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左数第二间屋子……啧，还上着锁，这是有多害怕逃出来也咬他们一口……”
天气冷的滴水成冰。
呼啸北风嘶吼的声音叫人听着就胆战心惊。
原本应该守着石屋的那群护卫，也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偷懒去了。
偏偏有一道娇小的身影，游走在这无边无际，仿佛要把人吞噬的黑暗和冰冻中。
积雪厚重，普通人一脚踩上去，就会陷出一个大坑。
那身影却如履平地，轻轻巧巧踩过去，积雪上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嘶！好冷！”
身影到底不是铁打的，又一股狂风刮过，她冷得打了个寒颤，忍不住嘟囔着咒骂。
“该死的小变态，让老娘帮你炮制解蛊毒的药，还得老娘亲自出马，从那些疯子身上搜集口涎。”
“要不是看在那份百蛊谱的份上，老娘才不愿意遭这个罪呢！”
她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
惨白月色照在她的脸上，赫然正是穆楚辞的师姐灵珠。
望着横亘在面前的铜锁，她老大不耐烦地从衣袖中掏出一根铜丝，随手捅了几下。
咔嚓，铜锁应声而落。
灵珠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如同鬼魅般闪了进去。
里面一片狼藉。
横七竖八拴着好几个人，每个人身上都是拇指粗细的铁链，把他们四肢牢牢捆住。
有的睁着一双呆滞的眼睛。
有的面露凶恶。
有的在傻乎乎的笑。
还有的双眼紧闭，不知是死是活。
各种腥臭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叫人恶心欲呕。
灵珠捏着鼻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我去，这是纯粹不拿疯子当人看。”
“我是神仙……我要升天，嘿嘿嘿嘿……”
傻笑的那个突然喃喃自语，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流。
灵珠皱了皱眉，戴上手套，将那人的眼皮子翻开查看了一番。
再用手指从他喉咙一直到胸腹部，一寸寸捏了一遍。
眼中慢慢露出一抹了然。
“啧，原来你们是这么疯的。”
她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忍着恶心，把那人嘴角的口水刮了一点进去。
而后掩好房门，挂好铜锁，悄然离开。
一路飞檐走壁，来到皇宫。
在穆一的接应下，大摇大摆进了章含殿。
刚刚踏进大门，就被穆楚辞一脚踢了出来。
“外面呆着，不让你进就别进来。”
灵珠勃然大怒：“要死了啊你！这么冷的天不让我进去，那我走！”
“随便。但是百蛊谱后面的附图我可就烧了。”
“……”
灵珠骂骂咧咧，乖乖攀着屋檐趴在了房顶上。
不一会儿，萧院使就背着药箱出现在了庭院中。
付嬷嬷亲自把他迎了进去。
“萧院使，陛下自打中了蛊毒之后，就极其的不喜欢看到亮光。”
“老奴在角落中点上些蜡烛，让您些许能看到些东西，劳烦您守着陛下，辛苦了。”
付嬷嬷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利落的点燃了窗下的两支蜡烛，语气很是抱歉。
萧院使赶紧摆了摆手：“嬷嬷客气了，不打紧的，叫陛下安康是老臣的职责。”
付嬷嬷微微一笑：“那你先在这里坐着，老奴去熬一口参汤给您补补精气神。”
说着话就转身出去了。
偌大的寝宫静悄悄的，只听得到蜡烛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
半明半暗的光线里，穆楚辞静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白日里他发了半下午的疯，累的整个章含殿人仰马翻。
剪春和剪冬精力不济，先去休息了。
穆一带着手下在外面巡视。
方大海在白府照应白夫人。
宫女小太监们害怕行动不慎又惊扰了陛下，远远地退在外间守候。
皇后娘娘自那日从章含殿回去，身体不舒服的频率比以前增加了许多，几乎日日都得有太医在那里守着。
太医院的人手有限，只好两边轮值。
唯一贴身照顾陛下的付嬷嬷去了灶间，没有一刻钟回不来……
就是现在。
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错过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萧院使额头上冒出一股股冷汗，一直捏着荷包的手指用力的几乎抽筋。
他艰难地转动了一下脖子，听着自己咚咚狂跳的心，天人交战了很久。
最终咬一咬牙，用颤抖的手，把那个藏了很久很久的药丸从荷包里掏出来。
几步走到榻边，捏开穆楚辞的嘴， 把药丸塞了进去。
怕他不会自主吞咽，又迅速用银针在周围的穴位上扎了几下。
直到听见穆楚辞喉头发出咕咚一声吞咽声，才软着腿回到原来的位置上。
全身抖得仿佛筛糠一般。
一滴浑浊的眼泪从眼角流出。
付嬷嬷端着参汤回来，笑眯眯叮嘱萧院使趁热赶紧喝。
还过去给穆楚辞掖了掖被角，并没有察觉任何的不对劲。
萧院使如坐针毡。
将将熬到天明，就赶紧告辞。
他刚刚离开，灵珠就迫不及待的从窗户跳了进来。
哈着双手跺着脚，斜睨着穆楚辞，幸灾乐祸。
“小变态，你人缘不行呀！这么多人盼着你死，你究竟是怎么混的？”
穆楚辞淡淡瞥她一眼：“少废话，药房已经备好，赶紧干活去。”
“附图拿来。”
灵珠把手伸到穆楚辞鼻尖下面：“否则，休想使唤老娘。”
穆楚辞把她的手拨开：“研制出解药就给你。”
灵珠不为所动：“先给图。”
“付嬷嬷，”穆楚辞提高声音，“把百宝阁左面第三个梨花木匣子拿来给师姐。”
“知道了，陛下。”
付嬷嬷很快取来匣子。
灵珠顿时如获至宝地抱在怀里，喜滋滋跟随付嬷嬷去了密室。
“陛下吩咐，为了让灵珠姑娘全力以赴，尽快把药研制出来，以后你就安心待在这里，一日三餐都有老奴亲自伺候。”
灵珠的一颗心都在图纸上，随意挥了挥手。
“去吧去吧，没事别来打扰我。”
付嬷嬷微微一笑，按动机关，就消失在了墙的那头。
灵珠激动的打开匣子，取出图纸只看了几眼，便破口大骂。
“我叉叉你个小变态的全家！竟然给老娘一张假图纸！老娘咒你吃饭撑死，喝水噎死，走路摔死！操操操！！”
……
萧院使一路脚步匆匆出宫，遇到相熟的人打招呼也只是敷衍的应付。
等到出宫上了马车，立刻变得悠闲起来。
先是慢悠悠喝了早茶，又去花鸟市场逛了一圈，再到药铺子里拿了点药。
足足在街上晃荡了一个多时辰，才吩咐人调转马车，往郊外行驶。
很快，马车在一座别院前停下。
萧院使亮出腰牌，进了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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