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傅锦梨自己答应的,傅应绝此刻却是万万不可能放人。
两只手包得跟个小锤子似的,成天走路都怕她不平衡摔趴了,哪还敢放人出去啊。
两相考虑之下,只得等她伤好全乎了,再做打算。
尹清得了这样的答复也不失望,揣着喜意归家去了。
奶团子估摸是有点东西在身上的,那伤口不过三四日便好了个七七八八,只是白嫩小手上横亘的细小疤痕实在碍眼,仿若精美瓷器被弹珠一触,裂缝徒增。
傅应绝日日都细细给她抹了祛疤的药物,每次执着那小胖爪来看上头的结痂,老父亲眉心皱得能夹死蚊子。
“我好了哟~”
傅锦梨端坐在榻上拿眼睛觑自家老父亲。
傅应绝手上捏着药膏,低着头只能见精致的侧颜,他实是长得太好,比之女儿家还要叫人惊艳三分。
男人喉头轻动,嗓音低沉,“想怎么着。”
奶团子手伸出去贴在大掌上,乖顺地任他动作,小嘴粉润,“好了就不能关起来了哟~”
她一张嘴,傅应绝就知道她打得什么鬼主意,这两日不准她出宫,她却是吃喝玩乐半点都没落下。
除了上午到中极殿走个形式,下午便带着小全子阖宫上下地跑,一个角落都没放过。
他扯了扯唇角,不咸不淡地,“我哪关得住你。”
奶团子见他是油盐不进,气急,“要出去读书啦!再不去,就追不上唐唐跟猪猪啦!”
这两日看了几本书,属实是膨胀了不少。
她也是敢说,傅应绝都没耳朵听。
男人自顾抹着药,全当自己没听到。
不理她,那小小的一只又开始小动作不断了,她鼓了鼓腮帮子,悄悄凑到傅应绝身旁,手还是被他攥着,脸却悄无声息地贴在了他冷厉的颊边。
小胖脸一挨近,就是一股温热传来,还夹杂着小娃娃身上的奶气。
傅应绝还算配合,只当没发现,低头认真抹药,没转头去影响她发挥。
她在那里鼓捣了半晌,咳嗽一声压低了嗓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用气音在自己耳边状似蛊惑,“大人不许关小宝宝,快快放她出去呀~”
“......”
有完没完了。
傅应绝拿着药膏的手一抖,闭了眼,在心底克制一下,再睁眼时又是一副淡定如水的模样。
“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奶团子皱着眉,是没听见她说话吗?她听小全子读的话本里头的小妖怪就是这样骗人的,一说出去,再吹一口气,就能让人对她百依百顺。
傅锦梨眼中疑惑了一瞬,莫不是因为爹爹是条龙,不管用呀。
小人不信这个邪,又凑了上去,嘟着小嘴巴,将声音放得更沉了,“听我的话,小梨子说放她出去呀——”
傻透了。
傅应绝梗住,手上的药抹也不是,不抹也不是。
偏那软乎乎的一团许是这样伸长了身子有些累,直接将圆润的小下巴杵在他肩窝上,然后呼呼呼地就开始吹气。
本来傅应绝是没什么反应,后头他却手脚僵住,额边的青筋忍不住跳了跳。
臭丫头!
她往自己脖颈糊了堆口水!
男人忍无可忍,就着拿药膏那只手,食指往肩窝上的小人额上轻轻一推,看似没用多大力,那小人竟叫他戳得后仰,没防备在榻上摔了个倒栽葱!
“哇呀!摔摔啦!”
榻上的人摔进锦被里,两只小胖腿高高翘起,白嫩嫩的小脚丫差点越过头顶去。
傅锦梨被弄得一懵,方才惊呼一声,就叫搭在一旁的薄被兜头罩下!
眼前一黑,她人又小,奶团子只得在里头翻过身来,撅着小屁股拱。
嘿呀嘿呀地,将薄被顶起一个又一个的小鼓包,正要控诉自家爹爹,男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先一步透过薄被传来。
“小兔崽子,谁教你吐人口水的!”
他本只当是这闲不住的上哪学来的昏招,顾头不顾尾漏洞百出还自我感觉良好。
他看戏一般欣赏她哼哧哼哧地白忙活,谁知她竟吐了自己一身口水!
“米有吐口水!是呼呼!呼呼爹爹听话!”
冤枉她!
小梨子才不吐口水勒!
她奋力在里头挣扎着,闷闷的声音透着被子传出,不忘记为自己辩解。
傅应绝抬手将被子掀开,小野猪一样的小人撅着小屁股又露了出来,她一见了光,气呼呼地手脚并用,就往站在榻边的傅应绝身上爬。
“坏得很呀!爹爹大坏蛋!”
她扒拉着高大男人身上的衣服,站着不动的人怕她摔了抬手撑住她,她顺杆往上爬,几下就搂着脖子窝在了傅应绝怀里。
还是生气,浅淡的小眉毛都立起来了,小嘴巴巴地不停。
“你说!为什么摔小梨子,不说是吧!小梨子揍人。”她挥着小拳头威胁。
每次惹她生气就是要揍人要揍人,却是从没一次正儿八经地往人身上招呼,全是假把式。
傅应绝又好气又好笑,“你还敢说,谁教你的昏招。”
也不知小孩子成日都在想些什么,一出一出地,完全叫人琢磨不透。
“才不昏。”她气来得快走得也快,被人抱着了就开始放软小身子贴贴,“是好办法。”
“小梨子呼呼一下,爹爹就听我的话。”
“我什么时候没听你的。”傅应绝抱着她往外殿的桌边去,将药膏放在托案上。
也是她好意思说,哪次没如她的愿,自己对上她只有认输的份儿。
歪理一堆,哭得还凶。
“那我上学——”
“不行。”
“......”
奶团子气啊!
“那你说什么呀!”
傅应绝如今哄人已是得心应手,将一块甜糕塞她嘴里,尽管生气她还是嗷呜一口咬住吃得喷香。
腮帮子像那小松鼠,傅应绝静静看了会儿,在她眼睛斜过来的时候开了口。
“再养两日,又不是不让你去。”
“哼!”小嘴噘得能挂油瓶。
傅应绝镇定自若,知道她是无聊了,宫里也没个同龄人陪她玩,她自己一只小崽子在园子里跑跑跳跳的玩得虽然也开心,但几天过去她便觉腻了。
傅应绝又忙得分身乏术,她去了中极殿都是乖乖坐在他怀里半点都不闹,乖得可人。
“不若明日你同祁扬去玩会儿?”
祁扬跟着周意然,去学堂的时间便打了个折扣,同稚学院那边招呼了声,一旬里一半时间在跟在禁军营里,一半时间又在学堂狂补学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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