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临勋比预想中来得快,当他推门而入时,在场的人都惊楞地看着他。
他一眼就看到了躺在沙发上的晁柠,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弥雅反应过来,忙站起来,“那个,她没什么事,只是喝醉睡着了。”
易临勋看向弥雅,点了点头。
“对了,我是Miya,刚给你打电话的。”
“我知道。”
“她睡着之前闹着要回星河湾,我没办法,只能麻烦你过来一趟接她。”
易临勋再次点点头。
弥雅仍以为晁柠跟他的关系很淡薄,叫他来接是迫不得已,虽然有夫妻关系,但相处仍是男女授受不亲的模式,她便迟疑地说:“我们帮你把柠儿扶到车上吧,只是之后得麻烦你照顾她一下。”
易临勋眉头一皱,看了弥雅一眼,面色肃沉。
弥雅心中一惊,她真觉得她跟易临勋哪哪都不对付,但为了晁柠,她又不得不跟他打交道。
“能麻烦你帮我拿下她东西吗?”易临勋客气地问。
“当然。”弥雅忙应道。
易临勋说了声“谢谢。”然后俯下身,将晁柠横抱了起来。
弥雅连忙拿起晁柠的包,先他一步走去包厢门口,为他推开门,又一路跟着他走去停车场。
易临勋把晁柠放进车后座,轻轻关上门,回头跟弥雅两人面对面。
“谢谢。”
“谢谢。”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
弥雅一愣,心想怎么那么奇怪,她为了晁柠向他道谢,他也同样为了晁柠跟她道谢,而且彼此都客客气气,有点儿荒诞的感觉。
“你知道她车停在哪儿吗?”他问。
弥雅摇摇头,“我们来的时候不是一块的,她车钥匙在包里,这个停车场挺大的,估计挺难找到的,明天等她醒了再来取吧。”
他点点头。
弥雅看他拉开车门准备上车,想到什么,忙说:“对了,回去之后你最好帮她卸下妆。”
“好。”
感觉易临勋是值得信任的人,弥雅心里的担忧顿时没了大半,她道了句再见,准备返回去。
“Miya.”他突然叫住她。
弥雅十分惊讶易临勋叫她名字,而且感觉他很平常就叫出来,完全不扭捏,她回头用眼神表示疑惑。
“能否告诉我她今晚怎么了?为什么喝醉了?”
弥雅又是一愣,这个问题她回答不来,她也不知道啊,皱眉回想了下,晁柠确实没跟她表露过什么。
她们时不时地因为工作上,人际上的糟心事,心情不爽了就出来喝酒买醉,这并不是什么破天荒的事,并不需要上纲上线。
她唯一想到可解析的点是晁柠说的一句话。
“我不跟他谈感情,我只馋他身子,不图他喜欢我,爱我,我就只图个爽。”
她当时没多想,也不知道晁柠嘴里的他是指哪个男人,她茫然地抬头看了一眼易临勋,刹那,她猛然领悟到了点什么。
天呐,晁柠该不会爱上易临勋了吧,又因他们婚前约法三章,所以晁柠才说那样的话。
晁柠怎么会爱上他,这段时间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弥雅疑虑重重。
看到弥雅突然凝重的表情,易临勋以为是她不想告诉他,便说:“没关系,不方便说也没事,我们先走了,再见。”
“噢好,注意安全。”弥雅下意识地回道,摆摆手。
目送车子开走,她有点五味杂陈。
易临勋横抱着晁柠上楼,喝醉的她抱起来更重,他记得结婚那天他抱她时,她浑身紧绷,拳头紧紧抵着他后背,但那反而使得他们贴得更紧。现在她睡着了,整个人是松弛状态,重心不稳,饶是身材苗条,他也还是费了不少劲。
把晁柠放到床上,帮她脱掉鞋子后,他缓了一下,随后下楼去拿她的包以及锁车。
等他返回主卧时,发现床上没了晁柠身影,他一惊,扫视了一圈房间,接着疾步走去卫生间查看,看到她后顿时松了口气。
晁柠坐在地上,头趴在马桶盖上,闭着眼微微喘着气。
他蹲下去要扒拉她,晁柠烦躁地甩开他的手。
他只好耐心说:“地板凉,别在这里睡,我抱你到床上睡。”
晁柠一动不动,看着像是睡着了。
“晁柠。”他叫了几声。
当他直接下手要抱她起来时,晁柠紧皱着眉头,干呕了下,但呕不出东西来,她吸了吸鼻子,顿时露出一副嫌弃自己的表情,喃喃地说:“要洗澡。”
易临勋有些哭笑不得,但看她头发凌乱,垂落在马桶盖四周,只好依了她,站起身去浴缸放热水。
他想起弥雅跟他说帮她卸妆的事,他便在洗簌台的瓶瓶罐罐里翻找,找到了卸妆水的瓶子,抽了张纸巾蘸了点轻轻在她脸上擦起来,但他发现纸巾不好使,应该有别的什么棉片。
他在一个小盒子里找到了化妆棉,重新蘸上卸妆水,轻柔地在她脸上擦拭。他跪蹲着,她的脑袋搭在他的膝盖上,整张脸尽数露在他眼前,他仔细地擦拭每一处,额头,眉角,眼皮,鼻翼……他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没卸对,因为感觉她并没什么变化。
等把眉毛,眼影,口红也擦掉后,他的疑惑便消散了,此时的晁柠跟他之前见她素颜的样子对上了。
浴缸热水也放好了。
他拿了个鲨鱼夹将她头发弄起来,然后便是给她脱衣服。
把衬衫和鱼尾裙脱掉后,他看到她穿的是一套粉色的,蔷薇镂空蕾丝设计,这套他没见过。
她究竟有多少成套内衣呀,易临勋不禁地想。
晁柠感觉被人轻轻地抱起又放下,然后被温热的水包裹,水分子仿佛在皮肤上跳跃,然后沁入,穿透全身,舒服得让人忘乎所以。
