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北街毕竟不同于其他街道,老旧的路灯早已被淘汰,能伫立在街道两旁的都是崭新的路灯,炽热的白光在黑夜里尤其显眼。
隔着一定距离,利威尔就看见了路灯底下的一头毛发,软趴趴地趴在地上。他微微叹出一口气,小鬼也太不爱护道具了吧?尽管这么想着,他还是走近把金色假发捡了起来,一下子接触到地上的东西让他皱起了眉头,不知道有没有人踩过这假发,不知道有多少细菌在上面……
总而言之,先找到艾伦再和他算账。这么一想,利威尔才能勉强把假发拎在手中,又不愿太靠近,于是他一只手伸得笔直,让假发与自己保持最大的距离。从被拉长的影子来看,他更像是一手提着一个人头,阴森森地漫步在夜晚的街道上。
走了没一会,他又发现了一双东倒西歪的靴子,这下利威尔脸色全黑了下来。捡起假发是他的极限,不可能再去捡起靴子,所幸前方不远处的那个人影是他正在寻找的小鬼。
“喂,艾伦。”
“呃?”赤脚踩在地上的艾伦愣了一愣,脚下的刺痛仿佛都在一瞬间消失,他转头看去,大惊,“利威尔叔叔你手上拿着什么?杀人了!?”
“不是,是你丢弃的道具。”利威尔走上前,瞟了一眼艾伦的脚,抬头不满地问:“为什么一个人先走了?还有,为什么把鞋子丢在路上?”
艾伦尴尬地笑笑,“我有点困了,所以想回家睡觉……”
明知道是谎言,利威尔还是没有拆穿他,静静地等着艾伦下一句解释。
“鞋子的事情……是因为有几个人想找我麻烦,我都把假发扯下来了他们还是挡着我的路,穿着那种鞋子不方便打架,所以……利威尔叔叔,这次不是我先动手的!”说到最后,艾伦急急忙忙地澄清自己,他不怕那些不学无术的小混混,可对于利威尔,他半点嚣张的气焰都不敢有。
利威尔一言不发地丢下假发,然后绕到艾伦的面前,蹲了下去,双手放在背后形成一个托的手势。他原以为做到这一步小鬼就会明白是什么意思,但事实证明他想太多了。
艾伦一怔,傻傻地问他:“利威尔叔叔你这是干什么?腿抽筋?”
“闭上你的嘴,快点给我滚上来!”
脾气好的人都会有爆发的一天,何况是脾气不好的利威尔。
在他的威慑之下,心里有再多不情愿的艾伦也只能乖乖趴在他的背上,在利威尔起身的时候,艾伦还在犹豫地说:“不会觉得重吗?不穿鞋子我也能走回去的……”
“行了,你只管安静下来就好。”利威尔不耐地低声道,轻轻松松背起艾伦往前走,假发也好靴子也好统统被他遗忘在夜色里,背上那不算沉重的份量似乎成了他今晚最重要的任务,一步一步,走得比往常更踏实,更稳重,因为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
艾伦的呼吸轻轻喷洒在他的耳廓,胸膛的一起一伏他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像这样与一个人相处是他从没有过的,放下所有戒备,把破绽都暴露在对方眼前,奇异的是,他并没有感到不安或是什么,心里唯一的念头,竟还是期盼这条路没有尽头。
利威尔很庆幸艾伦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不然会被小鬼笑话吧。
“阿嚏——”
打破寂静的是艾伦的喷嚏声,他一打完喷嚏立马捂住自己的嘴巴,惊恐地睁大双眼,他一定会被利威尔叔叔给扔在地上!做好了思想准备,艾伦不由绷紧身体,等待疼痛来临的瞬间,但他等了半晌也没等到利威尔发怒,倒是利威尔一只手拍了拍他的小腿,语气平平道:“放松下来。衣服穿太少了才会感冒吧你?”
艾伦小声辩解:“我也不是喜欢才穿成这样!”归根究底还是利威尔耍赖才导致他穿上女装,这种话又不能说出口,艾伦泄气似的身子软化下来,他把头埋上利威尔的后背,闷闷地说:“我一直都知道利威尔叔叔很强,强到可以一个人解决很多问题,就像今天一样,我什么用场都没派上……但是我绝对不会输给你,迟早有一天,我会让利威尔叔叔对我刮目相看!”
“爱说大话的臭小鬼。”利威尔低声骂了一句,却忍不住轻笑出声。
回到家已经很晚了,利威尔单手摸出钥匙打开门,连着叫了几声艾伦都得不到回应,没有办法,他摸索着电灯的开关,灯光骤然亮起时,利威尔才听见背上的小鬼发出一声无意义的鼻音,像是对突如其来的强光抱怨。利威尔来到房间,小心翼翼地把艾伦放平在床上,看着他身上的小礼服一时有些犯愁,叫醒小鬼换衣服?还是他直接扒了小鬼的衣服?
