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司日日都缠着太子说着星象如何不好,执着之意都险些打动了朝堂百官。太子想来不信观星一事,何况他还要忙着解决前朝中的事,忙着和桢王争斗,哪里还管的上什么观星司。
太子正被观星司纠缠的焦头烂额,恰巧这时候严言跑了过来。自请去寺中为陛下祈福。
太子一瞧如此也好,正好是启盛的头一位郡主,让郡主为陛下去祈福再好不过。如此一来,也不耽误他要处理的政事。
旨意一下来,和观阁的众人就都忙了起来。郡主这一出宫就是几日,东西必定带齐全些才行。
严言此次只在宫中留下了都弈一人,她将红雀带出去在身边伺候。左右宫中不过是太子和桢王二人争斗罢了,这些事情都弈一个人处理就可以。
午膳一过,严言就带着红雀上了马车浩浩荡荡的出了宫,带着祈福的名义一路向南而去。
一路上,红雀都坐着默不作声,心中带着外出的欣喜,但又好似还有着淡淡的哀愁。严言看破不说破,任由她掀起马车的帘子向外张望。
待到临近傍晚之时,他们一行人才到了寺中。此次出来,不光是有和关阁的人,还有观星司的几人,也混杂在其中,一同陪伴严言为陛下祈福。
严言不紧不慢的看着红雀,道:“红雀,你随我出去一趟,我要去见个人。兰心你留在这里看着,若是有人来,你随便找个由头打发他走就是了。”
红雀此前并未听说严言要见什么人,有什么计划,红雀意外的道:“小姐,我们若是现在出去,那万一被观星司的发现可怎么办。”
“放心好了,我早已打听过了,明日早上才开始祈福,不过是起的早些罢了。你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走。”
红雀闻言,随意的收拾了几样东西,带着两个黑长斗篷,和严言一同上了马车。
红雀煞有心事,在马车上也不愿意多言,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望着窗外发呆。
红雀忽然觉得马车里的氛围太过安静,终于觉察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小姐,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呀?”
“我们现在去十四巷子,寻景文君。”
“那与景姑娘见面,为何不回严府,要在外面碰面,还是那样的地方?”红雀问道。
“府中人多眼杂,难免出现其他情况,严府虽不会再有什么,但府外终究还是有人监视着。我们若是贸然回府,必定会有人察觉,如此一来,不就会被人知道,我们并没有安安稳稳地待在寺中。”
红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根本就是心不在焉的状态,严言说了什么,她也没有往心里去,只是例行询问罢了。
他们二人出来的时候,寻了一个极老旧的马车。旁人一瞧都不会觉得里面坐的是什么名贵的人物,只会觉得是哪个商贾人家的马车。
马车稳稳地停靠在十四巷子,此处是十四巷子一个极隐蔽的巷子,周围不仅无人通过,还暗黑无比。
红雀扶着严言下了马车,二人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景姑娘可说过,在哪里等小姐吗?”
“说了,就在前面巷口一拐弯,第六间房,她是这么告诉我的。”
随着她们越走越深,通行的人也越来越多,此处虽是个巷子,却跟一个小市场一般,只不过做的都是皮肉生意罢了。
路过的人里面有蒙着面的,有化了妆的,也有未曾蒙面的,觉得无所谓的。来往的人杂乱,但却没有人去注意过路过了谁,现在碰见的每个人多时今夜一眼而过的过客罢了。
红雀错先严言一步探看着每个院子,她从杂乱的人群中努力寻找景文君的身影。
“应当就是这个,小姐,这就是第六间房。”周围的人越来越多,红雀也不敢大声说话,只好凑在严言耳边。
红雀正要扶着严言进去,却忽然在街道中好似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自主的就慢下了脚步,最后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严言问道。
红雀含糊着回答说:“前方好似看到一个熟人,但是又不太确定。”
“是吗?在这儿能碰到什么熟人?”严言不经意地问道。
红雀心急,却又不敢说出那人的身份,只好站在原地焦急的张望着来往的人群。
“既然你说熟悉,那我们过去瞧瞧吧,应当就在前方不远处。还是确定一下的好,说不准还能拿到谁的把柄呢。”严言劝道。
红雀不敢反驳严言的话,况且她自己也是心急。她并未想多,只跟着严言往前走去。
前面那身影越来越近,严言心中却也多了一丝顾虑,不知红雀看到一会儿的情景,会是如何反应。
严言几乎是被红雀拖着,走到了那院子跟前,虽然街道之中人多杂乱,但还是却能看到一个头戴镀金发冠,穿着暗棕色的袍子的公子拉扯着一个姑娘往房间里面走。
“郭公子,今日奴家已经有约啦!郭公子,不如今日叫我的姐妹来伺候公子!”
