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本身已经足够炸裂,偏六花儿还越说越起劲。
“您别别别见外,我们我们二当家也也不容易!死了死了婆娘,常年一个人一个人待待着,要不是是——是咱们大大大当家看着,早——早早死了!”
“大大大当家,小小小小年纪操持家用,感天动地!
为二当家找借口之余,也不忘夹带私货夸一夸大当家。
朱妄语微微吃惊,想不到这父女俩还有这一番遭遇呢。
不过这男子瞧着阴鸷,确实不像是幸福快活人生圆满的,孤家寡人一个,还带着群土匪打打杀杀,心理出些问题在所难免。
可看着那懵懵然早在傅应绝怀里,鞋头的毛绒线团被踢得悠悠晃动的小丫头,也不知是真有这么大本事无。
只是他还有些不放心,便问,“可否摘下面具来叫我瞧一眼。”
面具自然是摘不得的。
六花儿正准备打哈哈,傅锦梨已经泪水瞬间续上,接着他的大戏唱了下去。
“呜哇——爹爹小二脸丑丑了,在山上叫小梨子大王的狗啃了!”
软嘟嘟的小脸还搂着傅应绝脖子,贴着冰冷的面具蹭了蹭。
“摘下来,我看见要牛眼泪了,小梨子的狗狗,大牙一个巴掌大,嘴巴疼啃爹爹啦——”
做得那副模样很是心疼,就是张口闭口都在叫她的狗。
至于爹爹。
爹爹轻轻吐出口气,面具下的眼已经慢慢地闭上,眼不见心不烦。
今日不过半刻钟,他的人生实在改写得太多,一时之间难以接受是正常的。
抱住孩子的手松也不是紧也不是,直接就充耳不闻,当没听见了。
朱妄语也觉着着土匪寨二当家故事多了些。
可既然是毁了容,怕是有碍观瞻。
他也并不是什么能受得住腌臜的性子,便也没再纠缠,只随意关切了几句。
而后情真意切道,“你们遭此不幸,同我朱某干系甚大,此次前来投奔,我自然要将你们安置清楚。”
说得是冠冕堂皇,可说到底不过就是想要个冲锋陷阵的傻子罢了。
“你们先随我入城,接风洗尘一番再做打算。”
如此,一群伤残就跟着朱妄语进了淮川城。
也是在当天夜里,梳洗干净的一干人等终于在朱府的晚宴上同周意然几人碰了面。
————
傅锦梨的长相没得说,洗干净香香软软。
就是在赴宴前,傅应绝嫌弃地提着朱妄语派人送来的衣裳,张口就骂,“什么档次,这能穿?”
也不是他挑剔,只是身份地位摆在那儿,给傅锦梨穿的用的无一不精。
小孩儿有时候闹腾是闹腾点,虎头虎脑地,细究起来还是娇气。
送来的衣服就是中规中矩,没什么大差错,可耐不住傅应绝他挑刺。
就在他手上,挂着条鹅黄的小裙子,傅锦梨就坐在他身旁的凳子上,见他这样,很不赞同。
“爹爹,小尉说好养活~好养活不讲究呀。”
薛小胖好养活,这话不假,守着那样大一个家族,吃饭掉桌上都得眼明手快捡起来扒嘴里。
傅锦梨也有样学样,品质优良。
这倒显得是傅应绝的不是了。
傅锦梨教训起人来的架势也不知同谁学的,反正不是跟他。
一只小手指指点点,她也不是正对着人,也晓得那样是不礼貌的,就竖着跟小胖指头在空中晃荡。
再拧着秀气的眉头,小嘴一撅,天王老子来了都是她有道理。
傅应绝这时候也是穷讲究,说看不上就看不上,直接将衣裳往那儿一放,给小孩儿穿了她自己“逃难”带来的那一身。
至于是那一身。
便是她喊打喊杀,坐在板车上劫住周意然那套土匪装。
等父女俩收拾好出来,站在一处就有些怪异了。
大的那个高得如小山矗立,看不见脸,可一身黑绸,勾着金边暗纹,修长紧实的身材一览无余。
他手上牵着的小奶包,画风就较为清奇。
穿搭有些草率了。
虎皮小搭套粉衫,脚上踩着喜庆的醒狮鞋。
腰间挂着个大头盔,圆滚滚的小肚子藏不住,看着粉嘟嘟。
“走呀,爹爹~”
她先跑在前头,就刹住脚步转头来招唤傅应绝。
傅应绝走得四平八稳,慢悠悠地跟上去,长腿一支自成一派清闲。
走在路上,府上的下人频频矗立观望,傅应绝恍若未闻,径直走过。
待他一走,下人就讨论开了。
“我看着不错,这两日府上来的男子都好看得过分。”
“谁说不是呢,就是那裴公子横行些,成天满府地溜达,他身旁的护卫倒是不差。”
“你说那位啊,长得忒俊,就是瞧见他我不敢说浑话。”
无他,周意然一眼静静看过来,你身板都得不自觉挺直。
又有人努嘴道,“方才过去这个身段也好,就是可惜......是个毁容的哑巴,娶过妻了,现在独自拖着个孩子。”
“啊?”下人小声惊呼,“怪不得,自己倒是收拾得人模人样了,小闺女娇娇软软一个,捯饬得这般潦草。”
————
人模人样的傅应绝跟小可怜傅锦梨,父女俩半道捎上了六花儿,在厅堂前,狭路相逢一般,跟受邀前来的裴风三人大眼瞪小眼。
周意然跟傅应绝,像是没发现对方一样,陌生得连眼神交汇都无。
倒是赵驰纵有些绷不住。
看着好好站在对面的傅锦梨,要不是场合不对,他早冲过去了。
好好好,牵肠挂肚许久,梨子自己跑来了。
他们几个还算是能接受,傅锦梨就不太好了。
想念了好多天的周周哥哥,一起上山下地心的小裴哥跟小粽子。
她眼巴巴地望着,看见熟人很是雀跃,却要装作不认识。
胖丫头纠结一番,也是顾全大局,下定决心对着对面三人横眉冷对。
很有土匪寨子大当家的架势。
“你们,挡路了,叫小梨子大王驾到~呀。”
挺着小肚子,往前一跨,将她爹的教诲记在心里。
姿势与举动都是蛮横的,就是由她做来始终觉得欠缺些,气势到了,声音太软,语气不够招人嫌。
裴风下意识地要让几人先进去,可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缩回了脚。
“笑话,你敢叫我让道。”
眼神有些虚飘,毕竟是跟货真价实的小殿下叫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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