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治竹打入天牢之后,严府也被禁军围的里三层外三层。
严思月首告虽有功,但因二人的父女关系,还是被囚禁在严府之中。
她一路进来无人招呼,连小小的仆人都敢对她白眼,她心里再气愤却也知道此时是严夫人的天下,她只得忍气吞声的从后门钻进了自己的房间。
林嬷嬷跟前跟后的围着严思月,一逮到机会,就忙道:“麦冬已经被夫人杖毙了。”
“什么!”严思月怎么也没想到贺嫦竟会如此心狠,“那可是我的人!”
“夫人的命令谁也不敢违抗,我早已求过情,但夫人执意将麦冬杖毙,还叫府中仆人都去瞧了。”
“这不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都别想对我严思月好吗!”严思月低声怒吼。
她前脚关上门,后脚就看着窗外多了一排人影,心中更是气愤。
“啪”她将手中的杯子砸在床上,茶叶和水渍溅了窗户一片,“还想监视我!”
“小姐,小声些吧,若是将夫人招惹过来,恐怕没好果子吃。”林嬷嬷劝道。
严思月狠狠的砸了一下床,无声的松开手里紧握着的手帕,瘫倒在床上。
“嬷嬷,出去吧。”
里外不是人。
严思月心里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来,在宫中是皇后的棋子,在府中也不受待见。想起从前母亲在府中时的执掌天下,她自愧没能对得起母亲,她若是有母亲一般必定能掌握住严府。
越想越是神伤,她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忽然,吱呀一声,对着后墙的窗子竟然被风给吹开了,冷风一个劲儿的往房间里窜。
她叹了口气,早知就不让林嬷嬷出去了。
她刚将被子掀开衣角,就听到了那风吹的声音之中还伴随着细微的脚步声。她停下了动作,心里一紧,这个时候是谁要来杀她?
坐以待毙一向不是她的风格,那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精神也越来越集中。
千钧一发之际,那匕首落下之时,严思月一个翻滚,连带着被子一起摔在了地上。
杀手见状,不知鼓鼓囊囊的被子之中那一块有人,只好拿着匕首往每一个有可能的地方刺去。
严思月瞅准了机会,一跃而起,将被子盖在了那杀手的头上。
“你是谁派来的!”严思月一说话,林嬷嬷就察觉到其中不对,门砰的一声被推开。
“小姐!”
听到林嬷嬷的声响,那杀手一把将被子丢在严思月身上,逃之夭夭。
“该死!”莫名跑来一个刺客,还就这样让他给跑了,严思月一口气闷在心里。
地上狼藉一片,唯有一块从未见过的玉佩被丢在地上,严思月将那玉佩捡起,仔细的瞧着上面的纹路。
林嬷嬷凑了过来:“这玉佩上全是花纹,今日这件事小姐也只好咽进肚子里了。”
旁人不识这花纹,她严思月可是熟悉的很,“我就不该相信太子。”
林嬷嬷霎时一惊:“小姐是不是看错了?老爷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不还是想文武百官许诺要娶您,怎么会是太子殿下的东西?”
严思月摇摇头:“就不该信他,他许诺娶我,也不过是不想让别人知道扳倒严相是他的手笔罢了,要的不过是比桢王能更贤德的名声。严府倒了,就算我有功,但到底是没了靠山,此时解决了我,还能再用我的事给父亲添上一笔罪责。”
林嬷嬷一下子没了主意:“小姐,这可怎么办,夫人不会管这件事。老爷现在又有狱中,这太子殿下要是再派人来可如何是好?”
主仆二人一时间竟有走投无路之感,林嬷嬷脑袋里灵光一闪:“小姐,要不咱们去求桢王殿下,让桢王殿下护着小姐您,桢王府离咱们也近,说不准能帮的上咱们什么。”
林嬷嬷一提点,严思月心里就有了主意。
“对,桢王先前私底下和父亲已经搭上了线,只是父亲不会经营此事,又加上父亲入了狱,桢王现在恐怕和我们一样。嬷嬷,你帮我去一趟桢王府,给桢王带个话,就说桢王若是能助我们严府逃过这一劫,我们严府必定会涌泉相报。”
林嬷嬷应道:“好,我这就去。”
桢王好不容易才与严府搭上线,严府就出了这档子事,不说桢王本人,就是桢王府内的门客也甚是可惜。
而桢王现在却没有那么多功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两人。
“既然都是来说同一件事,为何却来了两人?”
