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叶柠，一字一句开口:“你是叶柠，我知道我也没认错人。”
叶柠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
否则她就该推开顾西洲，然后给她点教训，让他知道两人如今的关系，他不能随便动手动脚。
而不是听到他坚定的说那些话时，心下发软，动了恻隐之心，没有继续抵挡下去。
然后一夜荒唐。
与此同时，另一边安柔的房间。
顾念舒小心翼翼的跟在安柔身后，直到她停下沉默了很久。
气氛静谧得过分，顾念舒心里的不安和害怕被放大。如果安柔指责她，她还能自在点，但是现在安柔这么一言不发的背对着她，她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有多生气。
就像是一把刀悬在头上，却迟迟不肯落下，让人不敢有片刻放松。
良久，安柔终于转过身，视线冰冷刺骨，没有一丝情绪的看着她。
那个眼神，不像是母亲看女儿，更像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似的。
顾念舒是真的怕了，她抖了抖，伸出手想去拉安柔的袖子，想像往常一样撒娇道。
“妈妈你——”
“啪！”
后面的话戛然而止。
顾念舒偏过头，目光从呆滞到震惊。她缓缓抬起手，捂着自己发红的脸颊，如同刚上发条的机器，愣愣的转过头看，茫然又不可置信的看着安柔。
“妈妈……？你打我？”
从小到大，不管她做了什么，安柔都不会动手，顾家信奉理论和物质教育，从来不会动手，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顾念舒被最疼爱自己的母亲打。
她如何不震惊，如何不破防。
“为什么……妈妈，你——”
“陆清舒的事，是不是有你的手笔。”
“我没……”
“你最好说实话。”
安柔冷冷看着她，气势十足:“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如果我有心想了解什么，你哥都瞒不住我。”
安家可比顾家乱多了，早些年安家动荡，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亲戚想瓜分她父母的遗产，是安柔凭借一己之力，摆平了那些事。
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坐牢的坐牢，该跑的躲到国外不敢回国，就连意外出事的，也有好几个。
后来顾西洲长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安柔才渐渐修身养性，安心的当个每天吃喝玩乐做美容的富家太太。
顾念舒低下头，身子忍不住发抖，没有了平时的嚣张跋扈，也不敢跟安柔顶嘴。
“对不起妈妈！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就是看清舒姐姐难受，我想帮她，我想让她成为我们的家人，我错了，我不应该乱来的。”
“一家人？”安柔嗤笑一声，坐在床上，漫不经心的看着她，讽刺道:“早说你对我们不满意呀，我直接把你逐出家门，让你和陆清舒在一个户口不就得了。”
“什么……”顾念舒睁大眼睛，后知后觉明白过来安柔的意思，她连滚带爬到安柔身上，哭得妆容都花了，狼狈的抱住她的双腿求饶道。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妈！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这么对我，我真的不敢有下一次了，我错了……”
安柔无动于衷，直到顾念舒哭得嗓子都哑了，她才有些心累的叹口气，说起那些不曾告诉过顾念舒的事。
“我对你的要求从小就比西洲松，是因为你小时候告诉我，你只想当无忧无虑，被爸妈爷爷爱着的小公主，不想去操心那么多事。”
“所以这些年，你不工作，不管顾氏的事，我从来不会说什么，你花多少钱我也不会在意，只要你平平安安长大就好。”
“哪怕后来你变得任性不讲理，开始欺负别人，我也不忍心重重责罚你什么，但是我没想到，我对你的疼爱和纵容，有一天会让你变成这样。”
“你为了陷害叶柠，连顾氏的利益都不顾，你为了一个外人，帮着她在老宅给你哥哥下药，念舒，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对你不好吗？”
“陆清舒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她给你用了？还是把你抚养长大，让你那么偏心外人？”
安柔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顾念舒哭得泣不成声，她摇摇头，抱着安柔的双腿哭着解释道。
“不是，对不起妈，我错了，我只是讨厌叶柠，讨厌她的出现夺走了你们所有的宠爱和注意力，我以为你们有她就不爱我了，所以我恨她，我不想她出现在我们家……”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安柔不理解:“我们疼她，是因为她是你哥的妻子，是我们这个家的一份子，可你是我的女儿，是爷爷的孙女，你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位置，怎么可能有她就不疼你了？”
“我错了妈妈，是我想错了，你别生我气……别不要我，我再也不敢了，我……”
顾念舒抽噎着，一口气上不来，话说得断断续续的，安柔闭了闭眼睛，长长的叹口气，然后搭上她的手。
顾念舒眼睛一亮。
但是下一秒，安柔握着她的手，慢慢的，坚定的，将她的手从自己腿上拿开。
顾念舒的眼神变得惶恐，她摇头:“不……不要，妈妈……我。”
“今晚好好休息吧。”安柔打断她的话，依旧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眼里却再无往日的宠爱和温柔，只是冷淡的，如同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我去客房睡，今晚这个房间就留给你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不顾顾念舒在后面哭得凄惨可怜。
今晚的顾家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夜无梦。
次日，叶柠悠悠转醒，身上比大脑率先反应过来，她睁开眼睛，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天花板，昨晚的记忆涌了上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疯了疯了，全部都疯了。
顾西洲没在房间，身旁的被子已经凉了，应该是离开了有一段时间。
她呼出一口气，洗漱完出来，身上的不适感好多了，要出去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看到一旁的医疗箱，没忍住气笑了。
她就是个冤种。
治病把自己治了进去。
捏了捏眉心，她往外走下楼，然后就察觉到了客厅的氛围不对劲。
顾西洲坐在单人沙发上，安柔坐在他的旁边，顾念舒孤零零的站在中间，可怜又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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