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许久,才传来女人轻哑的声音,带着说不出的压抑。
沈昭慕忍不住抬眸看了眼,却见她靠着床头,微微侧过脸朝向里侧,一双眼空洞地看着帷幔。
“公主……保重玉体,是在下多言了。”
“不怪你。”
这个时候了,她还温声细语的,但看得出来,她心中已经对这件事起疑,至于,接下来的事,还要再看看盛将军在她心中的分量了。
皇帝要杀她,身份又存疑,而她深爱的丈夫极有可能死在皇帝之手,如若她真心里放不下盛将军,应当会主动查起当年旧案。
身为长公主,她没有多大的实权,却可以自由出入皇宫以及接触当年战役、案件的卷宗。
借她之手,搜集当年狗皇帝指使兵部,又暗中令率领援军的贾易拖延时间,故意不驰援的证据,这样,还盛将军父子清白,指日可待。
从池芫的房中出去后,沈昭慕便回屋,换了身衣裳,从房中密道出去。
池芫起身,唤了顾明月进来。
“明月,我想查当年盛家平山一战的旧案。”
“咯噔……”
顾明月手一抖,便打翻了茶壶,顿时在池芫面前跪下。
“公主……”
她的劝说还未落下,便听池芫淡定地道,“本宫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出身不凡,绝非是和赵擎私奔的小户女子。”
她这话一起,顾明月神情一变,咬着唇,却没有反驳辩解什么。
“你不必害怕,既然让你留在本宫身边,便没有要揭穿你的意思。”池芫伸手,虚虚一扶,“你从江南来,却琴棋书画、茶艺、管家无不通晓,贵族女子该学的,没有一样不精通。算算你来的日子,正和当初兵部侍郎请命剿匪……痛失爱女的时日吻合。
至于赵擎,他武功不俗,行事却不羁无状,与其说是打手,不如说,更像是混迹江湖的……匪寇。”
没想到池芫一开始就知道他们撒了谎,更是现在猜出了她和赵擎的真实身份。
顾明月心中又惊又怕,忙朝池芫磕头,“求公主恕罪,赵大哥他……他不是坏人,他和他的弟兄劫富济贫,从未伤害过无辜。倒是我爹……以剿匪为由,滥杀无辜,还为了声名,宁当我死也不愿认亲女儿……”
见她眼睛都红了一圈,池芫起身,亲自扶她起来。
看来虚扶不管用啊。
不过,女主不应该先惊叹下自己这聪明绝顶的判断能力吗!
怎么回事,又没装到。
“本宫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他秉性,你以为,他还能在公主府当侍卫?”
她说着,唇角勾了勾,伸手拿了帕子,塞给她。
“擦擦眼泪,别叫你的赵大哥误以为,本宫欺负了你。”
好歹是真皇帝亲哥喜欢的人。
顾明月握着帕子,眼泪汪汪地望着池芫,“公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没想到奴婢欺瞒您,您不计前嫌,还委以重任。”
池芫扯了扯嘴角:得,我虽然头顶没有女主光环,但在女主心里,这会头顶圣母光环肯定是有了。
大概就是个行走的发光大善人。
“本宫没你想得那么好,要不然也不会叫你来了。”她转过身,叹了声,“你爹是兵部侍郎,是最知道当年平山战役调令与卷宗的人,我想求你帮我。”
她转身,用了“求”这个字。
顾明月眸子瞪了瞪,立时摇头,“公主言重,是您在奴婢走投无路之际收留了我们,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只是,我如今不是侍郎千金,不知道该怎么帮公主这个忙……”
她其实不赞同池芫调查旧案,若真是冤案,皇上能承认自己判错了吗?
更别说,如今外头都传,皇上是忌惮盛家,故意借机铲除的盛家。
如果真是如此,公主查案,岂不是公然违抗皇上?
“他不认你,你可以认他。”
池芫握着顾明月的手,眼中划过精光,定定地道,“你放心,此事交给我。”
“好,奴婢都听公主的。”
“嗯,只不过……”
她松开顾明月的手,带了点歉意地看着她。
顾明月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只不过如此一来,她藏匿公主府的事,便暴露了。
只是她却朝池芫笑笑,“有公主在,我爹难不成还能再杀奴婢一次?”
她难得露出这般促狭的神色,池芫闻言,也跟着笑起来。
却摇头道,“我自身都难保……不过区区一个兵部侍郎,本宫身为长公主,倒是不怕的。”
顾明月便道,“也该让我爹怕一怕了。”
池芫:“……”
女主你对得起你玛丽苏圣母小可爱的人设吗?
原来你早就想坑爹了。
顾明月的嘴巴很严,这点池芫是不担心的,至于赵擎,算了吧,不打算指望他了。
他就是个定时炸弹,万一带着出门,自爆了咋办?
“什么?她只带了顾明月一人出府?”
次日一早,沈昭慕才从密道回来,都来不及喝口水休息下,便听手下汇报道。
他闻言,又从凳子上起来,眉头紧蹙。
“跟着她。”
“是。”
“必要时候……护着她。”
手下这次却没有立即应下,抿着唇,“公子,主上让我们不要管她死活……”
“她现在行动,与我们殊途同归,都是为了翻案,她如果死了,我们就错失一枚可靠的棋子了。”
沈昭慕转过身,“你明白了吗?”
手下低头,“是,属下这便去。”
“去吧,义父那边,我自会解释。”
“是。”
等人一走,沈昭慕赶紧换下夜行衣,将衣裳藏好,本想换上亵衣亵裤休息。
但躺上床,却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带着顾明月,两人便出门了……
是去——兵部?
他又猛地坐起来,头疼了下,他按着头,吸了口凉气。
兵部应当还有当初平山一战的卷宗,只是,顾良老谋深算,和狗皇帝沆瀣一气,她这么贸然前去,只怕……
想着,沈昭慕还是不放心,换了身便衣,便带着赵擎,以采买为由出府了。
等他出府,一人潜入他院子,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咬了咬牙,左右环顾后,才定下心神来推开门。
(真.全员两幅面孔的演技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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