……同是男人,他帮艾伦换衣服也没什么关系吧?想是这么像,但当他一手扯下艾伦肩带,手指不经意滑过艾伦的锁骨时,浑身都僵住了,呆滞了几秒后他触电般缩回手,用力咳嗽几声,顺便一脚踹上艾伦的腰。
“小鬼,起来换好衣服继续睡。”
“好麻烦……”艾伦迷迷糊糊地嘟嚷一声,在利威尔连声催促下,他终究靠意志支撑自己爬起来,换好了衣服,一倒在床上睡意就铺天盖地地袭来,他只觉身上被人盖上了软软的被子,过了一会,闷热感越来越严重,额头上已沁出了汗水,艾伦孩子气地皱皱眉,一脚蹬开了被子,这才感觉好受些。
只不过翌日的艾伦感觉更加难受了。
先是嗓子变得沙哑,他接连喝了几杯水也没有好转,只是越发口渴,艾伦焦躁起来,虽然利威尔和他说不舒服就在家里睡觉,但他不想被利威尔视为弱者对待,为了争一口气,艾伦强撑着自己来到学校。
趁自己还保持清醒,艾伦死死地抓住阿尔敏,反复叮嘱:“千万不能把那件事告诉别人,三笠也不行!最好阿尔敏你自己也能忘记!”
“我知道啦……”阿尔敏干笑着应了下来,艾伦这才像是完成了遗嘱交代,放心地趴在桌上沉沉地睡去了。阿尔敏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他是很想忘记艾伦的女装模样,可越是在脑子里强调这一点,艾伦那副打扮的样子越是在他脑中挥之不去,快被逼疯的阿尔敏最终拿起画笔,唰唰唰把心中所想画了出来。
盯着画纸上的少女,阿尔敏发了一会呆,直到画纸被三笠抽走拿在手上,他才惊愕地看向她,“三笠!”
三笠慢慢抬头,面无表情地说:“那……阿尔敏,你不觉得你画的这个少女和艾伦太过相似了吗?”“对、对不起!但是我画的不是艾伦!我发誓!”这下惨了,以三笠对艾伦的熟悉程度,估计一眼就可以看穿是艾伦的女装样子,阿尔敏急得都想扑上去撕掉画了。幸好这时三笠注意到了趴在桌上的艾伦,她担忧地拧起眉,问道:“艾伦他生病了吗?”
逃过一劫的阿尔敏松了口气,“嗯好像是生病了,但是艾伦不愿意回家休息。”“这样怎么可以?”三笠咬了咬嘴唇,看着艾伦紧闭着双眼,她也不想去打扰他休息,迟疑了下,还是没有推醒艾伦,她放轻声音,说:“阿尔敏你好好看着艾伦,如果他的样子很难受,你就来告诉我。”
“好。”阿尔敏点点头,总算是成功转移了话题。
警局的审讯室很热闹。玻璃窗外趴着一堆围观的人,玻璃窗内布特康和利威尔僵持着,但是僵局很快被打破了,利威尔冷冷地笑了一下,走到布特康面前,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手上戴着手铐的布特康毫无招架之力,被利威尔狠狠踹了几脚,五官痛得皱在了一起,眼白直翻。
眼看利威尔警官要犯下杀人罪,艾维尔忙放韩吉进门去劝阻。韩吉百般推辞还是被众人硬生生推了进去,利威尔扭头瞥她一眼,不冷不热地说:“你来干什么?不是说了由我来审讯吗?”
“我不是来和你抢工作,只是想提醒你一下……不要太用力了,这家伙要是死了也会很麻烦。”韩吉笑也笑不出来,审讯中的利威尔比平常更难靠近,要是可以,她希望能远离这个战争中心。
布特康嗤笑一声,不屑道:“你们警察有什么了不起?哼,不过是一群靠我们纳税人养着的废物!我……”他话没说完,利威尔迅速抓起他脑袋就往地上撞,砰砰的撞地声隔着玻璃都能听见,围观的人不由自主往后退了几步,有些人不忍心地移开了视线,利威尔警官的审讯一直都是这么粗暴……不过也很有效。
“利威尔!”韩吉一声惊呼,也不敢上去阻拦,趁着布特康抬头的间隙,她被这一张满脸都是血的脸惊住了,她皱皱眉,刚要开口,利威尔却停止了动作,松开手任由布特康无力地倒在地上,他蹲下来,望着布特康,说:“你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只不过是一个会新陈代谢的垃圾,有什么好得意的?”
布特康是彻底被他打怕了,咬紧牙关不敢反驳他,身子疼得弯成了虾米状,他禁不住痛呼几声,企图唤醒韩吉的同情心。可韩吉从不是个盲目善良的人,她嘴上说说,心里其实在为利威尔叫好,对这种死到临头都不松嘴的毒枭,是该好好教训一下。她推了推眼镜,看都没看布特康一眼,对利威尔说:“怎么样?有把毒品藏匿地点问出来吗?”
“啊啊,在你进来之前就问出来了。”
诶?那还揍得那么厉害?韩吉一愣,随即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利威尔你还真是没有变呢……”
突然,门被打开了。
艾维尔亲自走了进来,一脸严肃,干咳几声后道:“利威尔我和你说件事,你别激动。”
“什么?”
“刚刚啊……我们接到个通知,艾伦被布特康的手下绑架了,他们要求是放走他们老大——等等!不是说好不激动吗!?”
利威尔脚踩在布特康脸上,头歪了歪,风轻云淡道:“没有激动,不小心踩到了而已,因为很碍眼。”
这群废物手下,绑架人也不会挑好时间绑架!布特康默默流了一脸泪,这下他是要死在监狱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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