被称作过公子的那人,死死的拽着怀里的女子,“一切都已说好,你说好今日要陪我,现在竟然变卦。你如此出尔反尔,我今后可要好好收拾你!”
红雀看着那张侧脸,已经呆了在原地。云集以为红雀会当场暴怒,又或是当即痛哭,但是她都没有。有的只是失了血色的脸,淡淡的站在原地,眼里满含悲情的看着眼前的那人。
严言看着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打断,只好若无其事的说了一句:“既然看到了就走吧。”
红雀不可置信的转头看了严言一眼,红雀的眼里已经聚满了眼泪,却一颗都没有掉下来。
她狠狠的吸了吸鼻子,说道:“小姐已经知道了此事,为何不提前告诉我,小姐今日找我过来,就是为了叫我亲眼看见这一幕吗?”
严言所有要解释的话,一下子都噎在了心里,她不知该如何告诉红雀此事。
明明因为知道红雀性格倔强执着,才想她亲眼看见,如今这些理由却如何都说不出口。
“小姐既然想让我瞧见,我现在已经看到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感谢小姐。小姐是否觉得我应该感激你,可是我现在真的说不出来一个谢字,是我对不起小姐。”
红雀说完话,丢下严言一个人匆匆的跑了,严言看着消失在人海之中的红雀,也不知该如何出言挽留,只能任由她漫无目的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虽然在你身边,但终究不知你的苦楚,也感受不到你的处境,她终究是太简单,所以她不懂你的良苦用心。”
魏青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严言身边。
严言看着前方汹涌的人海,再也搜寻不到红雀的身影:“可能,人大抵都是这样的,我以为我做了我认为对的事情,可是对旁的人来说却并不如此,所以我也并未像她方才说的感激我什么,我只是想让她不要误入歧途罢了,即便我们今后主仆二人感情再也不似从前,又或者她今后会恨上我,但我也不想让她落入恶人手里。”
魏青朝看着路中那面容憨厚,却表情猥琐的那人说道:“这人倒是极端,旁人都说相由心生,这人怎的还跟书中说的不一样,真是亏了他这幅长相。”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这些,我只是觉得此人必定是受人指使,我们大可查查这人背后的主子是谁,到时候查出来,说不定还要吓我们一跳。”
“一个小老板的公子竟也还能跟朝中之人有所勾连,看来这人的手段倒是奇特。能从旁人忽略的地方入手,也是奇人。”魏青朝眼里满是不屑,“我送你回去,红雀那边已经派人跟着了,放心就好。”
魏青朝知晓严言心情不好,一路上二人也并未交谈。
寺中有兰心打理,倒也没被旁人发觉今日寺中的异常。
“红雀怎的没回来?”景文君早就在寺中等着,免不了问了一句。
“此事说来话长,我进去再与你细说。”
魏青朝看的出来,严言表面无恙,心中必定是一团乱麻。他将严言送到景文君手里,就自行离去。
景文君瞧着严言也不脱斗篷,也不亲自泡茶,胡乱的坐在了椅子上。便知晓今日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此事已是影响到了严言。
“红雀被人算计了。”严言冷不丁的说道,“起初是偶然,那人表面憨厚,内里却是肮脏不已,日日流连于烟花之地。我不知该如何告知她,就带着她亲眼去瞧了,想让她死心。可是最后,效果反倒超出了我的掌控,她大概是被我一意孤行给伤了心。”
景文君从严言的三言两语之间听出了她的无奈,“殿下不必自责,殿下做的是对的。红雀虽说看起来大大咧咧,有的时候,也能时不时的冒出来两句颇有哲理的话来。但实际上,红雀到底不似宫中人那般城府,再加之她处处都有殿下保护,所以她看似什么都明白,却是天真不已。她盲目的相信殿下,自然也盲目的相信这世间之人。待红雀想明白了,她必定会回来找殿下,殿下不必担心。”
“算了。”严言脱下斗篷,“说说你妹妹的事,文芳的状态比桢王的状态要差的多,文芳之前已经打算剑走偏锋,若不是被我们的人给逮住,只怕现在她已经做了桢王的垫脚石。”
提起此事,景文君也是痛苦的皱起眉头:“我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倔强,我规劝她多次,她仍是对桢王忠心耿耿。我也没想到,她竟然为了给桢王立功,竟还想做伤天害理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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