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一团团的从空中落下,在没有风的时候,站在屋子里,暖着火炉看雪景,别有一番滋味。
没有风,自然也吹不散雪团,可无论这雪团滚的有多大,也会安安静静的落在雪地里,不会往其他地方越界一分。
严言一连病了好几日,虽然其中为了消除严思月的疑心,也去了几次皇后宫里,但还是没能缓过心神来。
她当天晚上睡觉时,还没觉得身体有什么不对,还当自己身体硬朗的不行,结果第二日便发了高烧,一烧就是两天。
严言铁了心不想让陛下知道这件事,硬是挺着没让人去叫太医。而李焕带着严言出去,却让严言落了水,自然也不敢与陛下提及此事。
“小姐,该喝药了。”
红雀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走了进来。
“又是补药?”严言斜着眼笑看红雀。
“不然是什么?”红雀有些心虚,不敢直视严言。
“是治风寒的药。”
严言将青玉碗里的药一饮而尽。
“小侯爷叫你送来的?”严言问道。
红雀一听便知严言已经确定了,说道:“小姐怎么知道的。”
“我越喝越觉得精神好了些,每日晚上也不会再发热了,这不是风寒药,还能是什么?”严言将玉碗放在红雀手里。
“这小侯爷还真有意思,怎么还喜欢做好事不留名呢?”
主要严言一猜就中,实在不清楚魏青朝这瞒着的目的在哪儿。
“小侯爷就说没必要特意告诉你,那不就是瞒着你吗?”红雀讪笑着。
“他不让你说,你还真就不说了,你可真会看人眼色。”严言狠狠的夸了红雀一下。
“严思月那边的钉子放进去了吗?”
严言吃了一口夹在中药包裹边上的蜜饯,口中残留的中药味儿瞬间全无。
“放进去了,人本身就是皇后娘娘的身边人,自然放的也容易。”
严言将蜜饯包了起来。
“不够,这个力度还不够,但是也不能急,还要再等一个机会。”
严思月对严暮云的计划太过突然,甚至毫无头绪,和严思月联手的人至今也未曾摸到任何线索。
这也让严言之前“敌不动我不动”的计划彻底改变,她必须有一个在严思月身边的人才行。
“还有件事儿,李桢明日便要搬出皇宫,在陵阳城里立府了,元诗小姐明日也要一起搬出和关阁了。”红雀说道。
“无妨,她迟早要回来,将我之前说的再与她重复一遍,还有,将府里的阿静拨给她,让她不必担心自己是孤军奋战。”
红雀点点头,说道:“听说娄府那蒋氏,这几日频繁进宫,在皇后宫里说话,许是在打算些什么。”
严言一笑,“还能打算什么,还不是想着怎么将自己的姑娘名正言顺的塞进李桢的府里去,李桢立府也就是封王,可惜桢王妃这个位置,不是她想坐上来就坐的稳的。”
“庄子那边的事儿也查清了,和小姐猜测的一样,确实有一个在两边都有参与的人,现在已经找人在盯着了。”
仇人才是复仇路上最好的老师,严言能到现在这个程度,多亏了李焕在她身后的不断鞭策。严思月如今已经死心塌地的跟着皇后,无论父亲如何在府里劝谏她,她仍是一意孤行的往皇后宫里来。
贺嫦也是发现了严思月这里的端倪,三番五次的阻止她进宫,都被她以种种理由逃脱。
“看来严思月在皇后宫里,还真是能从皇后那里学点东西出来。”严言自言自语的感慨道。
次日清晨,天还没亮,东宫那边就准备动身出宫。
李桢的府邸挑选在闹市之中,不知是否有意而为之。
立府的前几日,文芳就在桢王府门口日日发放口粮,赚足了桢王贤良的名声。
今日,李桢携侧妃入府,府门周围全是来围观的百姓,都想一睹风采。
李桢掀开帘子,与文芳低语几句。
文芳一点头,对周围的百姓喊道:“桢王爷今日立府,不发口粮!”
人群中一时间充满了失望和低落。
“王爷说了,今日是施粥!”
文芳话音未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了欢呼声,人们纷纷在轿子路过时,说起了吉祥话。
娄元诗很久没听到过这种热闹,忍不住透着帘边儿的缝儿向外看去。
这一看,所有的好心情都灰飞烟灭了。
她早知今日桢王立府,来的贵客必是不少,但却也没想到娄家的人早早就等着了,若是只来了父亲也罢,看到那处围着的一群,娄元诗就不想再看。
哪有拖家带口来祝乔迁之喜的,那可不就是要给娄元诗气受的。
阿静也远远看到了娄家来的不速之客,安慰道:“娘娘别怕,今日文芳公公虽然要回宫打点,但郡主已经吩咐过我了,娘娘放心就是。”
听到阿静提起严言,娄元诗的烦躁稍稍减了些,大不了今日忍着便罢。
桢王携侧妃入府,自然也设了宴席,宴请前来道贺的官员。这场面本不需要娄元诗出面,但因先前禁足之时的患难与共,李桢竟对娄元诗生出几分真情来。
娄元诗端端正正的坐在李桢身边,既不主动搭话,听到什么不愿听的,也不会开口去驳人家面子,给李桢长足了脸面。
蒋氏几杯黄汤下肚,东倒西歪的叫着“贵婿”,李桢看在今日立府的份上,也淡淡的应了,这让蒋氏更是乐的找不着北。
娄元诗忍着想将席面掀翻在蒋氏脸上的愤怒,笑着陪李桢坐到了最后。
宴席逐渐进入尾声,桌上的官员也陆陆续续走了大半。
娄和万也拍拍屁股走了。
蒋氏站起身,“元诗啊,你妹妹留在你这儿,陪你几天,帮你打理打理府上的事儿,你一个人也不会太累。”
蒋氏撂下话就走,娄元诗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李桢还在一边和其他官员说话喝酒,娄元诗只好忍着火气,给娄以丹安排了一间房。
也就是蒋氏能做出这样的事儿来,就算是往府里塞人,也不必如此明目张胆。
娄以丹走来走去的挑选着房间,不觉得蒋氏有什么错,还觉得娄元诗给她安排房间是理所应当。
“这房子真够小的,还挨着下人的屋子,天气要热起来得多味儿啊!”娄以丹用手帕捂着鼻子说道。
娄以丹的模样说不上好,极近的眼距显得人很刻薄,和她母亲蒋氏有几分相像。
“这已经是府里最宽敞的一间了,你还想住哪?要不要把我的房间让给你?”娄元诗强压着火气说道。
“那敢情好啊!只是姐姐可不舍得让给我吧?”娄以丹嘲弄道。
阿静轻轻挡在娄元诗面前,说道:“还请娄小姐注意身份,你现在踩着的是桢王府的地方,你若是嫌桢王府不够好,奴婢送娄小姐回娄府就是,省的这话传进了王爷耳朵里,惹得王爷不快!”
