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日,陵阳城里鞭炮齐鸣,小孩子们穿着新衣挨家挨户的炫耀,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火红的灯笼和齐整的对联。
严夫人将家中安置好后,就坐着宫里来的马车去了宫中。
今年严治竹不在陵阳,几个儿女也不在身边,皇上体谅严夫人,便将之传入宫中,随着严言一同住在和关阁。
和关阁里住的人没变,门口守着的人也没变,但就是感觉比起之前冷清了不少。
贺嫦解下斗篷,瞧着百无聊赖的严言,道:“你也不说出去转转,整日在殿中窝着,要憋坏了。”
严言一骨碌翻起来,“外面太冷,我还是喜欢窝在暖和的地儿。”
她思量片刻,认真的看着贺嫦,“母亲,长姐的婚事,母亲可有想法?”
贺嫦狠狠眨了眨眼,“我张罗了多少次了,你说说,你父亲之前常因此事与我吵嘴,我隔几日就带她去见人,可哪有人入的了她的眼。”
“我觉得三殿下与严思月倒是相配。”
“你还嫌咱家的名声叫她糟践的不够?“
“母亲这是何意?”
贺嫦用鼻子轻哼一声:“她纠缠三皇子的事儿早就传遍了陵阳,那些个夫人现在还在责怪我。”
“她们有什么好责怪的?”
“还不是严思月与三皇子的事儿,外面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都在怪我为何明知严思月无心他人,还要将她搭线给他人,也就是你进了宫,否则,我定要打死她。”
“母亲不必生气,不过是外面捕风捉影罢了。”
贺嫦一拍桌子,“我与你父亲苦心经营这么久,才得了个严府家风严谨的名声,如今叫她一朝毁去,我如何不生气。”
严言劝道:“既如此,不如就将严思月与三殿下做一对罢了。”
“如此岂不是坐实了外面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贺嫦质问道。
“可总不能一直拖着,严思月早已到了婚嫁的年纪,如此拖下去,外人又该说母亲苛待庶女了。”
“那你说,我该如何?”
“女儿觉得,不如我先去探探严思月的口风,若她愿意,母亲不如去一趟皇后那处。”
严言想来想去,此事还是得贺嫦出马才行。
“小姐,三皇子来探安了。”
“说曹操曹操到,母亲先回偏殿罢,趁此机会,我倒还可先探探三殿下的口风。”
贺嫦不情愿的起身了回了偏殿。
红雀后脚便去了前厅,唤三殿下来正殿。
“毓安妹妹的伤近日如何了?”
“托殿下的福,好的差不多了。”
李焕自然的坐在了严言身边,红雀疑惑的瞪圆了眼。
“殿下这几日可知我长姐如何了?我近几日也出不去,也探听不到我长姐的安好。”
“我也有日子没见她了,但她在皇后那处,想必是安好的。”
李焕在袖子里摸了半天,随后掏出一个玉镯来,“这是我送妹妹的新春礼。”
严言将镯子把玩了片刻,玉白的羊脂玉触手生温,李焕应是将家底拿了出来,买的这镯子才是。
如此一想,竟还替李焕觉得有些凄凉。
“这镯子若是给姐姐,想必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严言瞧了瞧李焕身旁的好感度。
仅有二十。
真是奇了,这两人应是无需她的撮合就走到一起才是,这明里暗里的撮合多次,怎的两人还是平淡如水。
甚至,这李焕竟还在她与严思月其中徘徊起来。
见李焕不语,严言又道:“方才我还与母亲说起了长姐,与长姐同岁的皆已婚嫁,只有长姐如今还无着落,我和母亲到底有些着急。”
李焕一笑:“妹妹不必着急,我在朝中也有一两好友,若是妹妹放心……“
“我不放心,若是能将长姐交于殿下手中,我才放心。”严言即刻打断了李焕剩下的话。
“有些事总要讲说缘分二字,两人若是没有缘分,又何必强求?”
“的确,殿下也知道,缘分天定,若总是在天定与自定之中徘徊来去,最后许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焕被严言如此揭穿,倒也不恼,“我原还想着妹妹年纪还小,有些事总是不懂得,现在看来,倒是我小瞧了妹妹。”
“殿下小瞧的不是我,小瞧的是我与长姐的姐妹之情。”
话已至此,李焕已是坐立不安,饮尽了桌面上的茶,挥袖离去。
“小姐,三殿下怎么瞧着像是生了气?”
“不必理他。”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李焕不到最后一刻,绝不会让人知道他想利用的,到底是她和严思月中的哪一个。
水香进来撤去桌上的茶盏,“小姐手上拿着的这镯子好似没见过。”
严言一笑:“是方才三殿下送的,水香,我梳妆桌上有一红玉簪子,你可否帮我给长姐送去?”