她微微掀了掀眼皮子,很快又抵不住沉重闭上了,闭眼前她迷蒙地看到了易临勋,他就在侧坐在浴缸边缘,偏着头垂着眸,视线投射在水里,一眨不眨地看着。
易临勋像对待一颗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地将晁柠从水里抱出来。床上他事先铺好了浴巾,将她放上去后他忍不住居高临下地看她,她白瓷般的皮肤在灯光下更加细腻光滑,身上还挂着水滴,他简直看入迷了。
软?温?就这样横陈在他眼前,触手可及。
他突然意识到这样容易让她感冒,连忙帮她擦干水,将她抱到床中间,拉过被子给她盖上。
易临勋冲了一个很久的冷水澡。
之后他进主卧呆了一段时间才返回自己房间。
晁柠睡得很沉,不省人事。
天微微亮的时候,她醒了,怔忪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她一个人躺在床上,被窝里看到自己身子赤裸着。
房间静悄悄的,她看到自己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充电,晁柠伸手去拿手机。
除了一些无关紧要的群聊消息,就只有弥雅和易临勋的。
她点开 跟弥雅的聊天框。
【易临勋接你回家了,酒醒后回我消息。】
她又打开跟易临勋的聊天框。
他昨晚七点多发她的一份检查报告,还有两则信息。
一则八点多发出的:【报告看了吗?】
另一则是八点半发的:【你在干嘛?】
晁柠按灭了手机。
她现在脑子很混沌。
他接她回家了,帮她洗澡了,看过她裸体了。
然后放她一个人睡?他人呢?
晁柠突然有种荒诞感,继而难言的伤感袭来,让她如鲠在喉。
突然她爬起床,扯了件睡袍裹上,赤着脚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走到易临勋的房间,毫不迟疑地按下门把,走了进去,看到易临勋正躺在床上,睡得安稳。
她心脏像是被狠狠地抽了一巴掌,她飞快地跑回自己的房间。
易临勋是被房门关上的声响惊醒的,他顿感不安,立马下床走了出去。
同样不敲门地直接进入了主卧,当看到晁柠坐在床尾泣不成声时,他懵极了。
究竟怎么了?
他蹲在她面前,“晁柠,怎么了?什么时候醒的?为什么哭?”
晁柠摇着头,捂着脸说:“你先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易临勋看了她好一会儿,无奈地起身离开房间。
虽然根本没睡几个小时,可这么一来,易临勋已全无睡意,他去餐厅倒了温水,愣愣地站在中岛台前,六神无主。
晁柠难过的点是觉得无望,挫败,心酸。
袅袅婷婷,凹凸有致,酥胸俏臀,愣是激不起他半点情欲吗?他是多么心如磐石啊,为她失控,为她没了理智,为了她违背曾经的意志,根本不可能。
毕竟,在她醉酒的情况下,他竟然连跟她同卧一张床都不肯。
奇耻大辱!
昨天她思考的那个走心走肾的问题,这下已经有了答案。
仅仅走肾,而且,就连走肾都是在她故意勾引的前提下。
她知道她不该抱有期待,知道现在自己的难过都是自讨苦吃,不怪他。
她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她需要消化。
晁柠擦干眼泪,去衣帽间取了行李箱出来,开始打包一些衣服和日用品。
在她考虑清楚之前,她不想待在这里。
易临勋放心不下她,过来敲门,得到了晁柠的回应后,他进去看到晁柠正在整理行李箱的物品,他再次懵了,实在搞不清楚状况。
他耐心地问:“要去哪了?”
“我要离开几天,你别问为什么行吗,就让我想清楚然后给你答案。”
“不行。”易临勋忍不住了,没好气地说道,“什么答案,到底什么事你要想清楚,别让我跟个傻子一样蒙在鼓里。”
晁柠扣上行李箱的锁扣,提立起来。
“想清楚要不要跟你做。”
易临勋一怔,眉宇紧皱,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质问:“那之前没想清楚?”他语气里透着讽刺。
如果没想清楚,为什么要撩他?为什么要答应一起做体检?
晁柠顿了下,深深地叹了口气,“昨天在医院我看到你跟一个女人上车,她是你前女友对不对?”
易临勋张口想要解释。
晁柠说:“不用解释的,我相信你的为人处事,但我的确因此动摇了,所以我需要点时间想一想,这样对你或者对我自己都是一种负责。”
“晁柠,我说过我至今没有想过跟你离婚,就代表着我想和你好好过。”
“我知道。”晁柠立即回道。
易临勋诧异地看着她,他刚才的话是一种表白,一种承诺,但她却是这样的反应,像是一份沉甸甸的心意被人不屑一顾。
晁柠苦笑了一下,这世界上想跟她好好过日子的男人多了去了,根本不差他一个。
“但你总归要让我想清楚,我要不要跟你好好过。”
易临勋心抽了一下,无言以对。
晁柠拉着行李箱走去玄关,回头对他说:“昨晚谢谢你。”
“要多久?”他问。
“最多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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