阿静故意提高了声音,周围的仆人全都看了过来。
娄以丹只想挤兑两句娄元诗罢了,早忘了这地方是桢王府,这话要是传进桢王耳朵里,怕是真的要放在心上。
“罢了,就这儿吧,我也懒得挑了。”
娄以丹在房里转了一圈,挑挑拣拣的翻开桌子上的茶碗瞧。
“娘娘,王爷还在前厅,现在想必应是喝的差不多了,我们过去吧。”阿静提醒道。
娄元诗看都不想多看娄以丹一眼,转身就走,阿静随手点了两个一看就不好相与的丫鬟来伺候。
“娘娘,郡主叫您忍,不是叫您忍气吞声。”阿静说道。
娄元诗不理解的等着阿静说下去。
“郡主叫您忍,忍的是王爷,忍的不是您这庶妹,您在这庶妹跟前越是硬气,她们就越是着急,这才能露出马脚来。”
娄元诗闻言道:“唉,严言不在身边,我多少有些乱了。”
“殿下之前不叫我和你说的太明白,是殿下知道您不擅于演戏,所以才模棱两可的说给您。”
娄元诗恍然大悟:“那接下来呢?严言都猜到了吗?”
阿静点点头,“所以您遇到事儿的时候,该生气的生气,该伤心的伤心,尤其在王爷跟前。”
娄元诗正在心里不停地想着这句话,迎面就跑来了个小厮。
“娘娘,王爷在前厅喝多了,是将王爷送去正殿,还是将王爷送去娘娘那里?”
娄元诗求救的看着阿静,阿静心领神会,说道:“王爷怎么说?”
小厮回道:“王爷说去娘娘那里。”
“那便就送来娘娘这里。”阿静转头看向娄元诗,“娘娘不必跟来,在房里等着就是。”
小厮奇怪的看着两人,怎的做主的竟是娘娘身边的丫头,奇怪归奇怪,也不敢多问,跟着阿静就去了前厅。
待阿静到时,李桢已经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两个小厮扶起李桢,他脸颊通红,眼睛微眯,打了两个酒嗝,才肯动了步子。
“阿静姑娘,咱们不是去娘娘殿里吗?怎么绕了这样一圈?”小厮快要托不住王爷,问道。
阿静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你们瞧瞧王爷这步子,是如何都不肯拐弯,我也没辙啊!就快到了,再忍忍。”
“唉,也是。”
两个小厮也没多想,架着李桢继续走。
眼瞧着就要路过娄以丹门前,阿静忽然嚷道:“这王爷怎么能喝成这样呢?也就得亏有你们两个人高马大的,不然今晚都不知道如何将王爷带回去呢!”
娄以丹卧房的门大开着,一听到外面的响动,就走了出来。
阿静心里一下子有了底,这娄以丹果真和严言说的一样,逮着机会就会往上扑。
两个小厮脚步不停,虽然看到了娄以丹出来,但他们并不熟识这张脸,还以为是个穿的好些的丫头。
“王爷这是怎么了?”娄以丹挤开托着王爷的一个小厮。
那小厮去看阿静的反应,阿静皱着眉不说话,那小厮只好站在一边,任由娄以丹抱着王爷的手臂。
“王爷喝多了,还请娄小姐让让,或者娄小姐帮我们将王爷送去娘娘殿里?”阿静讥讽道。
娄以丹用鼻子哼了一声,“王爷烂醉如泥了还要走那么远的路?姐姐不心疼,我还心疼呢,就让王爷歇在我这儿吧。”
阿静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另一个小厮,作势要推开娄以丹带着王爷走。
娄以丹心急道:“你做什么!你一个下人竟敢如此粗鲁的对待王爷!王爷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担的起吗?”
阿静不理她的话,再一次上前,这回,娄以丹猛地一推,将阿静推在了地上。
娄以丹迫不及待的将王爷往房里带,“你再敢动手,仔细我明日告诉王爷!”
小厮也不知该向着谁,但看娄以丹如此跋扈霸道,也就悄悄的帮着将王爷扶上了床。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阿静拍了拍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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