里,他听见雨泽轻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一个一个字的念着。
“我会证明我的想法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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