“是。”
严言盯着水香从桌上拿起一个盒子,目送着水香出了门,她收起笑脸。
对红雀说道:“你跟着去。”
那日遇刺之后,严言又将和关阁和严府的下人查了个遍。
刺客为何会知道他们从哪条路走?又如何知道她们去了严府之中,那日严言所乘的马车十分低调,除非是从宫里就跟着来的,否则不该知道这马车里坐着的是谁才是。
林嬷嬷被困在严府之中,况且她的家人还握在自己手里,应当不是她,除此之外,就只剩下了严言的身边人。
她当日也问过魏青朝,魏青朝说当日来和关阁寻她,却发现除了娄元诗的偏殿有人之外,其他房间空空如也。
若是宫人回屋子里休息就罢了,但水香他们几个掌事的也不见踪影,他这才觉得奇怪。
他问了娄元诗,知晓严言还未回宫,才准备问东华门的守卫,这才与她撞个正好。
等魏青朝再回和关阁时,却又瞧见了水香在前厅打扫,就将人掳了来。
希望水香不会如她的猜测一般已经倒戈他人。
“殿下,边固方才来过了,说殿下伤未痊愈,今日夜宴可在宫中休养。”
都弈的伤已经好全,有小厨房好吃好喝的供着,没几日就能活蹦乱跳了。
“正好,都弈,去查查今夜三殿下宫中的侍卫何时换班。”
既然陛下想让她在宫中养着,那她必定不会拒绝陛下的好意。
魏青朝走了几日,她也该去瞧瞧兰贵人,今日除夕夜宴,正是她潜入三皇子宫中的好时候。
外面一声炮竹声响彻天空,惊了严言一瞬,这还是白天,到了晚上,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用过晚膳,许是都弈和红雀都猜出了什么,将水香调入了严夫人房中伺候,正殿里仅剩都弈红雀两人。
“三皇子宫中并无守卫,听说兰贵人闹得凶,看到宫中有生人就会发疯,三殿下为了兰贵人,撤去了宫中所有守卫。”都弈在一边低声说道。
“那去三皇子宫中岂不是如同探囊取物?”
“可进去容易,出来难,我悄摸儿的问了几个曾经在三殿下府中的下人,据说三殿下宫中仅用着三个屋子,其他屋子都已经被封死。”
严言拽紧斗篷的带子,“多说无益,他现在应是往夜宴去了,我们现在过去一瞧便知,只是宫中留着的是桑伦,还是时吉?”
“都不在,下午听说大殿那边的人手不够,我和边固提了一嘴,他就将时吉要来了大殿帮忙。”
“你现在还真是越来越聪明啦,竟都不用我操心了。”
得到严言的赞许,都弈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三人趁着夜黑,穿过小路,绕开侍卫,到了三皇子寝宫的后门。
不巧的是,这后门被关的紧实,里面还用插销插着。
严言一时犯了难。
也不能真的嚣张到直接从正门进去吧?
“殿下,这边!”
严言听到都弈小声的呼唤,忙提着斗篷跑了过去。
只见这后门旁边,开着一个半人高的小洞,严言目测了这个洞的大小,决定让都弈守在此处。
严言带着红雀从洞口半爬了进去,里面果然如同都弈所说,所有的房间都紧闭着。
她还是头一次在宫里见到如此破败的地方,木门年久失修,风稍微大些,周围全是吱吱呀呀的声音。
红雀紧跟着严言,“小姐,这地方当真是三皇子的寝宫,怎的如此阴森荒凉。”
不光是红雀疑惑,严言也有些摸不准,虽然知道李焕的处境比起其他皇子要差的多,到底也没想到竟有如此暗无天日。
说是有三个房间,亮着灯的却仅有两个,严言猜测正厅之后的正殿应当就是兰贵人的屋子。
她蹑手蹑脚的走去前门,却发现上面挂着锁,如此,又只剩下翻窗这一条路了。
严言解下斗篷,随意丢在地上,又要翻窗又要爬洞,严言有些后悔没将斗篷给都弈拿着。
严言轻轻推开窗,里面混乱不堪,根本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红雀拽住严言:“小姐,要不我们还是趁着白日里来吧。”
严言翻身进了屋子,“你要是怕就在这里等我,魏青朝能让我来看顾兰贵人,说明兰贵人不会伤人。”
红雀一瞧严言已经往前走了几步,狠下心也跟着翻了进去。
前厅的烛火微弱,严言没有继续往前走,而是站在原地,将整个房间都尽收眼底。
黑暗之中,严言听到了喘息声,她往床铺里一瞧,兰贵人披头散发的被拷在里面。
她身上的衣服黑黢黢的,已经没了颜色,头发乱作一团,连样貌都看不清。
严言仔细一瞧她身边,全是冻硬的饭菜,这也就是冬日,若是夏日岂不是要生蛆。
红雀没走几步,就被恶臭熏的在窗边透气。
严言走上前去,看着床铺里一双警惕的眼睛,柔声说道:“之前来看顾你的那位,他有事不能来,今后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
那双眼里警惕之色退去,浮上来的是满满的担忧。
“他没事儿,他只是回家了。”
瞧那双眼睛放松警惕,严言准备将她身边已经发臭的饭菜统统扫落。
忽然,兰贵人挣扎起来。
严言忙停了手,“难不成他还要来时时看你?”
那双眼睛眨了眨。
“他还是人吗?”严言忍不住骂道。
那双眼睛黯淡无光。
“这件事与陛下有关吗?”严言试探道。
那双眼睛转动了几下,像是再思考,随后轻轻闭上,又摇了摇头。
严言明了,看似兰贵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将她害到如此的境地。
“那你可需要我帮你?”
兰贵人摇摇头。
兰贵人现下全身瘫痪,无法发声,却又心甘情愿的在这里待着,严言实在不明白兰贵人为了什么。
严言思来想去,能让兰贵人心甘情愿留着,应只剩下他唯一的儿子了。
“你留在这里是舍不得李焕吗?”
那双眼睛忽然猛的睁开,充满了恨意,兰贵人忽然在床榻上痛苦的挣扎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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