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猜人名也没多大意思，不如咱们换一种方式。”
白九媚并不生气，用夹子小心翼翼夹起金簪，对着日光仔细观看。
金簪上萦绕着一层浅浅的蓝色，微微晃动，又可以看到有浅紫色夹杂其中。
“唔，如果我没看错，这上面涂抹的毒药叫做绿琉璃。”
“这种毒生长在南方雾瘴丛生的密林里，依靠吸收瘴气中的剧毒存活。”
“制成药液后，只要沾染一点，无论吃入腹内，还是进入血液，这个人都会在一刻钟内全身麻痹而亡，且查不出死因。”
“看你的情形，应当是被哪个世家大族豢养的死士。当今世族能养得起死士的并不多，想要陛下性命的更是寥寥无几。”
“嗯，属地在南方或者包括南方，又煞费苦心想刺杀陛下取而代之……”
白九媚将金簪扔回托盘，取了帕子仔仔细细擦拭手指，语气笃定。
“杜家，五皇子，端王穆清觉。”
“……”
女子震惊的看着她，怎么也想不到短短的时间内，她就能猜的这样精准。
片刻后又笑了：“你就算猜到又如何？莫非还指望着我去指证吗？做梦！”
“谁说我要让你指证了？”
白九媚意态悠闲，脸上连一丝愤怒的表情都没有。
“其实抓了你也没用，既不能做证据，又不会替我们说话。不如——”
她狡黠一笑：“付嬷嬷，你带几个人好生将这位姑娘送回端王府，记得态度要恭谨一些，说话要恳切热情一些。”
“想必端王一定会很欢迎姑娘回去。”
“！！！”
还有这种骚操作？！
女子顿时傻了眼，想不明白，白九媚究竟是什么样的脑回路？
通常这种情况下，自己不应该是被严刑拷打之后再弃尸荒野吗？
她愣怔了半晌，突然直起腰破口大骂。
“溅人，你这个骚不要脸的狐狸精！朝三暮四，水性杨花！”
“前面追着瑞王满街跑，丢尽了白家的脸面，现在又死不要脸的嫁给陛下，祸乱宫闱……”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扇的女子倒栽过去，眼前金星乱冒，嘴角涌出鲜血。
穆楚辞勃然大怒，指尖一翻，一柄锋锐的匕首已经出现在他掌心，就要挥刀朝女子的心窝插去。
好大的狗胆！
竟敢辱骂姐姐，死不足惜！
“阿辞，慢着！”
白九媚及时握住穆楚辞执刀的手：“这个女子不能死，留着还有大用处。”
“可是她骂你……”
穆楚辞眼圈红了，就连脸颊上的酒窝都被紧抿的唇角牵扯到几乎消失，想来着实愤怒。
“无妨，叫她骂呗！长日漫漫，这里连个消遣的玩意儿都没有，咱们正好拿她当个乐子。”
白九媚温声细语的诱哄着穆楚辞回到座位上，又吩咐剪春和剪冬。
“你们两个人，去柜子里取我配制的疗伤药，给这位姑娘细细涂抹，务必要做到脸上身上不留任何伤痕。”
“然后啊，”白九媚嫣然一笑，“给她主人送回去。”
“有种你杀了我！”
女子很绝望，神情恐惧。
活着回去的结果，必然会被当成叛徒，送进死士训练营，经受各种各样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残酷折磨。
甚至很有可能只剩骨架，人都还在喘气。
“求求你们，杀了我吧……”
女子恶狠狠打了个寒颤，恨不得挂到白九媚的大腿上求她。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白九媚好整以暇：“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求我的份上，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从现在起，我问你的每一句话，你都必须如实回答，听明白了吗？”
女子面如死灰：“听明白了。”
“把你们死士营的位置，人数，格斗技巧，代号，首领的声音和身体特征……举凡你知道的都写下来。”
“之后我会对外宣布你已经死了，然后把你收归暗阁，你可愿意？”
“愿意！”
女子喜极而泣，这已经是她最好的结局了。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付嬷嬷担忧的问。
“昭仪娘娘，把她收入暗阁，不怕她再次反水吗？”
“她要想死的更惨，那就反水呗，反正咱们也没有多大的损失。”
白九媚疲倦的揉了揉额角。
上一世，她并没有进宫，更没有陪在阿辞身边。
那么，阿辞究竟有没有经历这些明枪暗箭，腥风血雨？
还有，后来阿辞的势力明显大不如从前，是否又和这些有关？
白九媚心痛难忍。
在自己将阿辞彻底遗忘的那一世里，他到底是怎样苦苦挣扎的？
“姐姐，你不必担心，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就很欢喜了。”
穆楚辞仿佛看透了她心中的所思所想，修剪梅花枝叶的手稳健有力。
“帝王之位于我而言不过是浮云，姐姐要我就争，姐姐不要我就扔，一切全凭姐姐高兴。”
“你呀，旁人抢的头破血流的东西，从你口中说出来，就好像是个累赘一样。”
白九媚哭笑不得，随即叹了口气。
“其实我也不稀罕，可我们只有站在权力的顶峰，才能护住自己想要护住的人，你说是吗？”
“那姐姐想要护的人里，有我吗？”
“有，你是姐姐最想保护的那个人。”
穆楚辞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笑容纯粹透彻的仿佛天边云卷云舒。
这天晚上，为了弥补穆楚辞受伤害的小心灵，在他的软缠硬磨中，白九媚无可奈何的让他从脚踏转移到了床上。
屋外白雪掩映的整个屋子恍如白昼。
穆楚辞躺在床沿边，理直气壮握住白九媚的手。
“姐姐，我怕我会做噩梦，握着你一只手，我会睡得更香。”
白九媚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拽回来的冲动，哄小孩子一般说道。
“嗯，赶紧睡，明天恐怕还要早起。”
穆楚辞手指卷着她的一缕发丝，得寸进尺，“姐姐，我想听你唱歌。”
“我睡着了，我听不到。”
“姐姐，你说月亮上真的住着嫦娥吗？”
“……你闭嘴！”
穆楚辞双颊梨窝深深，故作委屈：“姐姐，我好冷。”
白九媚没好气：“外面床榻上多的是被子，你自己去盖一床。”
“谁知道是什么人盖过的？我才不要，姐姐的被子又香又暖，我想盖姐姐的被子。”
“……”
白九媚扭头就要爆发，却正好对上穆楚辞亮晶晶的眼睛，顿时泄了气。
算了算了，阿辞愿意和自己撒娇这是好事， 自己原就该依着顺着他才对。
穆楚辞掀起被子一角把自己裹进去，小心翼翼把手搭在白九媚的腰上，满足的叹了口气。
这夜，身后一个大火炉源源不断的散发热气。
白九媚以为自己会不自在的睡不着。
事实是，她睡得格外香甜，一觉到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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