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将将暗些,在一片雾蓝中,灯火通明的回烟楼赚足了人们的注意。店家巧妙的将蜡烛藏进镂空的琉璃灯笼里,五彩斑斓的很是好看,灯笼上下还贴着些木制的围板,将琉璃的晃眼统统遮了去。
回烟楼立在水畔上,小二见严言他们过来,问道:“可是要去回烟楼?”
李焕笑着点头,小二一挥手,对面一个穿着纱衣的姑娘便撑着船来了。
船上的姑娘巧笑倩兮,一双媚眼十分勾人。周围路过的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
“伤风败俗!”
严言听到严思月在身后怒火中烧,就忍不住同情,这只是一眼就这么生气,今后岂不是要被采芊姑娘给气得背过气儿去。
严言前世和李焕虽也算的上是浓情蜜意,但也是没能逃得出采芊姑娘的手掌心。这姑娘虽然在回烟楼里,但却早早就定了规矩,只服侍李焕一人,这店家为了攀上皇子,自然也会替采芊兜着,所以外人从不得见采芊姑娘,只有李焕来此,她才会出现。
不过这两人的关系说来倒也复杂,说是李焕养的外室,这两人倒真没这关系,若说这两人算是红颜知己,但关系也比这暧昧些。
总之,这采芊前世没少给严言添堵。
“奴家在此等候多时,终于等到了公子。”采芊姑娘娇媚的揽了揽肩上差点掉下去的纱。
李焕和采芊对视一眼,率先走上了船,严言今日是男子装扮,也无所谓的跟着。
严思月提着裙摆,生怕裙子沾水,小心翼翼的踩上了船头。
采芊笑道:“姑娘这是第一次来回烟楼吧?不必如此担心,这船由我在这里抵着,绝不会将姑娘摔进水里的。”
严思月回以微笑:“就是由你抵着,本姑娘才不放心。”
采芊脸上的笑意弱了些。
船行十分钟,便到了回烟楼门口,这十分钟对严言来说,是看江边风景的好机会,对严思月来说,便是分分钟想将船一脚踩翻的同归于尽。
采芊和李焕一路聊天,偏偏严思月还插不上一句话,就算严思月说了一两句,也会被采芊夺了话头去。
前有严言,后有采芊,严思月这回当真是被李焕气了个紧。
小船轻轻在岸边一沾,就被人拽住了绳子。
三人稳稳当当的下了船,走的近些,才看出回烟楼里的热闹。
回烟楼一共五层,一楼全是些商贾之人,或是一些家中富裕的子弟,在此喝酒打闹,但作风还算好,不似平常酒楼,喝多了就耍酒疯的。
二楼则是留给官宦子弟来饮酒作乐,三楼装修的极为雅致,是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夫人谈天用的。
四楼则是留给不愿见人的官员,五楼修的大气,一瞧便知是留给谁的。
这回烟楼当真是会做生意,让人心甘情愿的接受分出来的三六九等,还一个两个都觉得自己沾了光,高兴的不行。
采芊引着他们来了五楼,推开一扇木门,里面别有洞天。
屋内摆了一座池子,假山顶上站着两只蓝白的鹦鹉,池子里游着金黄的鲤鱼。正中间放着一把琴,应是一会儿采芊要弹奏的。
窗边高起了一个脚踝处的榻子,被纱幔挡在里面,他们三人便坐在了里边。
“阿平,给贵客奉茶。”采芊轻声对门外说道。
采芊拉开门,就有人拖着茶盘走了进来。
阿平步履纤纤的端着丁香茶走来,她脚前的纱裙被她踢得一摆一摆。
她翘着小拇指,将茶盏放在每个人面前,放下时,还会与人对视微笑。
“阿平?”
阿平正要走,就听到采芊在身后责怪似的叫她。
采芊先是对三人歉意的一笑,又对阿平说道:“阿平,你方才奉茶时,若是看到这姑娘和你穿的衣服颜色相撞就不该进来!”
采芊不提还好,这一提严言才发现原是严思月和阿平的衣服撞了色。
严思月笑着解下了斗篷,“无妨。”
采芊皱眉对阿平说道:“这颜色是这位姑娘穿,才显得粉嫩好看,你穿着这颜色,只会让人觉得我们回烟楼没有品味,快回去换了!”
阿平不悦的走了。
采芊抱歉的说道:“这次是我们的疏忽,真是对不起。”
李焕安慰道:“无妨,我们都不会在意这件小事儿,对吧,思月?”
严思月强压着怒火,笑道:“自然,若是因为谁穿了什么颜色就不让他人穿,岂不是要让全天下的人裸奔才是。再说,我们穿的料子也不甚相同,她穿着纱,我穿着绸,倒也没那么相像。”
李焕抬眼瞧了一眼严思月微笑着的脸,才发现自己对采芊的纵容有些过火,他利用采芊和严言,只是想让严思月拈酸吃醋,但确实激到了严思月,却也让严思月动了真火气。
“思月说的是,但这事儿,我们虽不在意阿平,但采芊,你当着客人的面训斥阿平,是否也有些冒犯?”李焕反过来替严思月说话。
采芊一听,便知自己做的过火,眼含歉意的对严思月道:“对不起姑娘,我应当私下里说才是,只是我怕阿平惹得姑娘心里不悦,一时着急,才当面说了,还请姑娘原谅我的冒犯。”
“无妨。”严思月淡淡的回道。
这边三个刀光剑影,严言在里面翻着菜谱,只想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吃饭。
李焕终于注意到了严言,问道:“毓安,想吃些什么?”
