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秦大哥……你在做什么……你抓得我好痛,我好困……”蓝色的眼睛?看错了吧?头好晕,我晃了晃脑袋,“我要睡了……困……”
“你看清楚了,我不是秦琼。”他的声音很冷,双臂将我抱得紧紧的,仿佛要把我的背脊搂断似的。
“恩……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突如其来的痛楚让我有了短暂的清醒,我看清楚了,眼前这个男人是李世民,不是秦琼。好痛……他太用力了,抱得我好痛。我费力地想要挣脱开他的束缚,却发现自己居然一点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二公子,快放手,我好痛……”
“不要叫我二公子,叫我的名字。”他稍稍放轻了力道,“明,叫我的名字……”
“名字?”眩晕再次袭来,我的脑袋又开始不管用了,“世民?”叫出口后,我却忍不住笑了,“不要,太肉麻了……”
“肉麻?”他疑惑地皱了皱眉,而后阴阴地盯着我,“你叫他秦大哥,却不能叫我一声世民?
“不要,太肉麻了……”我摇摇头,总觉得叫他的名字是件很亲昵的事情,而我,真的不想和他靠得太近。
“你当真不肯?”他冷冰冰的声音再度响起,搁在我腰上的手猛地收紧,腰际、胸口骤来的力道,有种痛楚渗入骨髓,让我觉得连呼吸都要被扼断了。
“世民!不要!”意识很模糊,身体却很痛苦,我在巨痛和无助中叫出声来,“不要……世民……”
“唉……”他深深地叹了一声,手上的劲一松,慢慢地将我放回床上。
“恩……”头一靠上柔软的枕头,困意立刻席卷而来,什么不愉快的事情立刻被我丢到了九宵云外,我现在只想抱着枕头好好睡一觉。
痒,好痒……眼看就要坠入梦乡了,却有只冰凉的手在我发热的身上游移。
“呃……”我嘤咛了一声,半睁着眼看去,有双暗蓝深沉的眼正定定地望着我。
李世民半伏在我身上,一只手搂着我的腰,一只手缓缓往上,拨开我颊边的乱发,冰凉的手指轻触着我因泛热而敏感的皮肤,带来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当他的手摩挲着我的唇时,我反射地将头埋入枕内,躲避他那令人发痒的碰触。
“不要……”我下意识地将身体往床内侧缩去,想逃出李世民的怀抱,困锁的力量却很快回来,有力的手臂圈住我的腰将我拉了回去,我被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别怕,我不会做什么……你安心睡吧……”意识到我的挣扎,这一次他的拥抱很轻,很柔,仿佛包含了很多的怜惜和疼爱。
“唔……”得到了他的保证,我的意志再也无法支撑,于是安心地合上眼,像猫儿一样,懒懒地踡曲在他的臂弯里。
他温热的唇轻印了下我的额头,而后将下颚顶在我的额头上,炽热的呼吸尽在我发丝间,身体暖暖的,觉得自己会在他的怀里慢慢融化。
“明……你知道么……”他似乎在我耳边轻声喃语着什么,可惜我实在太困倦了,再也无力去听清他所说的话。
淡淡的麝香味、有力的双臂、温柔的呢喃细语层层包裹着我,意识迷离、旋转……直至完全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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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我在清晨朦胧的阳光中醒来,头仍是隐隐作痛,我半坐起来,稍张望了下,偌大的床上已只剩我一人。
虽然只是模糊的片段,但我还是记得昨夜依偎在他怀中所感受到的震颤,他温柔的指尖滑过我的发丝,触碰着我的肌肤,使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指尖的怜惜。他嘴唇的余温仍在我的额上留连,他有力的心跳以及宽阔温暖的胸膛……虽然他并未侵犯我,但是……我忽然觉得身上一阵燥热,连忙用手拍了拍发烫的脸颊。
难道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境中么?我不由伸手摸了摸身边的被褥,余温犹存。
梅花的淡雅清香依稀飘来,侧头看去,一枝梅花静静地躺在我的枕边。
“这是?”我拾起细细看着,只见那梅花精致得像是用薄绡精心剪裁而成,嫩黄的花蕊敷满细密的香粉,如淡妆的少女,美丽非常。
为什么我的枕边会有梅花?心中疑惑不已,正想着,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我穿上长袍,套上靴子,推门一看,只见几个家丁手拿锄头、镰刀,在刨坑、翻土,干得热火朝天。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风公子,是二公子让我们来的。”领头的家丁恭敬地答道:“二公子让我们把前院的两株梅花移到风公子的窗下。”
“啊?他有说原因么?”这个李世民,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啊?