林嬷嬷和都弈对视一眼,道:“是我家两个小姐想到一起去了,王爷莫怪。”
桢王摆摆手,表示并不打算纠缠此事。
“郡主的意思是说,让我休了娄元诗,纳严思月为正妃?恕本王直言,娶严思月可以,但我绝不会休了侧妃。”
见桢王已经入了话套,都弈立刻附和道:“郡主殿下知道王爷对侧妃情深义重,侧妃并未有什么错事,骤然休了王妃自然没道理。”
林嬷嬷斜眼瞧了一眼都弈脸上的胸有成竹,顿时明了:“娄小姐的品行我们都有目共睹,况且娄小姐和大小姐的关系并不差,为何一定要桢王殿下休了元诗小姐不可?”
面对桢王同样质疑的眼神,都弈道:“郡主殿下如此做,也是为了桢王殿下。桢王殿下要走的路实在艰险,侧妃在殿下的心中是如何的重要,侧妃现在已经没有娘家可靠,殿下只是担心,此事若是连累了侧妃,我家殿下心中有愧。”
桢王虽然惦念娄元诗当初不离不弃之恩,但到底是个自私之人,哪里还想过娄元诗的死活。现下听了红雀的话,倒是触碰到了心中的那根心弦,斟酌了半晌。
都弈见状,只好退了一步:“殿下现下不宜多想此事,左右我们小姐不过是为了今后罢了,只要有殿下一句话,今后大小姐在您的府上,我家殿下和您都更放心些。”
桢王明白,严家这是打算给严思月一条活路。这严家被严思月所告,但还能气定神闲的和桢王商讨严思月的婚娶,看来这严思月所为应是严家授意。
“本王已知晓此事,叫你家殿下放心,提醒你家殿下小心行事。”
都弈笑眯眯的谢道:“谢桢王殿下提点,也请桢王殿下保重自身。”
盛夏已过,空气中湿潮的味道也逐渐消退。
若是有心人仔细瞧瞧,就会发现和关阁中的宫人不知何时已然换了一拨。
现下宫中最悠然平静的也就只有和关阁了。
“殿下。”严言只顾着抄写佛经,不知何时,兰心已然站在了身后。
“何事?”
兰心瞧着严言眼里如古井般平静,大胆直言:“殿下,红雀回来了,殿下现在可要召她进来?”
听罢,严言继续持笔落下一捺:“不必了,她若是想来自然会来。”
不知是不是整日抄写佛经的缘故,兰心瞧着自家的主子身上的佛性越发重了。
忽然门口跨进个人影,兰心抬头瞧了一眼,随即隐声退了下去。
“小姐。”
微弱的呼唤并没有让严言抬起头来,那声音就又稍大了些。
“我听到了。”严言头也不抬,平静的道。
“小姐我知错了,让我回来吧!”
严言手下一顿:“红雀,我们谁都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
红雀猛地摇着头,泪水就已经积在眼里:“小姐,我哪里还有脸回来。严府出了那样大的事,我却在这个节骨眼上误会小姐,我对不起小姐。”
严言叹了口气:“我们二人自小就在一处,你应该知道我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里,我一直都在等你回来。”
红雀已是泣不成声,多年来憋在心里的苦皆是有了去处。严言随意的丢下笔,将红雀从地上托起。
“我都知道,你只是接受不了那郭池私下竟是如此恶劣罢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以为是,以为让你亲眼所见才会死心,没想到倒真是伤了你。”
红雀抽噎着道:“小姐,这几日,我虽是在外,但却每日都跟着那郭池。”
“你跟着他!”严言暗暗心惊,“你有没有被他发现?”
红雀摇头道:“没有,我躲的很好,他一直去的都是人多的地方,皆在那些地方花天酒地。独独有一日,我亲眼瞧见他在一小酒楼里边单独见了一人,那人好似是宫中来的。”
“宫里来的?”严言虽是已然猜到,但还是免不了好奇,“是谁?”
“我没瞧见那人的正脸,但似乎是个女子。”
“女的?”严言第一反应便是皇后,但皇后现在忙着在皇上的身边侍疾,皇后身边宫人的行踪皆都在她的掌控之中,近些日子并非听说皇后宫中有谁出过宫。
红雀又到:“那女子身着蓝衣身上的花纹是团簇着的,再的就瞧不见了。”
团簇花纹?严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脸来,自己那日阴差阳错的进了青羚宫,当时她也细细的瞧了周围宫人的衣裳,正是团簇花纹。
原来竟是六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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