严言笑道:“都想吃。”
在她的想象之中,李焕应当大手一挥,各来一份。
在严言期待的眼神中,李焕说道:“你先说三个。”
严言的心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地底,不能全来一份就算了,还先来三份,三道菜还吃什么吃,早知如此,还不如让她来请客。
“那就酱蟹,牛乳土豆煲,再要一个山药排骨。”
严言点的全是硬菜,李焕有些肉痛。
“先上这三个吧,我还不怎么饿。”李焕笑道。
“等等,我长姐还没看呢,万一我要的她都不喜欢呢?”严言将菜谱推给了严思月。
在抠门的三皇子面前,能多点一份就多点一份吧。
严思月也看出李焕好似没拿钱袋的痛苦,指着一道素菜,道:“就这个吧,爆炒莲花白,晚上想吃些清淡的。”
严思月的体谅让李焕好感大增,严言无奈的看着两人,随便你们,一会别抢着吃就行。
采芊掀起纱幔,“如此,我便给三位奏乐听听。”
令人犯困的时间又要到来,严言忙止住了采芊的动作。
“我第一次来这儿,我出去转转,你们继续,你们继续。”严言说完就走。
“公子别走远了。”采芊提醒道。
“好”
严言几乎是落荒而逃,一关上门,就到处搜寻红雀的身影,想必她现在应该和麦冬,桑伦他们在一起。
一旦去找红雀,其他两个估计也要跟着,严言还是打算自己溜达溜达算了,主要在里边实在太闷。
严言在五楼里溜达,这回烟楼占地确实足够大,五楼观景的平台都足以容纳二三十人了。
采芊的琴声渐起,也不知李焕和严思月和好了没,严言担心的想。
两个人怎么今后也是夫妻,闲着没事儿干嘛要给对方添堵。
虽然严言和严思月都知道,李焕是想逼着严思月和他一起,才搬出严言和采芊,来警醒严思月。
李焕也是,拿她来激严思月就罢了,怎么还把采芊给拽来了。李焕多少有些高看自己,用严言激严思月,那是因为严思月什么都想抢严言的,但叫采芊来,只会让严思月发现李焕这人不值得托付。
严言都想劝劝他们既然今后是夫妻,不如床头吵架床尾和的算了,不然今后怎么联手对付严府。
不过这一出,严言算看明白了,这两人根本就没有那么喜欢对方,只不过都是对方身上有自己可图的利益罢了。
系统也不知道忙完了别的事儿没有,严言也不确定现在李焕和严思月这种不够真心的在一起,算不算完成任务。
两人开头就已经如此复杂,今后想让两人再生情愫,怕是有些难了。
“小姐。”
红雀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她瞧着严言看外面看的出神,小声的叫道。
“你怎么来了?麦冬和桑伦呢?”严言问道。
“我没跟她们说,就怕她们跟着,趁着解手便上来寻你。”红雀下意识看了一眼身后。
“小思托人回话了,说庄子上的事儿来的蹊跷。今日一早,赵家的喝了些酒,就拿着镰刀在地里干活。刘家的小子整日在庄子里瞎跑,今日好巧不巧的站在赵家的身后说话,赵家的喝了酒,手里没轻重,一刀下去,误伤了刘家小子。”
“刘家的小子如何了?”严言更担心这一点。
红雀摇了摇头,“那孩子还小,腿骨还软着,赵家那老爷们儿都是手里有劲儿的,一下子过去,那孩子今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母亲怎么处理的?”
红雀说道:“夫人先是请了最好的郎中来瞧,说是不行了之后,夫人便打算今后一直将这孩子养在庄子上,再给刘家的一笔钱,今后衣食无忧。”
“那赵家的呢?”严言问道。
红雀顿了顿,说道:“赵家的,因为是喝多了酒,再说,也是刘家小子在庄子上乱跑,刘家人愿意原谅,夫人也就作罢了。”
“不行,这么处理根本不行。”严言毫不迟疑的道。
严言不知李焕是怎么做到这件事儿的,但她只能想作是自己。
若是想让赵家的喝醉,再让刘家的小子在庄子里疯跑,看似是个巧合,但若是其中有人在两边都撺掇的话,也能有这么个巧合出来。
定是有人,一大早的拉着赵家的喝了酒,另一边,又告诉刘家的小子,去找赵家的玩儿,若不是如此,实在没有这么个巧合。
若是没有这么个人,要不就是赵家这个人本身就是李焕的人。要么,就是刘家的受了李焕的好处,宁愿以自己儿子的腿为代价。
“红雀,你回去告诉母亲,先去查一查,大清早的,是谁拉着赵家的喝酒,再问问刘家的小子,他为何喜欢在庄子上瞎跑,是谁这么和他说的,还是他自己愿意的。”
红雀点了点头,严言接着说道:“无论刘家的怎么给赵家的那位求情,也要让母亲将赵家的送官查办。刘家的小子,等他伤好了,便将他带回陵阳,教他如何管家,让他今后接手庄子上的所有账目。”
“小姐想的未免也太周全了些,如此一来,刘家的今后也不会后悔今日放过了赵家,刘家的小子,今后也算是有了尊严,也有了着落。”红雀佩服道。
李焕这个人和绵绵细雨一样惹人心烦,而他的手段,则像是人身上的旧伤一般,在你快要忘记的时候,忽然又拿出来叫你疼一下。
红雀环顾四周说道:“小姐,我上来,还有另一件事儿,小侯爷在隔壁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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