那家丁笑着答道:“我们只是照吩咐做事,从不问原由。”
“哦,那你们忙,我不耽误你们做事了。”我回身走回房里,苦想冥思了好一会,脑中灵光乍现,昨夜我对李世民所说的话涌上心头:“要是梅花能长在我窗边就好,阵阵幽香透过窗纱送到了我的枕边,要不干脆就生在我枕头上好了,那我一晚上就都能闻到它的香味……”
我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李世民他居然……
我闭目,静思,想了又想,心里有着淡淡的甜和隐隐的痛,那根使我脸发热、思绪混乱的弦忽然绷紧了,它发出“嘣”的一声凄厉的嘶叫,终于断裂了,我再也束缚不住心中那份骚动的渴望,它自由了,跨出去了,奔跑着,跳跃着……原来有种牵引是天性,是本能,是宿命。
这一刻,感觉自己已经掉进了一个可怕的深渊里,而李世民,是它的缔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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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果然没有“失信”于那个钦差,接下来的几日,他很殷勤地尽“地主之谊”,邀请钦差一行人在晋阳城内外游玩,好酒好菜的款待着,还送了他们好些金银珠宝,就这样到了第七天,隋炀帝从江都派出的第二批使者终于到了太原府,后一位钦差带来炀帝新的诏令,撤消了前一道诏令,赦免了李渊与王仁恭,,让他们仍然担任原职,各安职守,以防御突厥的进犯。
众人都松了口气,李世民与一干心腹继续紧锣密鼓地暗中准备,加紧谋划起义的事情,每日早出晚归,忙得不可开交。
而我不想再参合到他们的明争暗斗中,终日困守在自己的小院里,已经有好多天都没见着李世民的面了。
日子以飞快的速度向前滑着,很快就到了立春,雪终于停了,冬天的寒冷已经渐渐退去,天气开始回暖,舒服得使人感觉如同喝了一杯陈年佳酿。
我坐在阳光下,懒洋洋地做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看看书、喝喝茶、打打拳,舞舞剑……有时甚至什么也不做,只光坐着发呆。
“明,你怎么都不理我?”李元霸看我冷落了他,终于忍不住发起牢骚来,“这些天看你闷闷不乐的,你到底是怎么了?”
“我没有怎么样啊……”我无意识地翻了翻手中的书。
“来!”李元霸一把将我从椅子上拉了起来,“我带你出去玩!”
“出去玩?”我一皱眉,“元霸,现在形势紧张,府里是许进不许出的,你要怎么带我出去玩?”
“我知道,我们去找二哥,只要他同意,那我们就能出府了!”李元霸边说,边拉着我往外走去。
“等一下!”一听说要去见李世民,我急了,使劲甩着手,但却始终无法挣脱,“元霸,不要去!你二哥现在正忙着呢,没有功夫理我们的!”
“他一定会理我们的。前些天我见他的时候,他还向我问起你呢,他应该也想见你的。”李元霸自顾自地说着,“难道你不想见他?”
“我……”我愣了下,不想见他么?不,我想见他。但是……我又有点不敢见他,虽然不愿承认,但我确实在躲他。躲一个人是一种涩涩的感觉,心中有一种力量趋使我必须转身逃走,如果可以选择,我一定会选那个和他永不相遇的方向。
我胡思乱想着,等回神时,已经被李元霸拉到了留守府大厅外。
“两位公子请留步。”大厅的守卫拦住了我们,“二公子有令,此刻谁都不能进入厅内。”
“哦……”我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就对李元霸说道:“元霸,你二哥正忙呢,我们先回去吧。”
“你跟我来。”李元霸拉着我绕到大厅的后面,趴着窗户往里看,“我倒要看看二哥到底在忙什么,忙得都没空见我们。”
“你……”我白了他一眼,转身想走,“那你自己慢慢在这里看吧,我先走了。”
“不行,你不许走!”李元霸一拽我胳膊,将我拉了回来,“你也要在这里和我一起看!”
“你!”我虽然有些恼怒,但也很清楚地知道,如果他不放手,我是走脱不得的,只好无可奈何的和他一起凑上去窥视。
只见李渊坐在大厅的首座上,副座上坐着李世民和刘文静,他们对面站着两个军官打扮的人。
那两个人是谁?我正疑惑着,就见一个穿着灰色儒生袍的男子走了进来,他拱手拜道:“下官刘政会拜见留守大人。”
我一怔,刘政会?这名字似乎有点熟悉。
李渊摆了摆手,问道:“刘司马如此匆忙,有何要紧事?”
刘政会道:“我有密状上报大人,因事关重大,下官不敢专断,还请大人处置。”
“哦?竟有此事?”李渊似乎很惊讶,他一伸手,“刘司马快快将密状拿来我看。”
刘政会趋身上去,双手将密状递于李渊。
李渊展开看了一会,忽然沉下脸来:“王威、高君雅,现有人告你二人勾结外敌,潜引突厥大军入侵太原,不知二位有何解释?”
王威、高君雅?我猛地想起了那天李世民和刘文静的对话:
“虽然情势暂缓,但家父身边还有两个炀帝盯稍的人——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他们都是炀帝的亲信,倘若不设法将这两人除去,恐怕祸患无穷。”
“二公子说的有理,但此事也好办。李大人是晋阳留守,只需给高、王二人找了个里通外国、引突厥袭边的罪名,便可名正言顺地将二人处死,永绝后患。”
到此,我已经完全明白了,那两个军官打扮的人就是倒霉的王威和高君雅了,看来,他们今天就要命丧于此了。
而王威、高君雅听了李渊的话,完全摸不清状况,愣愣地站了好一会。
李世民拍案而起,厉声喝道:“王威、高君雅,你们二人通敌卖国,还不知罪么?!”
“大人,冤枉啊……冤枉!”王威被李世民这么一吓,顿时浑身颤抖,“这……这是有人诬陷我们……还,还请大人明鉴!”
而李渊装出难以置信地表情,悲声问道:“两位大人这又是为何?朝廷对你们可不薄啊!你们竟做出此等不忠不义的事来!”
王威、高君雅至今还是不明所以,两人跪拜在地,齐声道:“大人,冤枉啊!”
“事实俱在,容不得你们狡辩。”李渊哪里肯听,下令道:“来人!将王威、高君雅这两个叛贼拿下,押入大牢,听候处置!”
“原来是你们这些反贼要杀我们!”高君雅这才醒觉,破口大骂:“好你个李渊,屯兵太原,分明就是图谋造反,如今居然贼喊抓贼!李渊,李世民,你们父子狼狈为奸,你们这些反贼……”他叫骂的同时,飞身掠起,拔出腰刀向李渊砍去。
李世民斜跨一步,立身挡在李渊身前,右手一挥,长剑出鞘,只听“叮当”一声,已将高君雅手中的刀击落。
李世民眼中凶光一起,迎上前去又是一剑,刺穿了高君雅的咽喉。
高君雅连哼也没哼一声,就一头仆倒在地。
而站在高君雅身后的王威,趁李世民全力攻向高君雅之际,突然扑了上来,举刀就劈。
李世民侧身一让,右手往前一送,直直地刺出一剑,洞穿了王威的胸膛。
王威惨叫一声,倒地毙命。
李世民伸手拔出刺入王威胸膛的剑,将长剑在尸身上抹擦了几下,才回手收剑。他眼中的血腥之色已渐渐转浓,有一种待人而噬的冲动,那是野兽见到鲜血才有的疯狂的眼神。
我定定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背脊一阵发凉,一种难以抑制的惊骇直冲脑门。我无法将眼前的这个人与那个对我温柔呵护的李世民对等起来,对他的那份莫名恐惧又重新回来了,它在胸中弥漫、生长,饱胀到快要爆裂了,越来越让我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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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春过后,经过一段雨水,天气终于又开始好转。
这一日,我盖着毛毯,静静地坐在梅花树下,沐浴着午后的阳光。
初春的风冷而不寒,凉得恰到好处。
我吹着凉风,看着梅树枝头上那已凋谢的花,心中一片茫然。
“你在想什么?”低沉的声音传来,我一惊,抬头看去,李世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身边,他伏下身子望着我。
“我,我没想什么……”有好些天没有见到他了,乍见他,我有点慌乱,随意敷衍了句,“二公……”看他眼中眸光一暗,我赶紧换了称呼,“世民,今天不忙么?”
“恩,刚送走了文静他们,如今终于有片刻的空闲。”李世民甩了下袍子,在我身边坐下,“好些天没见你了,过得好么?”
“还好……”我支吾了一会,只冒出一句,“你呢,你也好么?”
“不太好……很累……”他拉开我身上的毛毯,靠在我的怀里,疲倦地闭上眼睛,“明,帮我揉捏一下。”
“你……”他以为他是大爷啊?我有点恼了,竖起眉毛问道,“你在跟我说话?”
“明,请你帮我揉捏一下,我很累……”李世民拉了毛毯盖住自己,也盖住了我。
“唉……”我长叹一声,舒展手指,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慢慢揉捏起来。
渐渐的,他的气息平稳,眼睑一动不动,似乎是睡着了。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醉人,我望着那张俊美的容颜,指尖缓缓划过他的额头,轻抚着他日渐消瘦的脸,心中有丝疼惜。
这个男人,他没有说谎,他真的累了。
“我想我是病了,明……”李世民忽然睁开了眼,深蓝的眼眸暗沉如大海,像是永远不会迷惘一般,“我得了一种无法痊愈的病……”
“你,你在说什么?”我一愣。
“还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做的那个奇怪的梦么?”他调整了下位置,往我的怀里又靠了靠,“那个在画外的女子,她裙裾飘飞,乌发葱浓,步履轻盈,笑靥动人,只淡淡一回眸,她在我心里就成了世间唯一的绝色。那一回顾,刻在我的心里,永远也不能抹去。”
“你……”我怔怔地望着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呵……可笑啊,我居然对一个梦中的女子念念不忘。”李世民轻笑起来,“我告诉自己,倘若那个女子是真实存在的,就算不择任何手段,我也绝对要得到她。”
心中一阵抽紧,我咬紧牙,低下头,使劲搓着袖子。
“后来,我果真遇见了那个女子,她果然和我梦中的一样美丽。”李世民半敛着眸,悠悠说道:“使我没有料到的是,她除了美丽聪慧,还懂我的字,懂我的人,她清楚我的所思所想,与我心灵相通,令我如痴如醉……但是我太急着想抓紧她,太渴望得到她,有些唐突之举冒犯了她……我诚心期望,当日与她的萍水相逢,能成就今生不变的情衷……”
“我……”他的话使我的心绪发生了急遽的变化,让我猝不及防。
而后我看着他在我怀中平静地睡去,他的呼吸均匀、平稳、安定,身上散发着我熟悉的麝香味,心中有种不可名状的恐慌袭来,很迷乱,却也有些甜蜜,还有些许惆怅。
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受伤的惊慌失措的兔子,被李世民遥远而深遂、狂热而多情的目光四处追赶,直至——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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